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七十四)

七十四 雪鎮歷險

高蓮子向任小妹稟報:“我有兩個重要消息要告訴你。第一個消息是肅委會那幫人已經把機關遷到雪鎮,政治犯人全部押到雪鎮監禁。第二個消息是我和我的男人都調進了肅委會做工作人員,我是監獄裡的看守,我男人在行動隊裡做了個班長。這之後,我很難出來跟你們聯繫。你看,我怎麼辦?”

任小妹說:“你報告的這兩個消息非常重要。現在,你按照我們的要求就到雪鎮做事,到時候我們會有人跟你聯繫的。但是,你和任虎寶兩人要注意自我保護,平日裡萬萬不能露出馬腳。”

送走了高蓮子,任小妹馬上召集大家開會。任小妹說:“鑑於局勢有了變化,我們在彭集這裡工作顯然不合實際情況,必須跟蹤追擊。因爲我們要跟肅委會那幫人過招,距離遠了,鞭長莫及,要我們這些人做什麼呢?”

費蘭珍說:“任組長,我看我們的營地可以扎到東皋,東皋緊靠雪鎮,大約兩里路。我們甚至可以將雪鎮最東頭的天香客棧接管起來,這個天香客棧旁邊還有一個雜貨店,也是天香客棧老闆李介溪經營的。如果將這兩處開闢爲我們的活動營地,那我們的人可以深入到肅委會的核心地帶進行偵察活動。”

胡坤英說:“我看分兩步走比較妥當,先在東皋站住腳,然後再謀天香客棧。我們不能冒進,冒進是要吃大虧的。”郭粉英笑着說:“穿釘鞋扶柺棒,穩了又穩。凡事都有兩面性,你一味求穩,就很容易喪失機會。有的機會相當難得,稍縱即逝。我看,接管那個天香客棧可以同時試一試,就是不忙採取大的動作。”

任小妹說:“好吧,明日我和費蘭珍同志先去打前站,事情順利的話,後天我們就到雪鎮天香客棧會合。”

任小妹、費蘭珍兩人上了路,她們都盤了鬏,穿的青布大戶頭衣裳,看上去都是農婦。任小妹說:“蘭珍,你這一打扮,活像一個養兒婦女。”費蘭珍笑着說:“你個小妹子,逮住我個忠厚佬說笑。我至今還不曾跟個男人談戀愛,怎麼就成了個養兒婦女?我看你倒像一個養兒婦女。”

任小妹擺着手說:“我們說笑的,你我二人沒有跟男人結婚,也並不是要做修女。我們這些女人,在外邊舞槍弄棒,捨生忘死,獻身革命,如若跟男人結了婚,身上就會有了孕,肚大腰圓,能做什麼事呢?”

費蘭珍說:“是的嘛,男人最不像個東西,掀翻起來,哪還問你女人舒適不舒適的。所以說,我們女人既然投身革命,就不能談對象,省得牽腸掛肚。”

“嗯啦,匡苕子是個何等厲害的女人家,有了男人,做事一是放不開手腳,二是心裡老有個孩子,還有關顧公公婆婆。別的不談,如今她被肅委會逮捕坐牢,身子有孕,雙倍的痛苦,叫個坐臥不寧。”“像她這個女人世上少有,跌倒了爬起來繼續幹。依我看,她算得上一個鐵女人啦。”

任小妹說:“前面就到了東皋,這莊子不大,三四十戶人家。”費蘭珍擡頭望了望,說道:“唉,那山坡上有個山神廟。小妹,那就是用來作爲我們的營地嗎?”“就是小了點。如若我們把雪鎮東頭的天香客棧盤下來,這裡就作備用營地,還是有作用的。”

兩人進了莊子,費蘭珍說:“要不要望一下那山神廟?”“不望。這大白天裡被人發現了,那就失去了作用。要望也得避開所有的視線,夜晚比較保險。”任小妹划着手說,“走,我們到那天香客棧望一下,找到老闆,就跟他進行交涉。”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天香客棧,坐檯師孃問道:“兩位大嫂是住客棧嗎?”任小妹說:“師孃,我們是住客棧的,但是我們與你家老闆有一筆生意要做,眼下他人在哪裡?還煩請你引見一下。”

“哦,他在裡面,我這就去喊他。”“不用喊,我們就跟你一起去見他。”任小妹二人跟着坐檯師孃跑。到了裡面,只見一個男人在喝酒吃菜。坐檯師孃說:“介溪,這兩位大嫂找你說有筆生意做。”

男人一聽,也就放下了酒杯,正襟危坐地說:“你們兩個女人有什麼生意給我做?笑話!”費蘭珍笑道:“你叫師孃走開,我們自然會告訴你。你信不信?”男人揮了手,坐檯師孃便退了出去。

任小妹說:“老闆,你這客棧和雜貨店盤給我們打理,怎麼樣?”男人驚訝地說:“好大的口氣,你有這麼大的本錢?”任小妹擺着身子說:“你放心,不會叫你吃虧的。……要不然,我們不打理你這個客棧,租用好嗎?”

