白子涵震驚地回過頭看着賀長麟，居然把蘭姨支開，她這是準備跟她吵一架還是打一架？還是說，賀長麟準備跟她說花月如的事？
不管是哪一方面，看來自己今天都回避不了了。
她皺了下眉，默默地把包放好，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冰水下肚，她好像整個人都冷靜了似的。
如果，她想，如果賀長麟要跟她說花月如的事，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跟她說他們的協議到此爲止，她不知道自己高興不高興得起來。
要是對方不是花月如就好了，或許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情複雜。
如果對方不是花月如，或許，這個時候，要是賀長麟跟她結束協議，說不定，她還會很高興，啊，不對，起碼也得等舅舅的手術做完之後才行。
她突然很不甘心，她還什麼都沒開始做呢，要是花月如真和賀長麟在一起了，自己就動不了她了，這輩子，都只能看着她恣意地活着。
一想到花月如到時候一定會出現在臉上的囂張表情，白子涵捏着水杯的手都在發抖。
她還覺得自己很可笑，昨天剛狐假虎威地藉助賀長麟給自己買的東西抽了花月如一耳光，今天就被狠狠地抽回來了，報應來得還真快，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十足的諷刺。
她放下水杯，深深吸吸了一口氣，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如果花月如真有這樣的好命，那她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你還沒打電話。”她走出廚房，淡淡地提醒賀長麟。
宋芝蘭已經在白子涵進廚房喝水的時候離開。
賀長麟眯了下眼睛，這個女人居然自己倒水喝，卻不管他。
他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出去，再把消息給白子涵看了一眼。
白子涵看清他是吩咐鄭衛方去辦這件事，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下來了。這一刻，她想要更加小心，絕對不能讓自己和賀長麟的事情被外人知道。
“你把蘭姨支開，說有話要對我說，是什麼話？”或許是已經把最壞的結果想過了，白子涵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她在另外一張沙發上坐下，神情淡然地看着白子涵。
此時的白子涵，恬靜而又淡然，意外地給了賀長麟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只不過在和她四目相接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看不懂她的表情了。
賀長麟不知道白子涵在進廚房的短短的片刻時間之內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白子涵淡然的態度帶着淡淡的疏離。意識到這一點，他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突然之間，賀長麟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話的時候。
他不開口說話，白子涵就慢慢地等，現在不是在樓下沒有準備就看到賀長麟的時候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個誤會。”終於，賀長麟緩緩地開口說道。
白子涵低了下頭，眼神一斂，復又擡起頭來，順着他的話問道：“哪裡誤會了？”
賀長麟道：“我們剛出包間的時候，地上滑，所以我伸手扶了花小姐一把，對了，你可能不知道，那位小姐是繡雲坊現任老闆的未婚妻，她姓花，我和她是朋友。”
聽到花月如的名字在賀長麟的嘴裡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介紹給她，白子涵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微妙。她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他繼續往下說，估計他是在等自己的反應，就說道：“哦。”
接下來又是沉默。
反正白子涵是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如果賀長麟不開口，她就做個悶葫蘆了。
她的反應和臉上淡淡的表情讓賀長麟皺了下眉頭，他總覺得上了樓之後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準確地說是進廚房前後，但是他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只能歸結於女人的善變。
賀長麟抿了下嘴，繼續說道：“所以，你可以請你那個朋友別誤會。”
