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表,交錢,照相,蓋戳,結婚證落在手上,恍如一夢。
紀君陽鎮定了三十來年,這一刻忽然有些不淡定地翻來覆去看着兩紅本本,“紀太太,這是真的嗎?”
眼看大媽的臉上掉出黑線,安安翻過一個鄙視的大白眼,小手從千尋的包裡捧出一大把的糖果,推給工作人員,“大媽,吃糖,甭理他,他興奮過度。”
大媽見着這個可愛的小人兒就歡喜,逗趣道,“小姑娘,他們是你的誰呀?”
“這位是我親愛的媽咪。”小傢伙拉着千尋的手指介始道。
“那這位呢?”大媽望着紀君陽,心想,這男人倒是生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只是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
安安瞟了父親一眼,輕描淡寫一般,“他呀,我那遲到的老爹咯。”
“親爹?”大媽很是八卦地問了一句,看這父女倆,長得好像也不怎麼像啊。
“當然,貨真價實。”這個疑問,由紀君陽親口作答。
出了民政局,便直奔洛市最大的傢俱城,這裡的傢俱,琳琅滿目,華麗的,復古的,歐式的,應有盡有。
紀君陽道,“慢慢挑,不急,如果家裡還有什麼要添置的,一併買了讓人送過去。”
千尋搖了搖頭,家裡該有都在過去的日子裡陸陸續續地添置了,三室兩廳的房子,只有百個平方,也擱不下太多多餘的東西,她原本是想着將房間裡那張一米五的牀換張兩米的就差不多了,沒想過要追求檔次,可是一圈看下來,這男人一挑就給她挑了張貴得令人咋舌的。當然,她不得不承認的是,這牀真的好看,附送牀上用品全套,鋪陳在上面,給人夢幻般的感覺。只是,放在她那房裡,有點委屈了。
“紀先生,你這牀,可抵得過我那房子的半價了,睡上面我怕磕得背疼啊。”
其實她一進店來就看到了這張牀,只是掃過那價格,暗暗吐了下舌,留戀幾眼後終是移開了視線,只是這微小的動作終究沒有逃過紀君陽的目光。
他將她的腦袋輕地扣過來,嘴脣貼上她的耳朵,輕聲道,“難道你想在親熱的時候製造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被爸媽聽到?”
千尋的臉皮薄,一下子刷地紅了,心中腹誹,死男人,大白天的公共場所,也不注意點形象,幸在他說話的聲音只有她聽得清楚,要不然她非得掐死他不可。
安安奇怪地看着父母,嘴巴一嘟,兩隻小手插在腰上,“你們講悄悄話,不給我聽,哼!”
紀君陽看着千尋緋紅的臉,笑得那叫一個快活,彎下腰在小寶貝的鼻子上輕輕地颳了兩下,“這是大人之間的小秘密,等你長大了,自有人教你。”
“不就是以大欺小嗎?”小傢伙不滿地撇了撇嘴,生動的表情逗得旁邊的店員揚脣一笑。
“這位太太,牀是兩夫妻最親密也是最重要的休息場所,自然是越舒適越好,看得出來,您的先生很疼你。”
千尋的臉色更窘,是很疼啊,每次疼得她求饒都不肯作罷。只是這營業員,笑容可掬,舉止得體,言辭好聽,也不過是想順利地推銷出這張牀。
“太貴了。”她搖了搖頭。
紀君陽笑道,“這就給老公我省錢了?娶回來真不錯,會持家。老婆,我越來越愛你了,怎麼辦?”
大庭廣衆的,他也不知收斂一點,千尋感覺自己的臉也得跟着厚起來,眼睛一瞪,“你敢不愛嗎?”
“不敢不敢,自個老婆哪有不愛的道理。”紀君陽舉手作投降狀,哪有半點平日裡在手下面前的威嚴樣。
千尋嘴角抽搐幾下,終是沒有忍住笑意,嗔地掄了他一拳,“得了便宜還賣乖。”
紀君陽將她攏進懷裡,一本正經地說,“誰說我老婆便宜了,你可是無價之寶。”
受不了啦,千尋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免得被人當活寶看,“好了好了,趕緊買了回家。”
財大氣粗的紀大總裁嘴角咧出一個陰謀得逞般的弧度,刷卡開票,留下送貨上門的地址,乾淨利索地領着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從家居城裡出來,生怕她反悔似的。
千尋知道他不缺那幾個錢,也就由了他去。他的心思,她懂,他想給她最好的,她喜歡的。這種被心愛的男人寵在心尖上的感覺,如同這陽光陽春三月的日光,暖暖地,讓身體裡的每根毛細血管都冒着幸福的泡泡。
紀君陽又領着她們到附近的商城給全家每個人買了幾件換季的衣服,然後問道,“紀太太,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啊。”
向來淡定的男人,自從紅本到手,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狀態,若不是顧及身邊有個未成年在,他一定要將自己的小妻子抓在懷裡狠狠地親吻一翻。
他喜歡聽她在他的懷裡嬌喘的聲音,喜歡看她因爲他而情動的緋紅臉色,那都會讓他慶幸,他沒變,她亦沒改,他多年的尋找和堅持,終是沒有錯過彼此。
千尋看了下時間,“這個時候我媽肯定準備了一桌好菜。”
要知道,父母盼她嫁人盼了多久啊,她就像他們的一個心病似的,有好幾個晚上,大半夜的,她以爲他們早已經熟睡,她悄聲去廚房倒水喝,可是卻聽見他們在房裡細細碎碎的談話聲,伴隨着說不出哀傷的嘆息聲,是在操心她和安安的事。他們從來沒有怪過她年少不更事,包容着她的任性和自私。這一輩子,她最感激的就是父母。
紀君陽不知她此刻翻涌的心思,倒是臉色一沉,不悅地,“什麼你媽,那也是我媽,從今天開始,就是正正式式的岳母娘。”
好吧,她說不過他,只是他訓斥她的樣子,雖然板着個臉孔,可是她覺得幸福甜如蜜啊。所以,看在他的份上,日後就算紀夫人再來找她清算,再要爲難她,能讓的地方她一定不會尖酸刻薄,畢竟,那也是他的媽,所作所爲雖然過份,但也是爲這個兒子考慮的。
“是是是,那是咱媽。”千尋笑道,“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可是紀君陽卻道,“我已經讓君翔捎了口信,中午就不回去了。”
千尋疑惑地,“你什麼時候說的啊,我怎麼不知道。”
他們兄弟倆通電話的時候,她就在旁邊聽着呢,只說叫紀君翔去幫忙乾點力氣活,沒說中午不回去啊。
紀君陽道,“你試衣服的時候,我又給他打了一個,如你所料,這小子又在海芋那裡吃了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