那人站起身說:“我既不盤給你們,也不出租。你們想怎麼樣?”任小妹拔出槍來往桌子上一放,說道:“我們還就在你這客棧住下來,你得爲我們做事,否則就叫你靠邊站。”費蘭珍笑着說:“老闆你靠邊站的話,最後錢還是不會少給你的。”

男人擺着手,搖了搖頭,說道:“唉,大嫂呀,我這客棧已經被人徵用了,你們晚來了一步。”“這人是誰?”“他說他叫呂佐周。說的話也是你這麼說的。你說說看,我怎麼能一貨賣兩家呢?”

任小妹和費蘭珍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啊呀,你早說了,我們怎麼會跟你磨嘴皮呢?呂佐周是我們的頭兒,你這就領我們去見他。”

三人上了二樓,到了一個房間跟前,那男人敲門。呂佐周說:“李老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呢?”這個男人說:“有兩個大嫂要見你。”呂佐周疑惑地說:“怎麼會有兩個大嫂來找我?”任小妹笑着說:“啊呀,呂組長好大的架子,你就把你的下屬撇開去,不理不問。”

呂佐周擡頭一看,原來是任小妹、費蘭珍二人,說道:“你們倆怎摸到這裡呢?”費蘭珍說:“就你會打探,我們哪就不能打探到這裡?”呂佐周點頭說:“好好,我們都住在這裡,就是千萬要注意警戒,以防不測。”

李老闆說:“你們有正事商議,我就下去了。”呂佐周說:“我們還有好些人要住進來,到時候我會叫你的。”

任小妹說:“這位老闆叫啥名字?”“他叫李介溪。你別要擔心,他和他的妻子劉嘯芸都答應爲我們做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實在不放心,稍微留意也就行了。”

費蘭珍說:“任組長,你要相信呂組長,他做事考慮是周到的。”任小妹說:“我怎不相信呂組長呢?只是有些情況我還不怎麼了解。蘭珍,你去通知胡坤英她們三個,今晚她們就能宿到這裡。我就怕整個專案小組都宿在這裡,會有一定的風險。要不然,胡坤英她們三個就在東皋山神廟宿營。”

呂組長搖着手說:“任小妹,你多慮了。再說那個山神廟我已經安排利箭、褚如功、郭匣鋒他們三個人了。你們女同志就別吃那苦了。”接着,他們三人就今後的行動作了安排。

五位女同志全是一般婦女模樣,全部留守客棧,隨時聽候調用,同時作最壞打算,奉命掩護深入雪鎮腹地偵探的同志撤退。郭粉英代替劉嘯芸做坐檯師孃,費蘭珍和胡坤英二人做服務員,王旭紅和劉嘯芸負責廚房燒煮,任小妹則專門擔任警戒任務。

呂佐周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七位男同志單兵進入敏感地域進行偵探,同時相互進行策應。七個地方偵探,總歸要摸到錢廣用他們的死穴。”

任小妹說:“你們男同志先行一步,說不定到時候還要我們女同志支援你們。別忘掉肅委會裡有個高蓮子,她要送情報肯定要找我和費蘭珍。”

呂佐周說:“你說的這個高蓮子,她要送情報出來,也得需要我們營造條件的嘛。”

利箭化裝成一個磨刀的,他扛着板凳跑進了肅委會掌管的腹地。前面是一個深巷,他起先還在吆喝:“磨剪子戧菜刀!”巷子裡很少有人出來跑,他平心靜氣地一直走到盡頭。忽然聽見有人在交談。他便放下凳子,貼身上前諦聽。

“來,喝一口。……我們雪鎮雖說趕走了鬼子兵,國軍也沒有一兵一卒。但是,眼下新四軍安排的人掌握雪鎮,除農會長宣寶水是個好人,其他都不是好坯子貨。”

“仇閣先他個爛污小,專門訛人的戶口,唉,倒當上了鎮長。他指派的五個村長,曉得內情的人,哈巴股還不笑得沒處兜的。一村村長翟瑾,二村村長笮俊,三村村長雍濤田,四村村長廣森,五村村長蓬武蘭。”

