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顏也不打算就這麼去,回屋先收拾了一番,該帶的東西都備上。接着還去了他們各位的屋裡交代一番,這纔出門。
雖然心急火燎,可是顧歡顏並沒有騎馬,而是步行。她需要時間想想,要怎麼說服百里延淵。
兩人的府邸離得不遠,即便是步行,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顧歡顏便到了百里延淵門口。
雖然是找幽空麗,可是她是百里延淵的側妃,所以顧歡顏遞的帖子只能是百里延淵。
且說百里延淵收到顧歡顏的帖子,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顧歡顏會主動來找他。
“主子,的確是顧姑娘的拜帖。”最近百里延淵的脾氣一直不好,不知趕走了多少小廝。不得已,他最貼心的影一,化暗爲明,暫時做了小廝的位置。
確定了是顧歡顏,百里延淵的面色卻更差了,把帖子往地下一丟。還不解氣的撿起,撕成兩半,“告訴她,我不在,不見。”
“不對,不要說我不在,就說我不見。”他就是要叫她知道,他不想見她。百里延淵心中一直怨恨顧歡顏絕情,這次是動了真氣。
百里延淵難得稚氣的舉動,卻叫影一很是苦惱,他耷拉着臉撿起已經碎成兩半的拜帖,“主子,你都弄成這樣了,叫我怎麼去和她說呢。”
可他這番抱怨,卻被百里延淵一瞪,“有什麼好說的,哼,乾脆你也不要出去,就叫他等着吧。”
他如此說着,也便如此做了,拉着影一不許他出門。
顧歡顏在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通傳。不過她沒有絲毫着急,也沒有去催促,而是大喇喇的直接在門房盤腿坐下,從懷裡摸出一包脆皮花生,“嘎嘣嘎嘣”的吃了起來。
顧歡顏早知道不會有這麼順利,所以早就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顧歡顏悠然自得,可某些人,心情就不那麼好了。
百里延淵放下手裡的畫筆,也不擡頭,“她走了嗎?”莫名的忽然冒出這一句,若是其他人,怕是不懂。
可眼前是最瞭解他心意的影一,他自然知道說的是顧歡顏,更是一直派人盯着門口,“顧姑娘她一直在門口等着。”
“她這次的性子倒是不急了啊!”百里延淵撇撇嘴,話音裡很是不屑。可是影一卻聽出他的心情,似乎比剛纔好了許多。
“主子,你要不要見見顧姑娘?”影一大着膽子建議,還偷偷看了看百里延淵的臉色。“她似乎這次是真的有備而來。”
百里延淵的氣哪裡是那麼容易消的,“不去,憑什麼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影一見此倒是也沒有繼續幫顧歡顏說話。
百里延淵繼續拿起畫筆,描摹起窗外的牡丹來。可畫來畫去總是覺得有些不對,索性把畫紙撕碎。
影一看着百里延淵就這麼把已經摺騰一上午的畫紙撕了,心裡暗暗發笑。他就知道百里延淵是口硬心軟之人,他早就想去看顧歡顏了,可是那口氣一直憋在心裡,所以現在只能發悶氣。他倒是要看看他可以忍到點時候。
百里延淵的耐性果然沒有多少,糟蹋完了畫稿,恨恨說道,“你剛纔說她有備而來是什麼意思?”
影一壓住心底的笑意,把顧歡顏現在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百里延淵。
百里延淵這下可是大怒了,一拍桌子,“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就是來專門氣我的嗎?派人把她趕出大門。”
“主子,我看顧姑娘找你怕是真有事,不如你去見見她?”影一被百里延淵這麼幼稚的舉動弄的很是無語,主動勸解。
百里延淵卻誤會了他的舉動,“影一,你最近似乎有點不對,是不是那個顧歡顏給你吃了什麼米藥,你怎麼處處幫着她說話。”
影一一聽,身子一震,“主子,你可不要冤枉我。我現在就去。”前些時候的就是因爲顧歡顏,所以他被派去外出,那些苦,他已經吃夠了,所以決定不管他怎麼折騰也絕不多話。
被掃地出門的顧歡顏,卻依舊還是沒有脾氣,還笑嘻嘻的和影一說謝謝。不過她也沒有打算就此離開。
而是在門口找了塊大石頭坐下,繼續等着。
顧歡顏看了一樣緊緊閉上的大皇子府,鼻子一哼,不就是個閉門羹嘛,她顧歡顏還就不怕是。門房不許呆是吧,那他就在馬路上等着。這他總是沒有理由趕她走了吧。
百里延淵趕走了顧歡顏,胸中那口氣卻像是更悶了。中午隨便吃了幾口飯,便沒有了心情,更是睡不着,跑到院子裡練了半響的劍。
最後還是忍不住把影一找了過來,“她真的就走了?”
影一回了他一眼,裝作不知道,“主子,你說的是誰?”
