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
“這呼延灼還真不錯,居然還通知主公你離開。”許貫忠拿着呼延灼派人送上來的密信搖搖頭說道“只是他沒想過如果這密信被梁山截獲,主公反而會危險嗎?...又或者,他是故意的?”
“呼延灼不會有這樣的彎彎腸子,傳令衆將,我等的戰機來了!”
——次日
呼延灼穿戴完畢,拿起旁邊衛兵遞來的鐵鞭,對旁邊的呼延通問道“梁山還沒有人下來嗎?”
呼延通搖搖頭說道“還是沒有,林教頭已經在寨外等了一宿了。”
“哎,這林教頭卻是個講義氣的好漢,看來姜衛郎此次卻是難以脫身了,那梁山大寨可有什麼動靜?”呼延灼又擔心起是否梁山截獲了消息,使得突襲難以成功了。
“和往常一樣,沒多大動靜,而且梁山日夜都在小心提防我軍出戰,末將以爲這突襲本來就難以成效,而且梁山在水泊之中,我等水軍卻是不得力啊。”
說起水軍,呼延灼也是一肚子的氣,呼延灼的水軍都是各個州縣調集來的,這些人原本也就是在江河之中收些稅費,與其說是軍隊,其身份更像是後世稅務局的,你說讓稅務局的打仗,能靠譜嗎?
而且呼延灼手中也沒有什麼得力的水軍統領,這數千水軍連個隊形都排不出來,這也是呼延灼一直不敢進攻的原因。
相比水軍,主力爲呼延灼等將一手調教出來的步軍、馬軍就要得力的多了,尤其的馬軍,即使拉到西北,也是王牌部隊。
只是這王牌部隊在上一次大戰中,損失不小,此次又是攻山,因此呼延灼並不準備讓他們出戰,只是做一個威懾作用。
“朝廷現在已經對我等生疑,我等只有死戰一條路了,走,傳諸將聽令!”
此時的呼延灼手裡有兩萬多兵馬,其中水軍五千,囤積鉅野,馬軍兩千,魏定國二將帶來的步兵三千,各州郡支援來的廂軍六七千,呼延灼和彭玘、韓滔的步軍五千,當然,由於韓滔被俘,韓滔軍暫由彭玘統領。
大帳之中,諸將齊聚,呼延灼看着紅着眼睛的林沖,又看了一眼嘴角微翹的錢內官,輕嘆了口氣,然後說道“諸位,梁山賊寇荼毒天下久矣,上次大戰,我等被以逸待勞,和他們戰了個平手,今日已修整月餘,我欲再戰,汝等可有戰心啊?”
“請將軍放心,我等早就想蕩平這梁山泊了,只要將軍一聲令下,我等必然死戰到底!”
“請將軍下令吧,我等必將有進無退!”
反正喊口號又不要錢,而且衆人都知道這進軍是早已定下的,因此各個高喊出戰,唯獨林沖在那一言不發。
呼延灼看向林沖,知道林沖在想什麼,便道“諸位將軍,大家也都知道,梁山上還有不少文人士子,甚至還有朝廷要員被困,因此待會出戰,對其軍頭領,務必生擒,不可隨意殺害。”
“諾!”
“好!傳我軍令,呼延通何在?”
“末將在!”
“命你帶一千精騎,今夜三更造飯,四更出發,待五更天時見到梁山賊寨南側火起,便率騎從西向東衝擊,不求你殺敵,只求你衝亂敵營,不得使其集結而戰。”
“末將領命!”
“彭玘何在?”
“末將在!”
“命你帶五千步兵,今夜三更造飯,四更出發,待五更天時見到梁山賊寨左側火起,尾隨呼延通軍衝入敵寨,你軍衝殺進去後分兵兩路,一路往西,一路往南,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
“魏定國何在?”
“末將在!”
“如今天氣漸暖,我見這幾日都是南風,想來今晚也是南風,素聞你善用火攻,命你帶一千五百本部兵馬,今夜三更造飯,四更出發,五更用火從南側攻其大寨,不求殺敵,只求亂敵,你可明白?”
“末將必使賊營如同火窟!”
“單廷珪何在?”
“末將在!”
“命你也率一千五百本部,今夜二更造飯,三更出發,搭乘小船埋伏於湖上,如賊軍潰敗,務必擒其潰兵,尤其是那些頭領,不要放走嘍!”