“啊呀,是這五個人呀?烏龜王八全都湊在一起。翟瑾是個小偷,平日裡四處打腳,只要他看上眼的,什麼東西都拿。笮俊是個惹禍精,不管是什麼東西他都要摸,把陳子懷的掛錶撥壞了,鬆寶家的兔籠子摸壞掉兩個篾子,裡面的兩個兔子跑掉。雍濤田是個好吃懶做的傢伙,喝起酒來沒個二斤朝外不肯丟手。廣森是個騙子,哪家有事他總是去騙吃騙喝,事情辦不成,他還十個有理。至於蓬武蘭他就是個二流子,農忙時也在鎮上搖膀子。”

“派出所所長是哪個?你曉得嗎?竟然是水辰龍。他什麼都做過的,天香客棧的二老闆,地主王琦的管家,上坪鎮鬼子的翻譯官,黃元放部隊裡的副官,關茂華戲班賬房先生。他當上派出所所長,全鎮人都感到不寒而慄,這傢伙玩人的手段厲害呢。”

“尚扶良做民兵大隊長,先前他是王琦的家兵頭目。新四軍用了這麼一個人,要麼他會玩槍啊。婦救會主任劉臘紅是仇閣先的老婆,真的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廣貴呀,我們倆什麼都不是,就在家裡喝酒談閒。”“我們這個廣家巷是個深巷,平日裡哪有個人會跑到這裡,這裡多冷落!”

冷箭聽到這裡,便悄然離去。到了大街,他一眼望見挑着篾匠擔子的李登壽往子午街跑去。“淘籮絡子,稻籮涼蓆啊!”一個大娘喊道:“篾匠師傅,我家有個絡子壞了,你給修一修。”李登壽便放下擔子,擱了扁擔坐了下來。

大娘拿來壞絡子,把手檳壞了。李登壽說了價錢,大娘同意後,便抽出擔子裡幾根篾子,用篾刀削去竹梗。“唉,你們這裡是哪個村?”大娘說:“我們這裡是四村,本來是我兒子做村長,仇鎮長說他沒文化,卻讓個騙子廣森當了,我不曉得他有多少文化。”李登壽笑着說:“前朝後代,好多當官的人都重用自己把掌心裡的人,圖的聽話唄。”大娘說:“你這位師傅說得對呀,騙子廣森跟仇鎮長關係好得如同穿了同一個褲子。他可以說是仇鎮長家養的一條狗子,叫他咬哪個,他就咬哪個。話說回來,仇鎮長這人本身也是個馬屁精呀。”

李登壽做了幾個生意,路過御史巷,一個漢子喊住了他:“來來,我家仇鎮長喊你做個涼蓆。”李登壽便跟這人來到一家門口。一個剪了耳道毛的女人跑出門說:“師傅,做個涼蓆要多少錢?”“小涼蓆三個洋錢,大涼蓆五個洋錢。”大漢說:“劉主任要做的是大涼蓆。”

李登壽並不是個篾匠,他只會做些小篾器,大篾器根本不會做,就是做起來也粗糙得很。他便打了離身拳,說道:“我這擔子裡的篾子連做個小涼蓆也不夠,這樣子吧,我家裡已經做了個大涼蓆。我把篾匠擔子挑回去拿得來。好嗎?”女人同意了,李登壽便打道回府。

李登壽路過拿雲巷北頭,見王俊權在捏麪人,上前致意道:“給我捏一個和合二仙。”王俊權馬上回應道:“好嘞,我這就給你捏一個。”李登壽上前跟他耳語,王俊權說:“你等一下,你回頭的時候我就給你捏好了,但你一定要拿走。”李登壽說:“師傅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叫你捏,絕然不會丟你空的。”

李登壽跟王俊權打聽到狀元巷李元錦家裡有一張新做的涼蓆,便到他家裡協商買了去。李登壽一拿到涼蓆就沿着子午街直跑。挑糖擔的郭匣鋒招呼道:“篾匠師傅,你到泗水街,那條街上有好多的人家要做篾器。”李登壽說:“我曉得了,但我要到御史巷把新做的涼蓆送到仇鎮長家裡,他家劉臘紅大主任在等着要呢。”

李登壽跑到廣家巷的巷口,聽了鈴聲,他尋聲望去,原來是個瞎子算命先生。那個算命先生頭戴瓜皮帽,墨色眼鏡,拄着柺杖跑路。李登壽仔細一瞧,原來就是宗雲裝扮的。悄悄地上前低聲說道:“瞎先生,你這是往哪裡去呀?”宗雲說:“拿雲巷裡有人蒙難,等着我去給他們算算前程呀。你個篾匠師傅到那巷子裡說不定能有好多生意呢。”李登壽說:“謝謝你老先生的指點。”

