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溫子君不知道是怎麼回房的,她只記得有一雙溫暖的大手一直在扶着她。扶她回到房中,細心的替她蓋好被子,還特意在她牀頭倒了杯茶——只要是喝酒的人都知道,半夜多半是被渴醒的。溫子君只感到一股淡淡的男子氣息,彷彿一直停留在屋子裡,直到她一覺醒來,還是有這樣的感覺,那種男子身上特有的氣息,那是一種誘人的寂寥味道。
溫子君乍然而醒,這屋裡有人。
一翻身便坐了起來,溫子君看到屋子裡站着一個人。透窗的月光照在這個人的身上,那人的眼神是璀璨奪目的,那人的眉是英氣飛揚的。他的人在房裡一站,月光彷彿只爲他一人而亮,但他又灑脫得連月光都沾不上他的衣衫。
溫子君一看到這個人,瞳孔就開始收縮,這個人她是認識的,就算做鬼也不會忘記,就算這輩子她把所有的人都忘卻了,只有這一個人,是此生此生最不能遺忘的人,也最不會遺忘之人,因爲他就是李正凱!驚喘半晌之後,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涼氣,透着濃重的恨意,一字一句的道:“李正凱,你還有臉來見我?”
那人臉上微露出一絲驚訝,神情依然是冷傲而悠然的,他居然朝她笑了笑,反問:“李正凱是誰?你不會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吧?”
這聲音陌生中透着一絲熟悉的味道,溫子君驀的想起那天晚上,在院牆外說話那人的聲音,竟和這人的語氣聲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她頓時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李正凱,而是……而是在這個朝代休了她的前夫莊暮寒!
“你是莊暮寒?也就是那天晚上在院牆外的那個人?”
莊暮寒微微點頭:“是我。”他說的那麼稀鬆平常,好像這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溫子君感覺自已好像是見鬼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莊暮寒的模樣居然和李正凱長的幾乎完全相同。除了氣質,莊暮寒身上有股灑脫冷傲的氣質,這是李正凱所不具備的。可無論是眼前這個人是李正凱還是莊暮寒,都令溫子君在這一瞬間生起了強烈的恨意,不管是前世還是今
生,擁有這張面孔的男子,都同樣的休了她,僅憑這一點,已經讓她氣恨不平了!她本來就恨絕了李正凱,此刻更是抑制不住的憤然,狠狠的瞪了莊暮寒一樣,斥聲責問:“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我們現在連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無緣無故跑到我房中來做什麼?快給我滾!”
莊暮寒聽了這話,神色不變,竟然還朝她面前走了一步,淡然的道:“想不到你這麼恨我?”
“當然恨你!你都把人害死了……”溫子君說了這句話,自知失言,及時轉換了話題:“這裡不歡迎你,你還是快走吧,不然我可要叫人來了!”說着威脅似的朝他揮了揮拳頭。
莊暮寒有意無意的朝溫子君看了一眼,剛好和溫子君的目光對了一對。溫子君又氣的臉都變色了,指着他大喝:“喂,你這人還要不要臉,半夜三更你在我房裡幹什麼?”
莊暮寒微微一哂,不再看她,而是看月光。月光映在他眸中,他的眼神閃着神采,全無畏懼之意,似乎溫子君的話就像是窗前剛剛吹過的一陣風,飄然而來又旋然而去,他全沒聽到到耳朵裡一般。
這可把溫子君給氣壞了,一個箭步就從牀上跳了起來,“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怎麼還死皮賴臉的站在人家房裡不走?”
莊暮寒的眸中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居然“呼”的一聲打開了掖在腰際的摺扇,淡然自若的問:“爲什麼要走?”
溫子君被倒噎的喘不過氣來,看到他泰然自若、眉飛神越、灑脫自恃的樣子,她就越發恨透了他。氣呼呼的叉腰站在他面前,她只及他的胸口,不得不仰起頭來看他,月光照得她微豐的下頜多了幾分盈潤的秀氣,她的圓眼睛用力的瞪向他,咄咄逼人的問:“你這算是什麼?我們現在連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還跑來幹什麼?溫子君不是早就讓你休了嗎?你這時侯倒有臉跑來?見過臉皮厚的,還沒有見像你臉皮這麼厚的!”這一連串的斥責,既是爲死去的溫子君打報不平,也在渲瀉着自已的憤怒。
此時莊暮寒的眼睛的驚訝之意才越來越盛,簡直像是從未見過她這個
人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晌才反問了一句:“你還是你嗎?”
“睜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溫子君,你那可憐又可悲的休妻!”明明是憤恨莫名的,卻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天自菩渡寺下山的情形,那絕情的話語,冷漠的逃離,像電影回放一般閃現在腦海中,不由得溫子君更恨!恨得她牙根都癢癢起來,雖說她平時還算冷靜,此時卻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滾,你快,你快點給我滾!”
莊暮寒忽然笑了,笑起來的時侯,很有一種狡猾的瀟灑,“你完全變了!”
“這全都拜你所賜!”溫子君不客氣的回敬過去,眼前這個和李正凱容貌相同的莊暮寒,給她種很異樣的感覺,李正凱從來都不會有這麼狡黯的神情,也不會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而這個人除了長的和李正凱一樣,從眼神到動作再到神情,完完全全的不是李正凱,可以說沒有一點相像之處。
莊暮寒輕嘆一聲,他連嘆氣聲都給人那種寂寥的感覺,而不是傷感,這和溫良玉也很不同。
“你嘆什麼氣?快滾!”溫子君又覺得血往上衝,衝得她臉都氣紅了。
“想不到你這麼恨我?”莊暮寒幽幽的輕嘆,眼神黯然。
“廢話,你都把人給休了,還要怎的?”溫子君此時在想,如果是真正的溫子君見到他,不知會是怎麼樣的一番情形。
莊暮寒語音一轉:“我原以爲,我們夫妻一場,就算再在已經分離,再見面時,至少彼此會和顏悅色的相處。都隔了這麼久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恨我?”
“拜託,你想的太美了!凡事寬容也得有個度,我沒那麼厚道!”
莊暮寒微微點頭:“竟是這樣?”
溫子君望着那張熟悉的面容,想到一些往事,心下一痛,反而冷冷一笑,“你當初休我的時侯,怎麼沒想到後果?我們之間早就是恩斷義絕,現在你跑來幹什麼?快給我走!”
莊暮寒臉色一變,神態又寒傲了起來,欺身往前跨了一步,傲然道:“若是我不肯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