“末將領命...只是將軍,我等不是有水軍嗎?”單廷珪不理解的問道,這有水軍不用,讓自己去幹水軍的活,難道是覺得自己不能陸戰?
“黃達將軍卻有別的事情要做,黃達何在?”
一個乾瘦的漢子站出來拱手應了一聲,這人就是各州縣推舉出來的水軍頭領,他心中暗暗叫苦,他手下是什麼人他最清楚不過了,這對上梁山那些人,不當場逃跑就不錯了,最多也就只能打打順風仗,現在看來,卻是要去挑大樑了。
呼延灼說道“黃達將軍,你帶着五千水師,今夜四更出發,前往梁山泊,務必使得梁山無法援救其陸寨,此戰是否能成功,最重要的便是你這了。”
纏住梁山水軍...這...藉着夜色,好像還行!黃達權衡了一下,應道“末將必定全力而戰!”
這可沒打包票了,明顯是在留後路呢,呼延灼看了他一眼,也不好強求,畢竟對方本來就不是禁軍,大宋水軍能打的都在登州呢。
呼延灼最後說道“本寨就請錢監軍和林教頭鎮守了。”
林沖站起來拱手道“末將請戰!”
呼延灼卻搖搖頭道“將軍一夜未睡,還是休息一下,鎮守大寨吧,大寨也是極爲重要的呀,總不能讓監軍一人鎮守吧。好了,軍令如山,就如此吧。”
這是林沖第一次出戰,自然也是想立功的,但他聽到軍令如山四字,也明白不能再說了,只能坐下。
最後呼延灼道“至於本將,會自帶一千精騎,在後坐鎮接應,好了,散了吧!”
“諾!”
林沖走出大帳,又去到大寨門口守着,希望能看到姜德回來,不遠處的錢內官看到這一幕,心中是又羨又妒,對旁人說道“看來我們這林教頭對姜衛郎卻是情深義重啊!”
“大人,我看這林沖和我等不是一條心的人啊,這樣的人,什麼時候都是個麻煩。”
錢內官眼珠一轉,點點頭,說道“等過了此戰,再說其他吧。”
到了黃昏時候,林沖依舊沒有等到姜德回來,他看着天色漸漸暗去,心中焦急萬分,這時一人走到他身邊說道“教頭,不要再等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林沖看向那人,見是姜德身邊護衛李忠,奇怪的是李忠居然穿着宋軍的軍服,而且身後還有一小隊宋軍廂軍跟着,便道“李忠,小郎君還在賊寨未歸,你爲何出現在此處?還打扮成這樣?...難道說小郎君已經回來了?”
“教頭,此處卻不是說話的地方,請教頭借一步說話。”李忠揮手說道,林沖心中疑惑萬分,還是跟着李忠一路回到自己的大帳中。
“李忠,現在你能說說我那師弟到底在賣什麼關子了吧?”林沖在路上自己也想了一會,覺得李忠既然回來了,那麼姜德必然是無事的,因此也不着急了。“你這身軍服是哪裡來的?爲何有軍士聽你指揮?”
李忠笑道“教頭,你應該也知道地方廂軍都有多爛,這軍服和軍職要起來卻是容易的很,而且此次軍中來源混雜,有十幾個地方來的軍隊,碰到不認識的人也不會奇怪。”
林沖又問“那你爲何要如此,我師弟人在何處?”
李忠回道“小郎君現在正在梁山大寨中。”
“爲何還在賊寨?今夜呼延灼就要強襲了,一旦開戰,那些賊人必定先殺小郎君!”
李忠搖搖頭道“我家小郎君早已知曉呼延將軍的計劃了,就像我剛剛說的,大軍中魚龍混雜,根本就是個篩子。”
林沖一驚“這樣說來,難道梁山賊子也已經知道了?不好,我要立刻去告知呼延將軍纔是。”
李忠連忙拉住林沖道“教頭先不要着急,我還有件事要和教頭說,請教頭聽我說完不遲。”
林沖一想也還有時間,便道“那你說。”
.....
“什麼?姜德居然就是姜信之!”林沖猛地跳了起來,他一把抓住李忠道“李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可是滅族的大罪!”
李忠被林沖抓的整個人都被舉了起來,他連忙拍着林沖的手道“教頭冷靜..冷靜啊!”