李登壽銷了涼蓆,當即離開御史巷,跑到子午街遭到了攔截。“你是什麼人?”李登壽正經地說:“我是個篾匠,訪百家人,吃百家飯。你爲啥攔我?”“我是這裡的五村村長,管理這裡的治安是我的職責。”李登壽機靈地說:“哎喲喲,我曉得你是蓬武蘭村長,仇鎮長是我的朋友,他向我提起了你。你對我不放心,我們可以一起去見仇鎮長。”二流子不願意觸黴頭,笑着說:“你是鎮長的朋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你好走。”

李登壽走了反方向,發覺走錯了路,到了青雲巷巷頭轉彎上了泗水街。接連走過天香巷、笮子巷兩個巷口,隨後路過派出所門口,聽見裡面有好多人說話。“近兩天有幾個外地人在鎮上做生意,生面孔的人要多加防範。”“這些人來路不明,誰曉得他們是哪一方的人啊。”“不但要防範外人,還要提防坐地虎出來接頭。”“你們都給我到大街小巷裡密切監視陌生人,一發現苗頭不對,馬上跟蹤偵探。”……

李登壽不再聽下去,拿腳繼續朝前跑。他跑到拿雲巷,驀地發現路北是監獄,門口站着兩個端着槍的軍人。他估摸匡苕子就是關押在這裡,但他覺得難以出手營救。他仔細打量了一陣,無可奈何,只得繼續往前走。他發現前面到了鎮公所,有兩個人站在門口說話。“仇鎮長,最好多派些人馬給我們二村,我笮俊這才能管好治安呀。”“笮村長,你放心,我叫尚扶良把整個大隊的民兵全部部署在這泗水街上。”李登壽一聽,便拿定主意趕緊跑回天香客棧。

跑不多遠,他分明看見呂佐周跟人同坐在一輛人力車上,正往鎮公所方向駛來。李登壽不好招呼呂佐周,只得繼續趕路。

呂佐周跟雪鎮商會會長牽廷才一起拜訪鎮長仇閣先。“周老闆,你經營哪些商品?”呂佐周從容地說:“我主要是收購各種皮貨,同時銷售皮製品,附帶銷售藥品。”牽廷才說:“仇鎮長呀,我有些貨物是通過他手上所經營的。”仇閣先擺着頭說:“我最需要的是槍支彈藥。周老闆你能經營嗎?”呂佐周說:“我在繆澄流、連熙晉、刁錫寶幾個部隊裡也有點頭緒,但這得要保守秘密渠道,還要時機湊巧,才能辦得成。”

牽廷才說:“仇鎮長,今晚我在迎賓飯店請客,你可以帶一兩個人。”仇閣先笑着說:“牽老闆,你們客氣了。我看這麼兩個人蔘加晚宴,一個是派出所水辰龍水所長,還有一個是民兵大隊長尚扶良。他們兩人雖說手上有人馬,缺少的是槍支彈藥。”呂佐周說:“好,總共五個人,就在牡丹雅間裡。仇鎮長,今晚我陪你來個一醉方休。哈哈。”

牽廷才名義上是他請客,實際全是呂佐周忙碌。他只點了五菜一湯:爆炒四季豆、清蒸馬蹄鱉、臭鱖魚、紅燒獅子頭、黃山燉鴿和雞毛菜老母雞湯。上等的青梅白酒,恆大牌香菸。牽廷才、呂佐周兩人輪番勸酒。仇閣先興奮地說:“今日這菜配得好,葷素搭配,清清爽爽,酒香菜美。平時喝半斤,這會兒胃口大開,再喝他個二三兩酒也無所謂。來來,咱們一起幹掉一杯。”五個人便一起幹了杯中酒。

呂佐周給各人斟上酒後,端起酒杯說:“仇鎮長、水所長、尚大隊長,你們三人我每人敬一杯,從仇鎮長開始。”仇閣先三人受了感動,都爽快地喝了酒。呂佐周笑着說:“這就叫感情深,一口悶。我周盈今後就全仗三位幫忙,在雪鎮做生意也就廣開財源了。呵呵。”

牽廷才也端起酒杯說:“我也敬你們三位每人一杯,爲什麼要敬呢?我想擴大生意,多發點財呀。來來,仇鎮長,我和你先乾掉一杯。”說着,兩人都一仰脖子喝了酒。

呂佐周說:“歇會兒,吃支菸。”分了煙,隨即給各人點上了火。五人都在抽菸,搭訕開始了。“眼下鎮上事務雖說要我們這三個人打理,但並做不了多大的主。”仇閣先吐着煙霧說。牽廷才說:“我聽人說,你手下的五個村長都是你仇鎮長的人,你手一舞,他們個個聽你的話,辦起事來也就得心應手。你還要做多大的主啊。”

