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華不等他走近便道:“少當家的,最好是好消息。”
梅姐姐那裡看樣子已經出事了,如果連伊陽……雖然有君澤那混蛋護着,可萬一沒護住呢。真是不該由着他性子,讓他四處亂跑。
嚴歷步子雖然很快,但明顯步伐凌亂,沒有以前的穩重闊步。
他的面色慘白,眼底青黑,單面相就能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奇差,作爲一個功夫不低的武者,出現這種情況只能是受了傷,且不輕的傷。
木蓮華心裡的僥倖徹底飛灰湮滅。
嚴歷聲音破損嘶啞,回道:“等我說完,之後就是殺了我,我也沒有半分意見。四天前我和鏢局的兄弟受伊陽公子委託,護送他前往燕城。我們走的水路,但在渡潛龍江時被一羣蒙面刺客圍追堵截,伊陽公子被打昏,然後被一名臉上帶着紅色惡鬼面具的人抓走了。鏢局的人只有我遁入江底,僥倖逃回。”
“……紅色惡鬼面具?”木蓮華朝一旁的三妹看去,“可有這樣的人物?”
三妹回道:“江湖上曾經出現過一個叫鬼羅剎的殺手,他。七年前聽說被仇家殺死,他戴的是白色鬼面。”
嚴歷道:“這個鬼羅剎我聽父親說過。但應該不是,因爲七年前的鬼羅剎即便沒死,也應該要四五十歲了,這個紅色鬼面,身形和聲音都很年輕。不過二十左右的樣子。”
“聲音?他可有說什麼?”木蓮華問道。
“因爲在水底,我沒聽清楚,只聽到他說是什麼新婚賀禮。”嚴歷目露慚愧,爲自己沒有能保護好伊陽。
木蓮華忽然想起了後天恪郡王要大婚。
“三妹,去樓裡看看有沒有消息。”
“是。”三妹隱身退走。
然後木蓮華對嚴歷道:“和我一起來吧。”話落疾步朝朱梅院快走。
嚴歷聽命跟從。
等到朱梅院,看到不少太醫在圍着封祁問詢什麼。
木蓮華在看到他的瞬間,感覺身體自動放鬆了下來。身體竟然比她的意識還要更快一步,已然形成了條件反射嗎?對他的信賴和依靠。
雖然不想承認,但封祁確實已經在她的生命裡留下了印記。那在夢中裡的漫長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更甚是看着前世的他,思念現在的他。
心裡有些煩躁也更多踏實。
見封祁和衆太醫看過來。對那羣太醫道:“好好診治。若有差池,本夫人必嚴懲不貸。”
所有人都是一愣,等反應過來木蓮華說的什麼後,齊齊給嚴歷面診。
見九名太醫齊齊看向自己,嚴歷忙道:“不,不用了蓮夫人。”論起來,他只是一個走鏢的,跟皇朝太醫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般受了傷也是鏢局裡的跌打大夫或者請回春堂的大夫。讓皇朝太醫看診,就好比兩平民爲了門口一點兒空地,請最高檢察院檢察長給評理一般。
木蓮華皺眉,“趕緊治傷,這次你損失也不小,有的忙的。”
提起這趟鏢嚴歷又垂了頭,“蓮夫人,我沒能保護好一樣公子,怎麼還能有臉”
木蓮華搖頭打斷他的話,“這是有預謀的劫人,防不勝防。”
封祁走近道:“夫人先進去看看秦兄弟。”
木蓮華忙應着,“好。”
早就火燒火燎的木蓮華,三兩步進了房間。
房間窗戶大開着,沒有那麼重的血腥味,倒是藥味兒更濃些。
有兩名醫士正在給秦炙擦拭額頭頸部和給小腿拆換繃帶。他的臉色已經有了兩分紅潤,雖然還很虛弱,但起碼有人色,並非病危模樣的人。
聽到有人進來,秦炙睜開了眼睛,銀灰色滿是血絲,滿是痛苦的眼睛,令木蓮華差點兒沒站穩。
桃翠小心的扶着木蓮華,“夫人莫急。”
木蓮華看着她點點頭,“是不能急。”音線卻輕顫着。
等兩名醫士出去了,才艱難的開口問秦炙,“姐夫,梅姐姐她”話說不完就哽住了。如此痛苦的秦炙她從未曾見過,必然是發生了大事,她半點不想猜測。
秦炙望着木蓮華圓圓挺挺的肚子,用力的閉合了下眼睛,停頓片刻才試着張了張口,連張幾次都沒有說出話,最後在醫士拿金針刺了他的聲穴後,才聽他嘶啞着聲音回道:“她和孩子……”
木蓮華猶如幻聽,“孩子!?”
秦炙低頭,再看不到他眼睛裡的神色,只有兩滴緋色的眼淚順着眼瞼流了下來,“蘭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她自己不曾察覺。在大敗南燕王回燕城時遭遇了羣妖攻襲,爲了保護一個燕城百姓,被一頭足有三丈寬五丈高的熊妖吼落在了馬下……”
木蓮華沉默了。
“之後,熊妖的肩膀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子,她的額頭有你說的彼岸花的印記,她命令熊妖抓住蘭,丟下一地妖物,虐殺我燕國子民……華國皇子姬離夜及時趕到,給了我到蓮宅的傳送卷軸……”說完一口血噴了出來。
聽罷,木蓮華雖然越加擔心,但只要梅幽蘭還活着就有希望。坐到牀邊的椅凳上,握住他的手,溫柔的拍撫,堅定道:“我一定會把梅姐姐救回來。”
而秦炙在一口心血噴出後,徹底昏迷了過去。
封祁進了房間,瞥了眼她握着秦炙的手,“他的傷已無大礙,傳送卷軸耗盡了他體內的所有內氣還有一部分生命力,需要恢復,可能要昏迷兩天。”
“生命力?多少?”
