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好,微風中送來的花香,混和着酒香,飄散在庭院裡。
溫子君的心情很好,今天做成了這麼一筆買賣,雖然不是生意很大,卻替玉器坊解了燃眉之急,至少這一幫人吃飯的問題不用擔心。她特意讓京城中的“臨仙樓”送來的好酒好菜,請工匠們和家中的僕人開懷暢飲,還給大家封了紅包。雖然銀子並不多,大家在乎的,是她的心意。
溫良玉舉起了酒杯,清澈的眸光含着欣喜,“子君,我再敬你一杯。”實在想不到,大小姐在料理生意這方面很有一套,他雖然管理玉器坊多年,能用一雙巧手雕琢出別具匠心的玉器,若論及做生意方面,貌似比大小姐就差遠了。
溫子君笑臉盈盈的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這些天來,她一直在擔心生計問題,眼下好歹能暫時混過去。她從來都沒有什麼責任心,只是溫天成臨終前的交待,她不得不做,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好,否則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人。
那羣工人見狀,也忙不迭的把酒杯端起來,異口同聲的道:“大小姐,我們也敬你一杯。”
“你們這麼多人,若是大小姐把這麼多酒都喝了,豈不是要醉死?”小靈馬上揮舞雙手抗議起來。
“不如這樣吧,我用這杯酒回敬大家?”溫子君知道工人們也是一番好意,如果拒絕,會讓這些人沒面的。
“那怎麼行?”劉掌櫃大聲說道:“咱們這麼多人敬酒,小姐才飲一杯,有些說不過去了。”
溫良玉瞥他一眼,忽然起身,“大家請聽我一言,大小姐畢竟是個女子,若要她把這酒全喝了,她一定會醉的……不如這樣吧,今天晚上我陪大家喝酒,不管是誰的酒,我一定來者不拒,直到大家滿意爲止。”說到這裡,溫良玉先把面前的酒飲下,再把空酒杯舉給衆人看,“這杯就當是門杯,下面咱們開始吧。”
那羣工人見大少爺都已經放話,自然不便再纏着溫子君,爭先恐後的和溫良玉喝起酒來。寂靜的夜晚,因了這場飲酒變得熱熱鬧鬧起來。
溫子君臉
上含笑,看着這麼一羣人。本來她重生在這裡,對未來感到渺茫,誰知道迎接她的生活會有這樣的鉅變,好在她有戒指幫忙,不管怎麼說,還算暫時能應付。和這麼多人喝酒,不是沒有過,只是一連喝了十來杯酒,酒勁直往上衝,微有些頭暈。就在大家酒酣耳熱之際,她趁着無人注意,悄悄來到後宅中。這玉器坊的房屋佈局是前店後坊,最後面的房屋原本是給工人們居住的地方,現在溫府中人搬進來,那些工人們只好搬到前院去住,後院獨獨留給溫家的這些小姐夫人住。
穿過前院的長廊,被穿堂風一吹,臉上便熱辣辣的,腳步也浮起來,溫子君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陣嘔吐的感覺,肚子裡像煮開的粥,不住的往上翻騰。就有些站立不穩,正要扶着院牆站住,就有一雙手自她身後扶住了她,語氣溫和的問:“你怎麼樣了?”
溫子君不用回頭,就知道扶她的人是溫良玉。不等她說話,溫良玉便細心的扶着她來到後院的石桌上坐下,用清澈如水的雙眸看着她,關切的問:“喝多了吧?我給你倒杯茶。”很快返身回屋倒了熱茶出來,遞到她手上。
溫子君微微一笑:“多謝。”
“你我還用這麼客氣?”溫良玉語氣略有不滿,這也難怪,自從大小姐嫁人之後,他們很少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說話。
溫子君不置可否的聳不聳肩膀,其實她跟他一點都不熟,客氣是出於本能。
“子君,你現在完全變了,跟我記憶中的你完全不同……”溫良玉說到這裡,忽然長嘆一聲,神情落寞。
溫子君撇了撇嘴,肯定是不同的,她是冒牌貨,怎麼能和正版的比,只要不露出馬腳就好了。想了想,才試探着問:“那你覺得我和以前不同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特別出格的?”
“開朗、自信,不同於以前的軟弱,而且很有想法,有決策、有能力。”溫良玉一口氣羅列了這麼多條,莞爾一笑,“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吧?”笑容比穿過枝頭的春風,還要令人心醉。
這一剎那,溫子君有種
很花癡的感覺。溫良玉實在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笑起來也如沐春風,不可否認,看到這樣俊美的男子,還是讓人眼睛亮了,雖然……雖然她沒有動過別的想法,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溫良玉並不知道她是這麼想的,只看到月光下她的容顏嬌媚可人,那雙美眸,更是帶着幾分酒醉的風情,不由的忽然心動。記得溫子君還未出嫁之時,他就喜歡看到她這樣的眼睛,可惜後來她嫁給了莊暮寒……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娶她,只是他的養子身份如何開口請求?更何況她是堂堂的溫家大小姐的身份,他根本就配不上她。溫家一夕敗落,溫府中人搬到玉器坊中來,他才終於有機會和她這樣朝夕相處,對他而言,每天只要能看到她的容顏,就已經很感到心滿意足了……心中那份渴望、那份感情,那種不敢逾越的感覺,又讓他覺得每天看到她都是一種煎熬,卻不能自抑。
察覺到溫良玉的神色有異,溫子君喝茶掩飾神態。據她所知,溫良玉既沒有訂親,也沒有意中人,在這個朝代確實有些怪異,難道說他喜歡的是男人?想到這兒,不禁“噗”的一聲,把一口茶直噴出來,噴了溫良玉一身。
溫良玉顧不得自已被茶噴溼,急問:“怎麼了?是不是還想吐?我讓人給你煮碗醒酒湯來?”
“不用不用……”溫子君連忙擺手,再看溫良玉一眼,真是完全被自已的想法打敗了,她怎麼會有這種無聊想法呢?於是問道:“大哥,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但沒好意思問過,你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娶親呢?”
溫良玉聽了這話,神色忽然頓住。她竟然會這樣問他,難道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心只爲她而盛放,自始至終,只有她這麼一個人,再沒有第二個人走到他的心裡去。沉默了一會兒,才淡然一笑:“你怎麼無端的問這個?”
溫子君也覺得有些唐突,卻又道:“只是好奇啊,像你這麼出衆,應該有不少女孩子青睞啊。”
溫良玉清澈的眸光露出幾分無奈的深情,臉上那抹淺笑就凝在月光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