仇閣先擺了擺手,說:“牽會長,你哪不曉得呀,我們鎮上有兩個太上皇,一個是肅委會錢廣用主任,一個是駐軍戈桂章連長。”牽廷才說:“我想不通,一個駐軍連長能有多大的權力?”仇閣先擺着手說:“你這就不曉得了。錢廣用是肅委會副主任,起碼是師級幹部,按理說,他比戈桂章高三職。沒有用的。肅委會隸屬軍區政治部,而戈桂章這個連長直屬軍區,有先斬後奏的權力。你說,整個雪鎮的幹部哪個敢他頂牛啊?所以,他說的話,我就不敢不聽。”

呂佐周說:“仇鎮長,照你這麼一說,你哪就全沒有權力啊?”仇閣先說:“有呀,就是遇到大事不能超越他們這兩個人,非要經過他們兩人都同意呀。”“我想你給我寫個證明,我要到監獄裡看望兩個人。這兩個人是我的什麼人呢?一個是我的孃舅表兒,名叫馮景民;一個曾經跟我一起打過遊擊的龔廣志,我一次阻擊鬼子時負了重傷,是他馱着我擺脫了鬼子的追擊。現在,我來到了雪鎮,他們因出事坐牢,雖說不能搭救他們,但看望他們,帶的食品表表我的心意,總歸起碼的人情味必須有的吧。”

仇閣先說:“這個證明我馬上打給你。有紙嗎?”呂佐周擺着手說:“啊呀,現在有紙也不忙寫,喝酒。”牽廷才說:“我敬你們三人一杯,這回一起來。周盈呀,你作陪。”五個人便一起喝了酒。

不知不覺,三壺酒喝掉了。呂佐周說再拿酒,仇閣先說什麼也不肯再喝了。這就吃飯,可口的湯泡飯,五個人很快就吃好了飯。呂佐周隨即喊上茶。

店小二說:“我給你們泡的是上等的龍井。不信,你們品賞一下就曉得了。”水辰龍喝了一口,仰起頭,說道:“不錯,這確實是上等的龍井,噴香的,沁人心脾。”

五人坐進了轎車,一會兒就來到了鎮公所。仇閣先說:“我給你們兩人開了證明,明早去監獄望人。水所長陪你們,就坐這車子去。”呂佐周合着手說:“這太好了。一熟三分巧,還真應了這話。”

第二日過吃早飯,呂佐周和牽廷才二人上了轎車。轎車在泗水街開到拿雲巷轉彎向北,很快就開進了監獄院落裡。水辰龍上前對站門崗說:“這兩位老闆進去要看兩個人。喏,這是仇鎮長給他們倆開的證明。”門警說:“有了證明,還要李監獄長在上面作批示,我們纔好讓你們進去。”呂佐周機智地說:“我們找戈連長批示,有用嗎?”“那更好了。”“他在東邊小巷子裡面,門朝西,門上方有‘廣府’兩個字的便是。”

三人來到那個小巷,呂佐周徑自上前拿出名剌說:“我要見戈連長。”門衛接過名剌,說:“你等一下,等我稟報。”

過了一會,門衛返回,說:“只你一人進去,其餘不可。”如此一來,水辰龍、牽廷才二人只能站在外邊等候。

戈桂章見了呂佐周,上前握了握他的手,說:“請坐。”呂佐周說:“戈連長,長話短說,我借探望馮景民、龔廣志二人爲名,一打探匡苕子眼下狀況如何,她是懷孕的人,監禁已經將近三個月;二打探以後端取雪鎮的可行路線。最主要的是能夠與你戈連長取得聯繫,此後動起手來,就能來個裡應外合,既能擒賊擒王,又能解救匡苕子等人安全出獄。”

戈桂章說:“呂佐周同志,你假託周盈之名,前來見我。好在你拿出名剌,我這才曉得你是呂佐周。這樣子,我給你一張通行證,你在監獄裡可以自由穿越,沒人攔阻你。”說着,就拿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面寫了周盈名字。隨後遞給呂佐周,說:“說不定監獄裡面還有人協助你,將秘密通道告訴給你。但是,只能你一人放在心上。跟你同行的兩人,切切不能讓他們曉得。”

戈桂章說:“王偉金。”“到!”警衛員隨即站了上前。“你帶周大哥前去探監,務必保證他一人在裡面通行。”“是!”警衛員王偉金對呂佐周說:“跟我走。”

