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練武的人起的早,睡的遲。武功達到一定境界,完全不用睡眠休息,調息半個時辰,當抵得上一宿的休息。

龍玉起的就早,他對龍城笑道:“睡眠不過是一種習慣,武功似你我這般,當不必每日如此俗套吧。”

龍城只笑。

他昨日睡得很遲,待龍晴回房去後,他又與福伯說了會話,聽福伯稟告大明湖的事情。

直至夜半,方纔歇了。

剛歇下不過半個時辰左右,龍玉就來叩門。

龍城並不覺得乏累,只是他依舊喜歡在夜色來臨時,躺在舒適的牀上,蓋上暖暖的被子,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不過,既然大堂哥有了興致切磋武功,他也不能不奉陪。

與龍玉切磋武功不必動手動腳那麼麻煩,只是喝着茶,用嘴說說就可以了。

龍玉想出一招,說出來,龍城指出破解之法;然後再由他出招,龍玉破解。

兩人喝了會茶,便又對弈,落子之間,還要拆解招法,幾盤過後,天色微明。

龍玉又輸一盤,便推了棋局,道:“我且回房更衣,待翎兒回來了,再稟我。”

龍城應了,送龍玉出門,龍晴和徒弟們已經過來請安。龍玉一併受了禮,早飯也讓免了,便回房去了。

除了龍羽,府中的子弟們俱都到了。

龍城便吩咐,從今兒起,未奉命者都只在鏢局裡呆着,不許出去惹是生非。

大家領命而去,只剩下龍城、龍晴兄弟兩個,兩人一起用飯。龍晴很安靜地喝着粥。

龍城道:“可認真調息了?”

龍晴忙放了碗,嚥了粥,恭順地道:“是。”

龍城又問:“紫蓮露也用了嗎?”

龍晴臉有些紅,道:“是。讓大哥擔心了。”

龍城給龍晴夾了一塊茄汁檸檬蝦道:“吃飯吧。”

龍晴嗯了一聲,繼續吃飯。

茄汁檸檬蝦,是龍晴愛吃的。鏢局的廚房還是第一次做這道菜,以往不是煎的,就是燜的。

這做法還是大明湖家中的廚師老丁研究的呢,怎麼也傳到關外鏢局了呢。

不過酸甜鮮嫩的蝦配白粥,真是可口。龍晴又多吃了一碗。

龍城和所有的家長一樣,看見家裡孩子能吃飯、胃口好,就覺得喜歡,他放慢了速度,等龍晴。

待龍晴吃好了,他才放下碗,道:“待會龍星迴來,你給我好好教訓他。”

前兩日,遼與宋正式修書結盟,邊境的一場紛爭消於無形,楊榮晨不日就要班師回朝。龍城便命龍星帶着侄兒們回來。

今日也該到了。

只是沒聽說龍星在軍中鬧出什麼來啊?

龍晴想是想,忙應了。

用了早餐,弟子們奉上茶來。

龍城去了書房,龍晴便在外間看着文牒。小卿躡手躡腳地端了果盤進來。

龍晴讓他來自己身邊,又爲他把脈,笑道:“你恢復得倒快。”

小卿忙向龍晴使眼色,又向師父的書房內偷偷看了一眼,才哼哼唧唧地道:“三叔不要安慰小卿,小卿這整日裡依舊沒有半分氣力,只是勉強侍奉着呢。”

龍晴不由笑,還未說話,龍城已是聽見,從裡屋出來。龍晴忙站起來,小卿也立刻立得筆直。

龍城伸手撫了小卿的脈,細細運功察看,小卿半垂着頭,又不敢躲,只在心裡暗暗後悔,昨晚上的藥也實在不該喝,怎麼就好得那麼快。

過了一會,龍城才鬆了小卿的手,對龍晴道:“你多開些藥看着他吃,再多準備些傷藥留着給他用。”

龍晴看小卿怯懦的模樣,笑應道:“是,大哥放心,龍晴最近又配製了一種創藥,還不知藥效如何,許是能在小卿身上驗證。”

龍城點頭道:“如此甚好。”舉步進屋,小卿衝龍晴直翻眼睛,龍晴輕喝道:“還不滾進去好好侍奉着。”

小卿只得隨了師父進去了。

小卿是慕容世家的人,他兒時,體內就被其父注入了一種特殊的護體真氣。這股真氣平素分散在四肢百穴,並不起一絲作用,但如遇強力,則會引發。當時小卿被送給慕容太瘋,他娘慕容容怕慕容太瘋瘋狂之下,一掌拍死小卿,故此想了這個主意。

