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固執?”
夜卿看着半靠在牀榻邊上的鬱琬白,整個人顯得很疲憊,懷了身孕經歷了這麼多,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竟然還要鬧什麼絕食,若當真應了她,怕是孩子保不住,她的命也保不住。
鬱琬白從小全子那裡聽說了夜卿受傷的經過。她那一劍是刺中了他的,倒在血泊也不是假的,只是後來被人救了,這才保下了一條命而已。
她冷笑了一聲:“一劍都刺不死你,看來老天爺都讓你贏,我這又是做什麼呢?”
從鬱林峰的死,到龍子青的駕崩,鬱琬白看上去像是看破了一切,不哭不鬧,可夜卿知道,她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藏在了心底,她要自己生生世世的走不出來。
夜卿扶了扶胸前的傷口,淡淡的道:“好,我放你走。”
鬱琬白一愣,驚愕的轉頭看着他。
他竟然……肯嗎?
“你這樣想殺了我,就算是我再挽留你。也是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不如放了你,隨你是願意給龍子青殉葬也好,願意下去陪你爹也好,都與我無關。”
鬱琬白眼睛一亮,還沒等到開口詢問爲什麼,就聽見夜卿繼續開口說道:“但是,孩子是我的,你不能帶着他去殉葬。”
冷笑了一聲,鬱琬白也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說到底,他不過是想要孩子而已。
“你想要我怎麼做?他現在在我肚子裡,留得下留不下都是我說了算的。”
夜卿點了點頭:“所以我想與你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
“平安生下孩子,我就給你自由,若是孩子出了一丁點的問題,你只能永遠留在這宮裡,我不會放你自由。”
早就該知道是這個結果,鬱琬白當即點點頭:“好,我同意。反正……這孩子我也不想要,生下來你就可以抱走,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夜卿捂着胸口抽痛了一下,抿着脣道:“既然如此。陸老先生開的安胎藥你就要按時吃,還有飯,湯,不爲了你自己,也要爲了我的孩子……我不想看見我的孩子生下來骨瘦如柴!”
晚晴,我只有這個辦法才能留下你,或者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我不能錯過,只有對不起了。
鬱琬白點了點頭:“既然是交易,我自然會照顧好他,只不過……我也有條件。”
“什麼條件?”
擡眼看了看面前的夜卿,鬱琬白道:“我不想看見你,不想聽見你的聲音,不想跟你有一絲一毫的瓜葛,生下孩子這段時間,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影響我食慾。”
夜卿滿眼受傷的眼神,可現在她是老大,只能按照她說的來,他只能愣愣的點點頭:“……好。”
從昭陽宮出來。夜卿覺得天都暗了幾分。
不過消息傳來還算是好的,鬱琬白已經開始按時吃飯了,雖然吃的還沒有往日裡多,但是至少這是個好的開始。
“風華,安排陸老先生去診脈,另外去問問太醫院,孕期的女人都應該注意些什麼,這幾個月都給我警醒着點!”
風華應聲退出門去:“是。”
一旁的顧天涯點了點頭:“她不見你是對的。現在見你也是平添煩惱,不過我就沒關係了,等下出宮之前,我得去昭陽宮見見晚晴纔是。”
夜卿瞪了他一眼,如今鬱琬白當誰都是親人,只避着他一人爲洪水猛獸一般,七個月不讓他見,是要活活熬死他嗎?
昭陽宮如今是這皇宮裡最熱鬧的地方了,顧天涯幾乎每天一趟,陸老先生因着請平安脈也是每日兩三趟的跑,鬱琬白已經習慣了,一開始瞧顧天涯的臉色還不太好。如今再見到他已經很自然了,偶爾也會笑一下。
“晚晴,你猜今兒我又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鬱琬白的肚子已經有五個多月了,微微的隆起,也不是很大,整個人還沒胖多少,正在涼亭裡喝着燕窩,一聽見顧天涯來了,便指了指身旁的凳子:“二哥莫不是又帶了什麼新鮮玩意兒吧?”
顧天涯從懷裡的包袱裡掏出個紅色的綢緞馬甲,小小的,攤開在鬱琬白麪前:“你瞧,靜?在府裡給你肚子裡的兒子做的。可愛吧?”
本來臉色還好,可聽說是孩子的東西,鬱琬白連手都沒伸,只點點頭,淡淡的回了一聲:“嗯,不錯。”
顧天涯手頓了頓,又開始說一些分解動作,這是孩子的馬甲,那是孩子的襯褲……鬱琬白都一副沒興趣的樣子。
“晚晴,你當真就一點都不喜歡這孩子?”
這都過了多久了,對夜卿,對這孩子,鬱琬白還是淡淡的,好像什麼都不關心似的。
“我說過,這孩子與我無關,我只負責生下來。其他的都不歸我管,所以二哥你這些東西,不如去拿給新帝看看,或者他會喜歡。”
顧天涯剛想反駁,就聽見鬱琬白接着說道:“不過也沒什麼看的必要,新帝總有三宮六院的,有的是女人給他生孩子,他不會在意這個孩子的。”
“晚晴!”顧天涯把衣裳拍在石桌上,眉頭緊的很深:“這都多久了,你還是這副樣子,別總是新帝新帝的,明澈爲了你連登基的儀式都不要了。日日只在御書房裡批奏摺,頭上沒個帽子,乾的卻全是皇上的活,你可有想過他的死活?”
“他是爲了什麼纔對你說保孩子的話,難道你還想不明白嗎?鬱將軍的死跟他沒關係,龍子青的死也不是他造成的,你扣給他的殺人的帽子他連半句解釋都沒有,只是想你不要太傷心,你怎麼就不能明白他的心呢?”
“他的心?”鬱琬白冷笑一聲:“那我呢?我爹的命誰來償?皇上就死的那麼理所應當嗎?皇上在位那些年,夜明澈可有把大權放手讓他管過?怎知他就不是個好皇帝呢?”
顧天涯反問:“晚晴,那我問你,你心裡,就當真能放得下他嗎?”
鬱琬白眼神微閃,隨即點頭:“我可以。”
可以遺忘,不再愛他。
下一更,18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