出了門,王偉金瞥了水辰龍一眼,說:“都跟我走。”四人出了小巷,很快來到監獄大門。呂佐周拿出證明,門警便打開大門。四人進去,裡面又是一道大門。獄卒看了證明,打開耳門,四人魚貫而入。穿過夾巷,到了盡頭。獄卒再次查驗證明,隨後一名獄卒,將他們帶到一個牢房。

獄卒打開牢門,四人都走了進去。呂佐週上前說道:“景民表兒,今日我周盈抽空來看你。喏,給你帶了兩個燒餅。”馮景民回話道:“啊呀,周盈表弟,你來看我,這深情厚意我今後如何報答你啊。”呂佐周說:“我這一次探監看你,很不容易啊,幸虧戈連長幫忙,這才遂了我的心願。想從前我們兩人一起共事,那時我們兩人是何等的開心。哪想到你遭遇牢獄之災,你我分隔兩處很難相見啦。”

馮景民抱住呂佐周哭訴道:“我無緣無故蹲了大牢,遭受毒打,非要我證明匡苕子幾個人做了叛徒,根本子虛烏有的事我怎麼肯做僞證呢。”呂佐周說:“不說啦。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把燒餅拿了吃了,我還要去看龔廣志,如若有了機會,還要看望匡苕子她們幾個女同志。”

四人走出牢房,呂佐周說:“我還要望一下龔廣志。”王偉金說:“按監獄規矩,要望第二個人犯,只能一個人望。其他人都到那夾巷裡等候。”他這麼一說,水辰龍、牽廷才二人只得來到夾巷裡,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呂佐周看望了龔廣志,也給了他兩個燒餅。龔廣志說:“謝謝你老周來探監望我,我出獄後還跟你一起做事。”呂佐周握着他的手耳語了一番,龔廣志點了點頭。

出了龔廣志蹲的牢房,便沿着過道跑到盡頭,此處是一道隔牆。王偉金上前對獄卒說:“這位老周要進女獄望人,請給與方便。”呂佐周將通行證拿出來校驗。獄卒痛快地說:“老周,你跟我走。王偉金,你替我蹲守這裡。”“好的。”王偉金也爽快地答應了。

呂佐周跟了獄卒走到偏僻處,那獄卒說:“我認得你,你是呂佐周。你認得我嗎?”呂佐周仔細看了看,笑道:“你是萬彩邦啊,怎得來到這裡做了個獄卒呢?”獄卒說:“我先前在延河區隊打游擊,後來延河區隊擴編成延河支隊,我當了班長。我所在的二連調到軍區教導營,沒過一個月,我所在的三排被調進肅委會裡做警衛排。我由於質疑肅委會,隨即調進監獄裡擔任帶班的班長。我本想逃走的,排長楊桂豔叫我安心在裡面工作,說不定將來能起到作用。我便聽了他的話,潛伏下來了。”

呂佐周說:“楊桂豔以前他是做什麼的?”“他跟我一樣,都是在延河支隊的。只是我倆認識你,而你不認識我倆。”“現在呢?”“他現在是這個雪鎮監獄指導員,監獄長是李文監。楊指導員平日裡只負責監獄裡檔案工作以及政治思想工作,實際上他很閒落。他有時候找我到他那裡下象棋。”

呂佐周說:“到廁所小便。”萬彩邦便領呂佐周到了廁所,說:“這邊是女廁所,男廁所在牆南面。”呂佐周說:“我們不進裡,就在那旮旯小便。老萬,我想這牆外邊就是監獄的外邊了。”“是的。這牆太高,就是阻斷外邊人爬進來的。再說,西北角有個瞭望哨,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得進來。”呂佐周說:“監獄裡的食堂、廁所這兩個地方肯定都建在監獄的邊上,不然,照應不過來的。”

萬彩邦喊女看守打開〇一號牢房,呂佐周便跟他跑了進去。呂佐周輕聲地喊道:“楊翠秀,你還認得我嗎?”匡苕子聽來人喊她楊翠秀,便打量着來人,慢慢地站了起來,顯然讓人看出她是個孕婦。這會兒她低聲地說:“你是呂佐周呀,今日怎麼來看我啊?”呂佐周說:“我們一直想營救你出獄,可惜沒機會。今兒我帶了兩個燒餅給你。”“我太謝謝你了。我有孕在身,就怕到時候跑起路來不怎麼利索。”“你要堅定信心,我們這些人都渴望你出來領兵作戰呢。”

