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輕輕點頭,不置可否。
只過了幾日,翠煙在其他宮女的照料下,已經可以慢慢的下地行走了,但還是不能和往常一樣來伺候錦蘊的飲食起居。一起重擔,自然都落在了紅箋的身上。
好在,錦蘊並沒有那麼難伺候,有些事情也並非要有宮女不可。這也讓月華宮整個上下的宮女們都輕鬆了不少,暗地裡也是暗自感激。
而雪妃那邊,自從那一日來過月華宮一次之後,也很是識趣的再也沒來過。也不知是她在忙着自己的事情,還是礙着莫無殤的旨意而不能來。
一切都看似平靜,其實背地裡早已暗潮洶涌……
祥雲閣。
素梅站在雪妃面前,將這幾日調查來的事情細細道來。
“什麼?你說,在本宮這裡,居然有奸細?是誰?”雪妃聽了素梅的報告,頓時瞪大了眼。早知道後宮中會如履薄冰,哪個宮裡沒有其餘宮裡派來的眼線,她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落了套。
這麼多天了,除了暗中查探太后身邊的人,自己宮中也開始悄悄的進行着徹查,爲的就是以防萬一。
“是……”素梅想了想,還是說道:“太后派來的宮女,芳華。”
“芳華……”這個名字聽着很是耳熟,但不記得是從哪裡聽過的。
“回娘娘,之前是在御膳房裡打雜的小宮女,之前因着娘娘有孕,太后說人手不夠,伺候的人太少,這才被派了咱們宮裡來。”素梅回答道。
原來是那個時候的事啊……
她的祥雲閣有大的人事變動,大概也就是那一次了。那時,她還以爲是太后重視她腹中的孩子,這纔派了許多宮女太監來伺候。
那時的她還道這是盛寵,心裡好不得意,現在看來,該是一個多麼大的諷刺!
“倒也是難爲太后了,費了這麼大的心思,只爲在本宮身邊安插個眼線。”雪妃自嘲的笑道。
素梅依舊只是站着不說話。她知道,言多必失,縱然是雪妃的心腹和貼身宮女,但也不可大意。
思考了些時候,雪妃這才道:“先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都該做什麼做什麼,注意提防着她點就是了。只給她安排些粗活就行了。”
“是。”素梅微微行禮,開始吩咐下去了。
既然,太后如此看得起她,都在她的身邊安插眼線了,那她如果不好好利用這個眼線,那也有點說不過去。
剛剛只是安排那丫頭做粗活,但現在看來,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然而,什麼事情也都要講求一個循序漸進,如果貿然的進行,也只會讓人更加的起疑心。
“素梅!”如此想着,又趕忙叫回了剛要邁出門檻的素梅:“你去把芳華給我叫來。”
說起來,後宮中的女人爭鬥不斷,而錦蘊又是從一個小宮女坐到現在的位置的。雖說位置不高,但也都是莫無殤心尖上的人。如此,她便可以看出來,後宮中,也有不少宮女是會做白日夢的。
雖然不懂自家娘娘是什麼意思,但素梅還是照辦了。沒過一會兒,素梅便領着芳華進來了。
“奴婢給娘娘請安。”芳華恭敬的給雪妃行禮。
“起來吧。”雪妃很熱情,絲毫看不出來是知道了別人是探子的樣子。
芳華起身,雪妃則是上下打量了芳華一般,這纔開口道:“聽素梅說,你做事非常勤快伶俐,本宮很是喜歡。你的模樣,生的也還算不錯。”
“謝娘娘誇獎。”芳華又是跪在地上。
雪妃一揮手,素梅就拿了一個盒子來,打開來看,裡面全都是些金銀。正當芳華正詫異着,雪妃開口道:“這只是些小玩意。你來本宮這裡的時候,本宮正小月養着,也沒什麼時候管你們這些新來的宮女。這些,就算是給你的賞吧。”
一聽有賞,哪個奴才不高興,芳華卻也沒高興的過了頭,失了分寸:“娘娘,這些,不會是都給奴婢吧?”