當強大的掌力擊向小卿的身體時,體內的真氣就如另一股掌力,予以相迎,從而保住性命。

可是慕容太狂並不是打算拍死小卿,而是想將他扔下懸崖,幸被傅龍城所救。龍城當時也是任性年少,收了小卿爲徒。

慕容蓮當時正在慕容家爲爺爺賀壽,因爲與丈夫宇文敬有了嫌隙,卻得不到爺爺的支持,故此,自告奮勇代龍城撫養龍城這個“撿來的徒弟”。

即便後來,她生下女兒小和,她仍是極其疼愛小卿。她給小和傳授慕容家的移花接木心法時,也不避諱小卿。

小卿體內本就是慕容家的真氣,用來修煉移花接木之功,自然事半功倍。故此,小和學的馬馬虎虎,小卿倒是一日千里。

當時慕容蓮還不知小卿的身份,卻以爲是天意如此,讓小卿修習移花接木之功呢。

後來小卿進了傅家,修習傅家武功。

移花接木心法的奇異之處,就是能相融百家,故此小卿修習傅家的心法武功也是毫無阻礙。而他體內的那股真氣卻慢慢沉寂,深深潛在小卿百穴之中。

雖然小卿自小到大,多次由師父或師叔們傳功療傷,但是輸入內息時,都是極緩慢的,並不曾引發他體內真氣。

就是被展紅顏所殺那次,展紅顏爲了讓小卿懼怕,也是緩緩催生內力,準備將小卿窒息而死,故此,小卿體內潛伏的真氣,依舊沒有爆發。

直到小卿爲救三叔、四叔,急切之下,竟引發了體內真氣相撞,故此,纔會受了內傷。而這股內息一旦被引發,再無法自行平息,而是在他體內聚集。

後來龍城爲他療傷時,才發現原來小卿經脈之中,尚有如此力量,不由也暗悔自己平素大意,用自己內力,引導這股內力,爲小卿所用。

小卿迷迷糊糊地還不知道。他經此一劫後,內力更勝一籌,故此,傷纔好得特別快。

當然,也更禁得住打了。

龍晴看小卿愁眉苦臉地進去,有些好笑。大哥真是疼他,一天到晚地由着他鬧,也並不真的氣惱。這要是換成自己兄弟幾個,早都打沒幾層皮去了。

龍星帶着耀眼的陽光晃進龍晴的眼睛。

“三哥。”龍星剛轉過影壁,就看見龍晴溫和的笑容。

“回來了。”龍晴很想把龍星拉進懷裡,像小時那樣,揉揉他的頭,捏捏他那帥得不得了的小臉。

可是玉翎和燕傑正並排跪在龍星身後,龍星定是不好意思。所以龍晴只是笑了笑,扶他起來。

玉翎和燕傑這邊剛站起來,小卿就自院門內走了出來,兩人連忙又跪了下去,等小卿給龍星、龍晴行過禮,又齊齊喊了聲:“師兄。”

小卿對龍晴欠身道:“三叔,師父請你和五叔進去。”

龍晴特意等在門外,本想先問問龍星情況,如今也只得先和龍星去見大哥再說了。

小卿與玉翎、燕傑三人恭謹地站在一側,待兩位叔叔走進門去了,才移動腳步。

燕傑卻是才邁出一條腿,就禁不住哎呦一聲,往玉翎身上倒去,玉翎只好扶住他。

小卿看燕傑臉上青紫的痕跡宛然,忍不住笑道:“你哥怎麼沒拍死你。”

燕傑慘兮兮地道:“大哥沒說。不過小杰斗膽猜測,該是想留着口氣,給老大您拍吧。”

玉翎笑斥:“渾說什麼,若非老大先吩咐了文哥給你留些情面,只怕你現在還爬不起來呢。”

“真的?”燕傑感激地看小卿:“還是師兄您疼小杰。不過,師兄,非是小杰告狀,我哥他可有抗命之嫌……他打小杰,那是半分情面也不留……啊……”

燕傑話沒說完,就捱了小卿一腳。

燕傑立刻慘叫。

其實小卿昨天被罰跪了一天,現在腿還有些痛,這一腳根本就沒什麼力道。

不過燕傑的慘叫也的確貨真價實。他前兩天被他哥燕文狠狠拍了一頓,可憐棍子都打折了三根,那臀腿上的傷還未完全結痂呢。

“還敢貧嘴。”小卿看燕傑那一頭地冷汗,又氣又心疼,又忍不住笑他道:“既然敢學提縈上書當英雄,就挺直了背等着挨板子,還敢告你哥的黑狀。”

燕傑吸着氣應錯,又嘀咕道:“我是挺直了背等着挨板子,可是我哥非跟我的屁股過不去,英雄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