呂佐周說:“長話短說,我還要看望慕容荷、嚴秋英她們幾個。到時候,你們要聽這位同志的疏導。”他說了之後,努了努嘴,又做了手勢。

呂佐周看了慕容荷、嚴秋英等人,也就出了女獄。王偉金雙關地說:“老周,你都看好了麼?”呂佐周點頭說:“還不曾都看好,麻煩你帶我到監獄長辦公室去一下。”“你別弄錯了,監獄長可不是個好茬兒。”呂佐周坦然地說:“監獄長辦公室裡又不單單是他監獄長一個人,還有其他人嘛。”

王偉金聽他這麼一說,便領他到監獄長辦公室。李文監說:“小王,你領了一個人到我這裡有什麼事?”呂佐周笑着說:“你是李監獄長,我有通行證,你看。”呂佐周掏出本子給他看。李文監看了看通行證,隨後將通行證還給呂佐周。他說道:“你不叫周盈,是呂佐周,我曉得你是一個抗日英雄。今兒到這監獄裡到底有什麼事?”呂佐周不慌不忙地說:“我主要有兩件事,一是探監望望我的表兒,他叫馮景民;第二件事還是來望望我的另一個表兒。我本來不打算拜訪他的,我就怕日後遇到他,他要說我這個人不嶄。所以拜訪他一下,還請李監獄長給予方便,最好是你召見他,省得我在這監獄裡瞎轉。”

李文監點了點頭,“你說,他叫什麼名字?”呂佐周說:“他姓楊,名字叫桂豔。我就不曉得他在這裡做什麼事的。”李文監大笑道:“你看,那邊坐在辦公桌跟前看報紙的是不是你要見的人?”呂佐周擡頭朝西邊望了望,那裡確實有個人在看報紙,便大聲喊道:“桂豔表兒,你還認得我佐周嗎?今兒我來望望你呀。”

楊桂豔一聽有人喊他,便丟下報紙,起身跑了過來。呂佐周迎了過去,握住對方的手,熱烈地說:“老表,我們小時候一起看牛、剮牛草,以後又一起打六磚、射壺,還曾來過摘骰子、玩牌九賭錢。所有這些,你還記得了嗎?”楊桂豔迴應道:“啊呀,我們十多歲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光同睡在一張牀上就無數回呀。我聽說你現在做皮貨商生意,生意做得好嗎?”呂佐周擺着頭說:“唉,其他地方做皮貨商生意還算馬馬虎。但到了雪鎮還得要麻煩表兒出手幫忙,我這生意才做得好。”楊桂豔說:“表兒,談你做皮貨商生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關鍵還得靠你自己呀!”

呂佐周說:“桂豔,我走了。下次再來找你。”楊桂豔說:“你在我這裡吃過飯走。”“不麻煩你了,我帶了商會會長牽廷才,還有派出所水辰龍水所長。我和牽廷才兩人坐的水所長的車子來的。”楊桂豔笑着說:“那就叫他們兩人跟你一起,到我宿舍裡吃個順便飯。”

水辰龍聽呂佐周只是說在宿舍裡吃順便飯,擺着頭說:“這監獄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吃,頂多加幾個好菜。我不在你表兒那裡吃,我在李監獄長跟前吃,我們兩個也是表兒。”

楊桂豔便將呂佐周、牽廷才和王偉金三人領進自己的宿舍。楊桂豔抓着呂佐周的手說:“呂佐周呀,你要到監獄裡找我談做生意,應該早點來找我,說不定我還投點錢參與做生意,一年下來,我也能撈點外快。”呂佐周說:“此前沒有開張,我又沒領到營業許可證,自然談不上做皮貨商生意。”

楊桂豔對王偉金努了努嘴說:“你到外邊留意一下。”王偉金便藉口要找廁所小便,走出宿舍。他一走動,只見有個人影閃了開去。

呂佐周說:“我冒險打進眼前這個監獄裡,爲的是起事時如何跟匡苕子、馮景民這些人能夠及時聯絡上,隨後把他們安全地轉移出去。沒想到你在這裡做指導員,你應該對監獄裡的情況有個全面的瞭解。”

楊桂豔說:“你這一說,我曉得了。如果真的起事,條件還是比較充足的。首先是戈桂章戈連長,簡直可以說是懸在錢廣用這些人頭上的一把劍,只等上面發話,隨時可以動手。其次,就是肅委會和這監獄裡也有我們的人,到時候,他們會主動跟我們配合的。”

牽廷才說:“其實我純粹是個商人,但我們今日這中飯趕緊吃了,楊指導員你將這監獄裡的秘密通道告知呂佐周,以便他參與起事時,能夠拿出好的方案出來。”楊桂豔點頭說:“行啊。牽會長,你喊小王進來。”

牽廷才走了出去,楊桂豔說:“他們來了,你和我一起到食堂裡打飯、打菜,來回兩趟,這裡面你還不熟悉了嗎?”“在這裡,我一切聽你安排。”