白子涵微張着嘴巴，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好的，我會跟他說清楚的。”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那個朋友不是多話的人，你大可以放心。”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真是沒有想到，賀長麟還是這麼一個替人着想的人，對了，那個時候他還幫花月如提着包來着。看來，今天晚上的巧合也不算完全沒有作用，至少，自己也算是又多瞭解賀長麟一點了，看來，對於他在乎的人，他還是很細心的。
此時，白子涵還不知道龔文楠早就通過李馨柔的嘴巴，把他今天晚上看到的事傳到李彧嵐耳朵裡了。
賀長麟覺得白子涵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是他又不知道怪在哪裡，因爲白子涵的話聽上去很正常，而且，他的確也有幫花月如解釋一下的意思。
接下里又是沉默，這沉默讓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很僵。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賀長麟問道。
“沒有。”白子涵淡淡地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賀長麟終於發現問題在哪兒了。
在樓下的時候，白子涵主動問他話，那時她的情緒看上去有些激動，但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就算是有矛盾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有一種談話無法進行下去的感覺。
他第一次發現，在聊天的對象不主動配合的時候，對話居然如此難以爲繼。
這種模樣的白子涵，他也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白子涵，讓他看不懂。
沉默就像是潛伏在暗夜裡吞噬光明的猛獸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我去洗個臉。”這個氣氛真是要命，白子涵覺得既然賀長麟都不說話了，那麼，或許他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那她就可以不用坐在這裡聽他說話了，而洗個臉是個很好的藉口。
等洗完臉她就去書房，該幹嘛幹嘛，至於賀長麟，他愛坐多久坐多久，反正，這裡是他們賀家的產業，她無權干涉他的自由。
溫水澆在臉上，只是洗個臉而已，就好像洗去了一身的疲憊一般，人也清醒了許多。
白子涵彎着腰對着洗臉池把眼睛上多餘的水抹去，還沒睜開眼，就聽到賀長麟的腳步聲，接着便是噠的一聲關門。
她皺了下眉頭，把眼睛睜開，一臉溼漉漉的轉頭看了眼不請自來默默地看着她的賀長麟。
“你要用洗手間？我洗好臉了，現在就出去。”她自問自答，在自己的毛巾上擦了下手，就打算走出洗手間。
賀長麟一把攬住白子涵的腰，把她往淋浴間帶。
白子涵猝不及防，有些惱怒地叫道：“你幹什麼？”
賀長麟一臉平靜把淋浴的水打開，說道：“洗澡比洗臉費不了多少工夫，反正一會兒都要洗，不如現在一起洗了。”
“哈？”白子涵驚呆了，上次被賀長麟衝冷水結果搞得她住院的一幕突然在腦海裡閃現，她立即開始大力掙扎，“你要幹什麼，你這個瘋子！你混蛋！你自己跑去和別人的大嫂幽會被別人當場抓住了，關我什麼事啊，你憑什麼衝我冷水？”
賀長麟被白子涵又推又砸的打了好幾下，還被她掙扎的腳踢了好幾腳。他什麼時候被女人這樣對待過？“那不是幽會，那就是吃頓飯！”什麼叫被人當場抓包？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這個詞不能隨便亂用？
他氣惱又艱難地地試了下水溫之後把白子涵往蓮蓬頭下一放，“看清楚，這是熱水！”
白子涵被熱水一澆，冷靜了下來，停止了掙扎，不過她的腦子裡還是漿糊，估計是剛纔太激動了。“你淋我熱水做什麼？”她站在水下莫名其妙地問道。
話說身上的衣服被熱水打溼之後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不過她還是忍着，就像看看這個男人又想玩兒什麼花樣。
賀長麟看着白子涵臉上的無辜和戒備咬牙切齒地說了兩個字：“洗澡。”
白子涵真是搞不明白這個賀長麟了，難道是自己破壞了他今天晚上的好事，所以要在自己這裡補償回來？
她在心裡呵呵了兩聲，今天晚上她就睡這衛生間了，就不讓這個男人得逞。反正現在天氣也暖和了，不用害怕感冒。
“好吧，我洗澡。”她淡定地說道：“你先出去吧，我一會兒就洗了出來。”
這樣的白子涵，在賀長麟看來，才正常，會主動打鬧，會主動讓對話進行下去，剛纔在客廳裡那種詭異的沉默就好像是錯覺一般。
此時，白子涵身上單薄的衣裙完全被水浸透，緊緊地粘在身上，變得透明的布料把她的身形肆無忌憚地勾勒出來。
賀長麟按捺住身體裡漸漸開始擡頭的某種衝動，面無表情又霸道地說了三個字：“一起洗。”
白子涵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起洗？”
回答她的不是賀長麟的聲音，而是他的動作——他開始脫衣服，顯然是在做着洗澡的準備。
白子涵受到了驚嚇，“你、你、你要跟我一起洗？”
賀長麟問道：“不可以？”
“不可以！”白子涵差點兒跳了起來，“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洗澡，再說，你肯定也不習慣吧，你不是有潔癖嗎？”
賀長麟眉頭一皺，“誰說我有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