“你隨便挑一個就好了。”雪妃眼中有一絲精光閃過,她倒還是不傻。之前她並沒有說到底是整盒全部給,還是隻給一個東西。她還有腦子,知道問一句。
這滿盒子的金銀,也只是雪妃宮裡的一點罷了。饒是如此,芳華也是挑的眼花繚亂,最後,還只是拿了一個琉璃鐲子。
“芳華真是好眼光。這琉璃鐲子可是整個盒子首飾裡最貴的呢。而且,就算是在琉璃鐲子裡也是上品。若是拿去戴了,定會讓他們驚歎。”素梅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芳華的手一抖,險些將那鐲子碰碎在地上。她顫抖着手,又想要將那鐲子放回到盒子裡面去,雪妃卻是開口道:“不必了,這鐲子也正好襯你。從今日起,你就不用再在外面幹粗活了,到本宮身邊來吧。”
剛想要謝賞賜之恩的芳華聽到雪妃這句話更是發愣了。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啊,這娘娘是又賞鐲子又提拔她的,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怎麼,你高興傻啦?連謝恩都忘了?”素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手打在芳華的身上。
芳華這才反應過來:“奴婢謝娘娘恩典,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辦好差事,決不讓娘娘費心。”
“恩,你有這份心意就行。本宮乏了,你就先來伺候本宮梳洗吧。”說着,雪妃就要起身,芳華忙上前去。
翌日。
素梅將所有的下人都遣了下去,獨留她和雪妃二人在殿中:“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
“問。”似是知道素梅要問什麼,雪妃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娘娘,既然都已經知道芳華是探子了,爲何您還要放他在身邊呢。昨日奴婢怎麼看,也都沒看懂。”素梅道出了心裡的疑問。
好一會兒,雪妃這才慵懶的看了素梅一眼,嘴角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說你聰明吧,你這次倒還真是笨了。”
“奴婢愚笨,但求娘娘指點。”
“雖說芳華是太后派來的探子,但未必就是想要取本宮性命的。如果是,放在身邊,時時刻刻盯在眼前,她也沒有什麼機會可以放肆。只是讓她近身服侍而已,本宮的膳食都還是你們來管,所以本宮不怕她下毒。她近身服侍本宮,自然也就沒有那閒工夫去給太后通風報信,畢竟,本宮可不一定什麼時候就需要她來做事了。你可懂了?”
難得雪妃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若是素梅在不懂,那她也就不用在這祥雲閣裡混了:“娘娘好高明的計謀,奴婢望塵莫及。”
“好好學着吧。”這話說的雪妃心裡舒服。素梅也很是恭敬的行禮:“是,娘娘。”
月華宮。
莫無殤和錦蘊面對而坐,中間擺着一個棋盤。莫無殤執黑子,錦蘊執白子。兩人正在那裡不分高下的對決着。
“叫吃。”錦蘊落下一白子。擡起頭,溫婉的笑看向莫無殤:“皇上,您又輸了。”
將手中剩下的黑子扔回去,莫無殤嘆口氣,握住錦蘊的手,一臉失落的道:“下了一晚上,輸了一晚上,朕當真是下不過朕的蘊兒唷……”
“皇上是在讓臣妾,臣妾知道。”錦蘊嬌羞的低頭,面頰兩側也有些緋紅。
莫無殤將手繞過棋盤,錦蘊也跟着走下椅子來,來到莫無殤的身邊。莫無殤則是一把將錦蘊抱在懷中,滿臉寵溺的笑。
錦蘊知道,他就是喜歡自己嬌羞的樣子。從前她不懂,只知道一味的強勢,纔會造成那樣的結局。現在她懂了,卻沒想到,倒也還真運用的自如,他也還真吃得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