“你要我如何冷靜,你難道以爲就憑你梁山這彈丸之地,就可以和朝廷作對嗎?”
“教頭,小郎君自有他的打算,他只是希望你們師兄弟不要手足相殘,今夜之戰,希望教頭做壁上觀。”
“等等...我師兄是不是也知道此事了?”林沖不傻,一說明白,很多事也就想明白了。
“盧員外現在正在海外率我梁山兵馬征戰,據說已經打下了數州之地了。”
半個枯葉島面積倒還真的有中原幾個州大小,這話倒是沒有說錯。
“什麼?師兄在海外打下了幾個州?”林沖吃了一驚問道“師兄在何處征戰?”
說着,林沖手中力氣也小了三分。
“盧員外在枯葉島征戰,那裡在高麗之北,而山上的吳軍師此時正在高麗設謀,教頭,朝廷百年爲能做成的大事卻能在小郎君手中做成,難道你不願意助他一臂之力嗎?”
“哼,那也得他先活過今夜再說!”林沖又想起剛剛李忠的話“等等,你剛剛說師弟他知道了呼延將軍的安排,難道你們是準備將計就計?”
李忠道“小的不過是近衛,這些便是不知道了,教頭,如你要功名富貴,那邊拿了小的去見呼延灼,如不是,還請今夜坐看風雲成敗。”
林沖看了看李忠,突然笑着問道“這話倒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恐怕是我那師弟教你的吧?”
李忠嘿嘿的抓了抓頭道“小的不過是個賣把式的,哪裡知道這些四個字四個字的,這些都是小郎君教的,小郎君還說了,日後教頭如願上山,必爲一軍大將,這總比在京城困守的好吧?”
林沖搖搖頭道“我林家世代忠良,卻是不能爲寇,師弟的心意我領了,罷了,看在師兄弟的情分上,今日之事,我便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李忠嘆了口氣道“果然還是小郎君瞭解教頭啊,之前小郎君就說了,教頭是個不到最後絕對不會對不起朝廷的人,我還想試一試呢,罷了,小郎君最後還讓我帶句話,今夜官家必敗,請教頭到時候收攏敗軍,事後自然會有用處。”
“可就算梁山贏了一時,難道還能贏一世不成?你回去告示我那師弟,還是要早做打算啊!”
李忠謝過林沖便帶人離開了,林沖看着遠去的李忠,內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梁山賊首居然就是自己那被官家看重的師弟,這說出去,又有幾人能信呢?
月朗星稀,今夜卻是個好天氣,這讓呼延灼心中暗喜,和外人以爲的不一樣,古代的軍士除了精銳,大都有夜盲症,這主要是因爲古代的軍士伙食不好,對夜盲症也沒有正確的認識,如果真的是月黑風高的天氣,呼延灼倒是要擔心自己手下的軍士會不會走亂了。
呼延灼自己親率一千重騎來到了一處山崗上,這裡可以隱約看到遠處的梁山軍寨,他嘴中含着一根木棍,而他的戰馬嘴巴也被一個環綁着,防止馬胡亂喊叫。
五更天了。
魏定國帶着自己的一千五百軍士,說是一千五百,實際上只有五百多是他的精兵,這些精兵人人背弓,穿着紅甲,爲了增加效率,魏定國命令三人一組,一人爲火兵,另外二人就是帶來的普通廂軍,廂軍輔助火兵用火。
魏定國看到了時辰,一身令下,只見這五百精兵拿出弓箭,後面的廂軍有的拿火箭,有的點火把,然後魏定國揮手喊射,五百火兵一同對不遠處的大寨射出箭去。
這射出的箭卻和其他的弓箭不同,只見這箭身綁着幾個小紙筒,前面綁着附浸滿油脂的引燃物,點起火後,射到帳篷上,那些紙筒猛地爆炸開來,原來這些紙筒內都是燃油和火藥,一支箭便可飛快點燃一整個帳篷。
五百火兵拼命射箭,只見整個大寨南營不到百息的時間,就變成一片火海,魏定國摸着自己的鬍子,點頭笑道“大事成矣!”
後有人贊曰“朗朗明星露雙目,團團虎面如紫玉。錦袍花繡荔枝紅,襯襖雲鋪鸚鵡綠。行來好似火千團,部領絳衣軍一簇。世間人號神火將,此是凌州魏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