四個人都坐進了宿舍,楊桂豔說:“佐周表兒,你跟我一起到食堂裡端飯端菜。”王偉金說:“這事我來做。”楊桂豔說:“小王,你聽我的話,陪陪牽會長,今日這事就不要你出手了。”

兩人第一趟端飯,倒是忙得快的,可第二趟端菜時間就長了些。他們拐彎進了房子夾道里,雖然跑得很快,轉彎抹角來到庫房間,楊桂豔按了按一塊磚頭,牆壁忽地出現了敞口。他說道:“這裡面就是地道,一直通到山,從洞口出來,就能安全地來到寨上。”

呂佐周猛然說道:“趕快關上,我們回頭到食堂裡端菜。”楊桂豔便再按了按那塊特製的磚頭,牆壁很快恢復原樣。兩人悄悄地退出了那個庫房。

他們端了四碗菜返回宿舍,耽擱的時間自然長了些。好在不喝酒,吃起來也快當。楊桂豔嚴肅地說:“今日我們在這裡做的事,絕對不能在外邊說,免得驚動壞人。”牽廷才說:“我絕對不說,就說我在你這裡睡覺,推說晚上玩牌的,瞌睡死了。”

呂佐周、牽廷才告別了楊桂豔,就去找水辰龍。水辰龍說:“我中午吃飯喝了點酒,不能開車。”呂佐周說:“你回去,在鎮公所裡睡覺豈不一事一當?再說你實在不能開車,我來開車,到鎮公所又不怎麼遠的。”

水辰龍醉醺醺地說:“好吧,就你這個說法。”三人出了監獄大門,呂佐周接過水辰龍遞過來的鑰匙,開了車門,坐上駕駛位。牽廷才扶着水辰龍坐了進來,呂佐周隨即啓動車子,“嘟嘟”兩聲,轎車開上了子午街,……

呂佐周、牽廷才離開了鎮公所,跑到翟巷正要分手,呂佐周驀地發現鎮公所門口那輛轎車開上了泗水街。他發覺不妙,便機智說道:“牽廷才,你沒武功,趕緊躲進翟巷裡。這兩天裡你千萬不要出來做事。”“爲什麼呢?”“你沒發現水辰龍是假裝醉酒,實際他一直在注意我們的一舉一動。你如若被他們逮住了,肯定吃不消他們的毒打。你聽我的話,安穩地蹲在屋子裡,哪裡都不去。”牽廷才說:“我聽你的。”

呂佐周繼續向前跑,轉彎卻往南邊小巷裡跑。他接連穿越了幾個小巷子,看到那車子下來四五個人也往南邊跑。不一會兒,二十多個民兵出動了,拉網似的搜索過來。呂佐週一躍身子上了屋,這屋山脊上呈丁字形,便於他隱蔽觀察。

拉網的人向南邊接蹤而去,呂佐周悄悄地下到了地面,從一個比較隱蔽的小巷裡向北跑去。穿越泗水街進了楊家巷,跑了一陣,來到了天香客棧。

晚上,人都齊了。呂佐周緊急召開短會,說道:“我們今晚趕緊離開這裡,沿着外環路向北,轉移到棲霞街最北頭的水雲庵。那裡冷靜,縱然有人搜索到那裡,我們隨時可以往山洞裡走。如若人少的話,我們還可以將來人活捉起來。”

任小妹說:“要分開來走,就是走的路徑也不能單是外環路,還可以走富民巷,也可以經狀元巷奔棲霞街直向北走。這樣吧,我和費蘭珍,再帶個你們哪個男同志走富民巷。”

呂佐周說:“我說一下,胡坤英、王旭紅、韓粉英你們三位女同志跟郭匣鋒、李登壽走外環路,現在就出發;第二路就是走富民巷,任小妹、費蘭珍、王俊權、褚如功,你們四個人馬上也出發;我、宗雲、冷箭三人爲第三路,就走狀元巷奔棲霞街。”

時間不長,十二個人就悄悄地離去,連李介溪、劉嘯芸夫婦二人都沒有發覺。一個多鐘頭過去,三村村長雍濤田突然帶了二十幾個人闖進天香客棧,一個一個房間找人,剩下三四個房客都是循規蹈矩的普通人,自然查不出什麼名堂。雍濤田詢問李介溪:“人們都說你這客棧住下了很多的客人,今晚怎都不見呢?”女人回得快,說道:“他們都一起趕路的,中飯吃過之後,他們就陸續地走了,說是要到九陽鎮,也不知他們要做什麼交易活。”

這真是:風雲變幻反應快,暫避兇險再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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