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川伸着懶腰犯困道:“你們且仔細看,爲師只做一遍。”
他話音剛落,撿起地上樹枝開始揮舞起來。四人只見百里川的周身似乎有一個颶風,他手裡的樹枝彷彿是颶風的源頭。
先不說招式過快,根本記不來。單是那速度,他們也看不清。
寧九兒腦內卻大概有了輪廓,在她的眼裡百里川的招數彷彿慢了下來,還似乎越來越慢。
每一招她都能看出漏洞,也不知是因那本秘籍因禍得福,還是她真學到老頭真傳。
百里川的動作收尾,回到原處望向四人道:“徒兒們可看仔細?”
“沒有。”三人齊聲道。
唯有寧九兒未曾發聲,老頭有些納悶難道她已經學會?
百里川對着顏憶道:“你做一遍,爲師瞧瞧。”
“徒兒剛纔真沒看的太清。”顏憶毫不謙虛道。
他從地上撿起樹枝開始學着老頭的樣子。雖然招式錯處太多,但勉強開頭和結尾正確。
三人一人練一次,到輪到寧九兒之時。她拿起樹枝,和老頭的招式完全不一。
樹枝灌注着她的內力,招招破着百里川的招式。看的百里川眼前一亮,這丫頭真當是練武奇才。
跟着他纔不過幾日,就能化解最初級的套路。
寧九兒將樹枝收於身後,挑眉望向百里川道:“師父可否與徒兒一比。”
“好。”百里川手一揮,掌心多了根樹枝。
他沒有變換原來的招數,迎合着寧九兒拆招。兩人竟不分上下,實力相當。
只不過一個有意,一個無意。
百里川似乎從寧九兒的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身影。他的身形轉瞬即逝,躲避着寧九兒的攻擊。
寧九兒瞧着老頭無心比試,也點到爲止。觀戰的三人,似乎看的不盡興。
簡亦繁也沒曾想寧九兒的武功已如此之高,難不成她試練了那本書?
成效如此顯著,簡亦繁心中不禁有些擔憂。這世間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生怕她走火入魔。
懷念夢也躍躍欲試,站在一旁兩眼發直。
顏憶看了懷念夢一眼,好笑道:“循循漸進。”
“姨夫要是知道寧九兒偷摸學武,不知會如何收拾他。”懷念夢勾着嘴角說笑道。
寧九兒瞬時朝懷念夢翻了個白眼道:“你也就會這下三濫的招數。”
簡亦繁被兩人的對話逗樂,她們的吵嘴模式一開啓就難以停下。
百里川搖着頭,後退三步離開兩人的戰線。
兩人吵完就開打,不過她們全然不用內力和招數。只是憑着一股子的蠻力,倒也一時分不出高低。也不能說一時,是十幾年都分不清。
顏憶和百里川不懂寧九兒爲何偏偏和姑娘家計較,唯有簡亦繁知道緣由。
勸也勸了十幾年,嘴皮都磨幹了,兩人依舊我行我素。
無論是吵完還是打完,隔天就和解。
有時甚至更快,轉眼之間,防不勝防。
起初顏憶還覺着懷念夢如同大家閨秀一般,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可越是相處久了,發現她個性有些過激,有仇必報,脾氣火爆。
說來也逗,懷念夢跟誰都能好言相說。獨獨一碰到寧九兒,就像是點燃了炮仗一樣。
作爲他們的師父,在旁看着兩人對打的百里川不由汗顏。
兩人就如八歲小兒一般,啃咬拽全都用上。
寧九兒推開懷念夢,揉着耳朵吃痛道:“回回都同一個地方,也不知換個花樣。”
“誰讓你耳根子軟,欠揍。”懷念夢揉着肩頭,這傢伙是屬狗的嗎?
幸得兩人此次小打小鬧,傷的都不重。
簡亦繁心想寧九兒櫃裡的藥已用完,改日還得再存上幾瓶,免得以後落了疤痕。
寧九兒在簡亦繁的角度來看,也是個姑娘,只是這個姑娘有點野。
但比起懷念夢的秉性來說,已好的太多。
賭坊和喝酒,簡亦繁選擇後者。兩人沾親帶故,卻偏偏不能好好相處。
寧叔叔和周伯母都無可奈何,如何勸說也是無用功。
懷念夢走到百里川面前,非要讓他親手教。而寧九兒則是教簡亦繁和顏憶,兩人也是學的飛快。
夜色將至,空中的一輪明月已掛在半空。
百里川卻被懷念夢纏的離不開,功力非要和寧九兒持平才罷休。
一到夜晚,百里川的酒癮就上來了。
但身旁的人壓根就不放他離開,無奈之下他將那套劍法重新放慢下來,手把手的教着她。
寧九兒練得差不多,就溜出廢院。
其後跟着顏憶和簡亦繁,練了一天的兩人也筋疲力盡。
廢院裡只留有懷念夢和百里川,在月牙下揮着招式苦練着武藝。
寧九兒洗完澡就躺在牀上睡去了,誰知剛一進入夢鄉,那不着調的墨跡有蹦了出來。
她實在是累到不行,心道,小爺我就不能好好歇息嗎?
