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龍神秘一笑:“你想想看,要是被害的女子是死在長安城內,怎麼說也應該有人見過她,對麼?”
花如媚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對,萬一就是沒人見過她呢?”
毛小龍道:“要是沒人見過,那就很有可能是被劫持來的,你想想看,一個女子被人劫持了,接下來會怎麼樣?”
於是一個女子受辱的各種畫面瞬間都填滿了花如媚的腦海,她抖了個激靈道:“你接着說?”
毛小龍邪笑道:“第一,假如有人看見過她,但是看到畫像卻沒有來找我們,這說明了什麼?”
“什麼?難道他心虛?”
“沒錯!很有可能人就是他劫持的,或者說,劫持之後被賣給了他!”
“既然賣給了他,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人現在已經死了,想必不是被人拐走殺了,就是被他給殺了,既然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要暴露自己呢?”
“那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那也不一定,我不是說了麼?也許姑娘是他買來的,但是卻被別人給殺了。”
“那第二,假如沒人看見這姑娘呢?”
“那就是說明,這個姑娘是孤身一人來到長安的,如果她一個人都沒有見過的話,就說明她從來都沒有跟別人交流過,比如,沒有住過店,沒有吃過飯……”
“那也就是說,她來長安並不久……”
“沒錯!不吃不喝不與人交流,那就證明她剛來不久,可是剛來不久就被殺了,豈不是很蹊蹺?”毛小龍似乎在引導花如媚。
花如媚若有所思道:“還是兩種可能,一,有人跟着她來長安,然後把她給殺了,二,有人把她騙到長安,把她給殺了!”
毛小龍點點頭:“你果然是比石大小姐要聰明的多!”
花如媚一撇嘴道:“可我還是不明白咱們道妓院來幹嘛?”
毛小龍嘆口氣道:“看來女人是不能誇的!一誇就變笨!”嘆完氣才幽幽地說:“若是這個女子是隻身一人前來的,在長安城中沒有親戚,那麼,被賣到妓院的可能性豈不是最大?”
話到這裡,花如媚才恍然大悟。
兩人進了妓院,花如媚原以爲他們要叫一個當紅或者不紅的姑娘作陪。
誰料一進門,毛小龍就把她丟給了一羣拉客的女子,自己徑自向後院去了。
花如媚搖曳生姿迷倒男人的時候,能佔大多數,但是扮成男人給女人佔便宜還是第一次。於是當她焦頭爛額地打發了那羣難纏的女人之後,毛小龍適時地把她拽了出來。
花如媚原以爲自己要解脫了,誰承想接下來他們又踏入了下一家妓院。
經過一上午的暗訪之後,花如媚覺得自己幾乎快要被女人逼瘋了,惡狠狠地瞪着毛小龍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怎麼回事?那麼煩人的女人,那麼噁心的地方,竟然百去不厭?”
毛小龍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道:“錯!我從來不去妓院!”
花如媚一愣,確實,龍家九少爺雖然平日裡無所事事,荒誕無聊,但是還從不流連煙花之地,也從未見過他跟什麼女人有過過親密的交往,但凡是要往他身上貼的女人,到頭來都會大哭落跑,這麼多年來就執念於柳兒一人,結果
還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花如媚同情地看了看毛小龍,想要問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就在此時,他們收到了消息,在護城河邊,又打撈上來一顆人頭!
匆匆忙忙地趕過去,花如媚還來不及換下一身的男裝。
那顆人頭是被一個釣魚的朱老漢看見的,他原本是午飯過後來消磨時間的,誰曾想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竟然被釣了起來。朱老漢眼睛不太好使,湊近了一看,正對上一對黑洞洞的眼睛,登時就嚇得差點暈死過去。好在花如媚派出的那幾人路過,才及時向他們來報告。
這枚頭顱依舊是女子的,由於在水中浸泡了許久,皮膚一碰就翻開,加之方纔釣起的時候也有擦碰,所以這女子的面貌幾乎半點也看不出了。
倒是她的頭髮很好,雖然也同之前那顆頭顱一般被虐過,可惜被水泡過的頭皮一揪就幾乎要脫落下來。毛小龍忍住惡臭,依舊仔細查看着。這女子的眼睛被生生挖下,鼻尖似乎也少了一塊。毛小龍遇見的奇案也不在少數,只是這次遇見的這兩顆頭顱,着實讓他心驚不已。
傷口也與之前的那顆頭顱差不多,毛小龍翻看後說:“幾乎可以肯定用的是同一把刀。”
花如媚咬牙切齒道:“這兇手當真是喪盡天良!”
毛小龍再問陸家的手下人道:“她的面貌還能畫得出麼?”
其中一人爲難地看了看:“恐怕畫不出幾份像了。”
毛小龍搖搖頭,待要說什麼,忽然看到了一線生機。
這顆頭顱的耳朵後面赫然刺着幾個小字:“刺配河西州”
毛小龍的眼睛頓時亮了三分:“這女子是被刺配的欽犯!”