百里延淵老臉一紅,瞪向影一,乾咳了一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顧歡顏。”
“哦……主子你說的是她啊,你之前不是叫她走了嗎?我哪裡知道。”影一故意拿喬,可看到百里延淵眼睛一橫,氣勢馬上軟了,“沒有,顧姑娘還在門口坐着。”
刻意強調了是在門口馬路上坐着。
百里延淵的心莫名的鬆了一口,可嘴巴還是死硬,“哼,等吧,等吧,我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連顧歡顏也沒有想到,她這一等,就是三天。
這三天裡,百里延淵故意與她慪氣,不肯出門,也不理會她,就是這麼把她晾在門口。
顧歡顏也不慌不忙,渴了餓了就吃東西,她帶了吃食,累了就躺下,她自備了被褥,完全把大皇子門口當做了野營地。
因爲商笙歌的事情,顧歡顏好歹也算是城裡的名人,這番作爲,自然有不少人圍着議論紛紛,可她就是能視那些人爲無物,自得其樂,小日子過的不亦樂乎。
可百里延淵卻呆不住了,幾乎是每隔一個時辰,都要叫影一來打聽一下顧歡顏的情況。
最後連影一都實在看不下去,“主子,都三天了,你真的不打算見見顧姑娘?”
百里延淵本是真心氣惱她,可見着顧歡顏這幾日的作爲,倒是叫他的氣消了不少。只是嘴巴還是硬着,“我都說了不見,就是不見。”
影一眼珠子一轉,也不繼續勸說,只是打了一個寒顫,“這都已經春日了,怎麼還這麼冷啊。乍暖還寒的,現在又下起了雨,主子,我想回去加件衣服。”
“去吧去吧。”百里延淵大手一揮,把這叫他心煩的侍衛趕走了。只是手裡的筆,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了,他還不自知。
百里延淵凝視着窗外,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綿綿細雨鋪天蓋地的下着,已經連續下了幾個時辰了。
剛纔影一說,她還一直在外面等着,現在夜來風急,也不知她冷不冷。
想到這裡百里延淵再也坐不住了。趁着影一沒有回來,他打算親自去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看着百里延淵匆匆離去的背影,藏在暗處的影一露出一個瞭然的笑意。貼身侍衛,做到他這樣,也真是難得。要知道主子的心思,更是要想方設法的給他個梯子下,太不容易了。影一在心裡表揚了自己一番,決定一會一定要和百里延淵提提加俸祿的事情。
百里延淵起身離開,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大,速度也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快。不僅是因爲他怕來不急剛在影一前面回來,更迫切的原因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想見顧歡顏一見很久了。
開始時,他還注意躲避巡夜的侍衛。可越到門口,他卻發現守衛越來越是鬆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堂堂大皇子府如此看來,竟然可以叫賊人出入如無人之境。
百里延淵哪裡想到,爲方便他行事,門口的侍衛,早被他忠心的影一給調開。
百里延淵沒有直接從大門出去,而是縱身一躍,翻過牆頭。他打定主意,就看顧歡顏一眼,看一眼就回去。
可他哪裡想到,只是這一眼,便叫他本已經平息的怒氣,馬上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本以爲悽風冷雨的,顧歡顏會好不悽慘,可哪裡想到看到的竟是這麼一副場景。顧歡顏身邊兩個美男,左擁右抱,好不逍遙。
“大哥,我都說了沒事,你先回去吧。”顧歡顏無奈的拉着商隻影的衣袖,想用慣用的撒嬌大法來對付他。
可這次商隻影卻像是死了心,板着臉,就是不答應,“不行,你若是不走,我也不走。”
他手裡撐着一把紙傘,擋在兩人頭上,可紙傘畢竟不大,他又把顧歡顏全部擋在傘下,自己的大半身子卻落在雨中,身上幾乎已經溼透了。
商隻影知道顧歡顏此次來所謂何事。事關商笙歌性命,所以即便是他心底泛酸,可是爲了顧歡顏,他依舊沒有多說什麼。沒有勸她離開,他所做的,只能是靜靜的陪着她身邊,即便是以哥哥的身份。
顧歡顏嘆了口氣,她自家大哥的性子,她也知道,看起來溫和無比,可是若是認準了的事情,死也不會改變。
既然這個勸不動,她便扭向另一邊,“小白兔……”
可還沒有說話,一個溫熱的身子,便已經衝到她的身邊,緊緊的抱着她,“姐姐,你不用說了,你看我沒有淋到雨,還一點都不冷。”
小白兔賴皮的吐吐舌頭,說什麼就是也不答應。
顧歡顏無語的笑笑,這兩個人,真是不知道怎麼說的好。不過有他們的陪伴,即便是這寒風冷雨,顧歡顏心中也有一種異樣的溫暖。百里延淵從牆頭看到卻是這麼一副顧歡顏左擁右抱的情景,氣的那是一佛昇天,二佛出世。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大步向前,走到顧歡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