練了一天了,在夢裡都不讓我舒坦。
欲哭無淚的寧九兒,又開始了和墨跡作鬥爭。寧九兒發現這小東西比昨日強了一倍,她心道不妙。
若是長此以往,她鬥不過這小東西豈不是再也醒不來。
寧九兒心有餘悸,見她不動黑墨跡也不動。
彼此互相僵持着,彷彿一面鏡子一般。盤算着解決辦法的寧九兒,想着要不和老頭明說。說不定還能救自己一命,若是單抗的話早晚會出事。
她的目光重新望向黑墨跡,也不知今晚要鬥到幾時。
指不定一晚都不能安睡,跟這個小東西鬥一晚。
睡夢外的寧九兒如往常一般,但她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周邊的一切。
聽得到窗外蟬鳴蟲叫聲,也感受到月光從窗戶照過打在她微光。
但她卻偏偏醒不來,全身都像被定住了一樣。
無奈之下,只能和墨跡開展一系列的比武。她遺憾的發現,昨日用內力攻克的方法,對這小東西沒用了。
寧九兒真想大呼一聲,蒼天啊,你這不是整我嗎。
墨跡小人安然無事,她卻精疲力盡。
寧九兒努力尋找着墨跡的弱項,第一次它怕拼盡全力,和自己同存亡。
那麼這一次會是什麼?
寧九兒和墨跡兜旋,她已沒了誓死一拼的力氣。只能等待體力恢復,老頭教她練武時,發現那些招數都不自覺的放慢。
想必不是老頭的功力減退,而是經過那晚後。想來,定然跟這東西有關。
寧九兒乾脆不理會它,盤腿於地。
用心眼去感受周圍的存在,就好像是她在睡夢中能感受到房間內的動向。
寧九兒透過墨跡發現,它墨中間有一根白色的線頭。寧九兒心想,這就是今晚的破綻吧。
她從地上站起,墨跡也跟着她移動。
寧九兒嘴角勾着笑,迅速轉到墨跡的身後,拽着那本墨繩。瞬間墨跡消失,她的意識也逐漸回籠。
她全身痠痛不已,這幾日被這傢伙弄得連覺都睡不好。
稍累點的她,躺在牀榻睡的格外踏實。
隔日的陽光將她喚醒,肚子餓扁,坐在牀上大吼大叫。終於引來了人,還是昨日的女婢。
寧九兒不用說什麼,女婢就把她要說的都準備好。浴桶被擡進,熱水已填滿。桌上的飯菜也準備就緒,女婢將乾淨的衣裳放在浴桶旁,隨着家丁們離開而離開。
寧九兒就差抱着那位女婢大哭一聲,真是我救命恩人啊。
而遠在靈山的長古殿內,女婢已幫顧子嬰穿好外衫,繫好腰間的衣帶。
顧子嬰額首望着從窗外透過的陽光道:“左儀使可歸?”
“稟尊主,已歸。”跪倒在地的白衣女婢回道。
顧子嬰恩了一聲,兩人便齊齊出了宮殿。
立在殿門前的那抹緊裹與腰間的紅衫,似如九天之上的一束火苗。
顧子嬰嘴角勾着動人的笑意,眉眼似糅入了千年惡妖的邪魅之氣,落在在凡塵之中攜帶了入骨的媚惑。
她眉間一挑,穿過走廊。腳步緩慢,四處閒逛。
卻被剛出側殿的尤許,恰巧碰到。他愣在原地,癡迷於那人的五官。
世間竟有如此出塵絕豔的女子,比他在後宮之內看的妃子們還要美豔三分。
一時之間,也忘了言語。
他就立在原地,癡癡的望着顧子嬰。
尤許的舉動倒是驚了跪倒在地的人,他們不吭一聲等到這尤許的死期。
顧子嬰雙眸微微一彎,盛着笑意。
不動聲色便已勾走尤許的三魂,更何況她現在一步步逼近。
尤許的腳下彷彿被粘住,動也動不了。
顧子嬰側過身望了望旁人,輕吐四字道:“關進暗牢。”
“是。”跪地之人,忙起身拖着尤許離開。
顧子嬰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制止道:“且慢,既是故人之友,便送他離開靈山。山下的別莊空了許久,就送那兒。”
走到一半的人停了下來,尤許的腦子也跟着停了下來。
他耳中之回想着故人之友四字,仇慈究竟是何身份?
能結識之人如此氣魄非凡,仇慈定然也不是常人。
昨日一去,今日未歸。莫不是忙着復仇大計,忘了自己。
抓着尤許手臂的男子,鬆開手恭敬的帶他下了山。一來一往,待遇相差甚大。
尤許卻不以爲然,他只嘆道又被拋棄。好不容易來的歸屬感,很快也消散乾淨。
他不知該哭亦是該笑,終獲自由和尊嚴的他有何要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