花如媚大奇道:“河西到長安少說也有幾千裡之遙,更何況她還是被刺配的,怎麼這麼大膽子,敢溜回來?”
毛小龍面色稍稍輕鬆了些,命人將這顆頭顱好好地收好,這纔跟花如媚解釋道:“這女子看年紀怕是不大,現在恐怕也就十七八歲,新帝登基之後,一直都沒有實行刺配的刑罰,也就是說,這個女子是先帝在位的時候被髮配到河西的。”
花如媚一聽,便也來了神:“可是先帝在位之時,最後一次刺配一批犯人到河西,恐怕也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毛小龍眉眼有了笑意:“那麼,至少可以說明一件事!”
花如媚點頭接道:“至少可以說明,這女子被刺配之時,恐怕只有十歲。”
毛小龍接着說:“既然那時候她只有十歲,想必不會做什麼令先帝能夠將她處以這種刑罰的事情來。”
“那麼也就是說,可能是她的家人犯罪,導致了禍及至她!”
毛小龍點頭說:“按照這樣分析的話,那麼這個女子的身份恐怕會更加好找一些,只要找到七八年前被刺配到河西的人員名錄,那麼一切就會明瞭很多了!”說着,再次看了花如媚一眼。
花如媚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又要叫我做事了!”
毛小龍尷尬地笑笑“我一個什麼門路都沒有的浪子,怎麼可能刺探到這些消息?”
花如媚嘆息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龍九少爺是個任性無賴,胡攪蠻纏的主兒!”
說着花如媚便安排了幾人去做,兩人才晃晃悠悠地往城
裡走。路過宋志的茶樓,兩人便走進去小坐。
宋志正在店裡招呼客人,午後的客人稍微多了一點,而且也有很多聽說了斷手案的人好奇前來看看。只可惜,斷手已經都被毛小龍收走,麪館的大門依舊大敞開着。
看見毛小龍與花如媚,宋志淺淺一笑,兩人也不着急,等他忙完了才才笑問:“昨天如何?”
宋志的臉色似乎是興奮得有些微微泛紅:“我昨天按照姑娘教我的那樣說了,她……她倒是對我很客氣,沒有趕我走,還問了我的名字。”
花如媚得意道:“怎麼樣,我說有效果吧!”
宋志連忙猛點頭道:“多謝姑娘指點!”
毛小龍也笑道:“那麼接下來又要如何呢?”
毛小龍所問的,也確實是宋志想問的,於是連連衝花如媚點頭。
花如媚看他那求知若渴的模樣,忍住笑意說:“接下來,你要把握她來買面的時間,比如是幾天買一次,是上午來還是下午來,那麼在她來買面的路上,你先叫麪館把面做好,沿着她來的路迎上去送給她!”
宋志大喜道:“我知道她住在哪,我可以直接給她送過去!”
花如媚搖搖頭道:“這樣不好!你第二次見人家就要去人家的家裡,那會顯得你輕浮了些,下一次你就按照我說的這樣做,包管她會對你的印象很好。當然不要告訴她你是特地給她買的,就說是幫朋友帶的,但是朋友臨時有事不能吃了,剛好碰見她,就送給她了。”
宋志愣愣地聽完,似乎不太明白,花如媚撲哧一笑道:“反正你照做就是,不會有差錯的!”
宋志懵懂地點點頭:“好!我一定按照姑娘的吩咐!”說着便喜滋滋地下去給他們泡茶了。
毛小龍將身子往身後的椅背上舒服一靠,悠閒道:“但願你也能做一回月老,成就一段姻緣。”
花如媚好看的丹鳳眼向上揚了揚道:“月老倒是好做,只可惜,自己也沒什麼好姻緣!”說着,神色又哀愁了起來。
毛小龍心中一緊,看着她那滿目留情的眸子,不由得嘆道,她對陸北川,依舊還是那麼執着麼?
思緒回到四年前,花如媚的驚鴻一瞥,震驚了四座的所有男人,而她卻自從那次豪門公子的聚會起,一傾芳心永不悔,不教蕭郎做路人。那時曾有人戲言,普天之下最難買的,莫過於龍九少爺的地位,和妖嬈娘子的眷顧。她肯爲陸北川捨身捨命地付出,那份執着令他看了都禁不住要動容,就連陸家老爺子對她再不屑,她也不曾放棄過。
花如媚似乎察覺出來了毛小龍的揣測,微微笑了起來,眼角上揚,在毛小龍面前打了一個響指,調笑道:“你又走神了?”
毛小龍收回放遠的目光,淡淡道:“沒錯……”
兩人在茶樓上喝了半天的茶,等着天色漸漸黑下來。
毛小龍覺得肚子餓了,便嬉笑着問花如媚道:“有什麼可以吃的麼?”
花如媚懶懶地看着他說:“有肉夾饃,你吃不吃?”
毛小龍皺了皺眉頭,淡淡說:“最近,不怎麼想吃肉……”
花如媚嗤笑道:“那就去樓下吃菠菜面吧!”
毛小龍想想也好,便隨她下了樓,坐在搭在外面的涼棚下,看着夥計用力地揉麪、擀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