“約五年壽。”
“五年……希望能儘快好起來,那抓走梅姐姐的是老燕帝的寵姬穆蔓吧。”
“穆蔓已經離開不可能再過來。他說的應該是魅族的人。魅族的人慣於化成其他人的模樣,有針對的混淆視聽。你們曾經尋找過穆蔓,所以她化成了她的樣子。”
“真該死!”木蓮華恨恨道。
封祁拉開她握着秦炙的手,把她抱進自己的懷中,“想過去嗎?”
這建議絕對有着天大的吸引力,恰好說進了木蓮華的心坎裡,擡頭直直看着他,“可以嗎?”
“嗯。等秦兄醒了,就可以走。”
突然,木蓮華又急切道:“陽被抓了。一個臉上帶着紅色惡鬼面具的人,你有頭緒嗎?”
封祁薄脣邊勾起一抹淡笑,“除了在你這裡讓某人忌憚,伊陽在任何地方都攔不住他的。”
“你是說……君澤?”木蓮華皺起了眉,這傢伙瞧着靠不住啊。
封祁點頭,“嗯,不要擔心,一切都有爲夫。”
木蓮華驀地笑了出聲,“這話可真動聽。”繼而,又收了笑容,“別亂承諾,小心哪天你辦不到了,別人會否決你前面做的任何事。她呀,可是個只記壞不念好的白眼兒狼。”
封祁捏了捏她圓潤的臉頰,淡笑未語。
……
從朱梅院出來,木蓮華去了封楊氏的院子裡。
封楊氏正在趕製着寶兒的新鞋,臉上神色安泰,不時和小墨的奶孃說上兩句,讓她幫忙看看針腳鞋面什麼的。而小墨正在一旁搖籃裡的咿咿呀呀的學說話,他的旁邊有一團黑色的影子正在抓着他的小手,好似在逗他玩兒。
木蓮華在看到那團影子的瞬間渾身一僵。
封祁道:“昨晚它破卵而出。”
“它,它不會害小墨吧。”木蓮華瞧着那團影子,模模糊糊的像是人形的。
封祁看着那團黑色影子,嘴巴輕動說了句什麼,那黑色的人形影子輕晃了下,最後自小墨的眉心鑽進了它的體內。
看的木蓮華一陣緊張,“真的不會傷害孩子吧。”
封祁回道:“它叫迦。實力不錯,即便是在鬼界也是一方霸首。雖然不知它爲什麼會給小墨當鬼使。但在這混亂了天機的蝶翼大陸,它的出現對小墨來說一種保障。”
“小華和祁兒來了啊,快進來。”封楊氏看到他們站在門口,笑呵呵的道。
木蓮華當即甩開了封祁,走到封楊氏的身邊,拿起封楊氏剛做好的一隻矮幫黑色的布鞋,鞋底密密實實的,納出了一個龍形的圖案,不由失笑,“孃的手藝真好。”
封楊氏見她看鞋底兒,問道:“瞧着怎麼樣?祁兒纔給我的新圖做的,可好看?”
新圖?木蓮華聞言又觀察了幾眼。
難怪覺得有些眼熟呢,那黑紫色的眼睛,還有九爪……這就是龍姜的縮小版啊。
好笑的看封祁。
卻見他正打量着封楊氏的布架,好像那些五顏六色的布很吸引他。天知道他從來沒有在乎過那些東西。
見他就是不看自己,木蓮華才轉回頭,對封楊氏道:“很好看,辛苦娘了。按理該是我做的。不過,我這女紅做了估計寶兒也穿不上。”
“娘做了兒子就會穿。”寶兒輕跳着進了房間道。
然後向封祁行禮,不等封祁說什麼又朝着木蓮華和封楊氏而來。
“奶奶,娘。”
封楊氏拉着他坐到榻上,“寶兒快過來,試試合腳不。”
寶兒當即脫了鞋,露出一雙晶瑩粉嫩的腳趾。好看的腳形,哪像男人寬厚的大腳,比她的都漂亮。
木蓮華瞅着他的小腳,“你腳怎麼還這樣?”
封楊氏聽出她對寶兒漂亮的腳不滿,道:“很好啊。這是有福之人才會有的腳。”
“他爹也沒有這麼嬌嫩的。”說着木蓮華朝封祁看去,他的腳很不錯,修長如玉,腳型卻是有力,有着男人的穩健。寶兒的則好像就從來就是可愛的,粉粉嫩嫩。小時候還好,但隨着他長大,木蓮華有點兒不滿意了,這哪兒像男人的腳。
封楊氏想了想道:“祁兒小時候也這樣的。”
木蓮華懷疑,“真的?”
封祁走過來瞟了寶兒的腳一眼,說了一句極具說服力的話,“他還在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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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暈腦脹,醫院開得藥,全是安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