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落霞說什麼都要陪你去。”落霞一邊爲清顏梳頭一邊唸叨,“小姐這幾天胃口也不好,奴婢說請葉大夫來看看小姐你又不肯,真是不知道你在固執些什麼。”
“落霞,我不想讓將軍擔心。”清顏的眼中,閃過一道深沉,眉心微擰,像是在考慮什麼。
“可是,沒有人在旁照顧,奴婢怎麼放心?”落霞不贊同,她總覺得小姐這兩天怪怪的,像是有什麼心事,猶豫不決,從沒見過小姐這副模樣。
略施粉黛的容貌,一身簡單的紗裙,絲毫無損清顏的優雅尊貴,落霞不由得在心中讚歎,這般絕色女子,連她同爲女子都忍不住爲之傾倒,更何況是男人。
“行了,我不過進宮而已,又不是龍潭虎穴,不用這麼擔心。”清顏笑了笑,撩開前額的秀髮,“更何況,宮裡有宮女伺候,你擔心什麼。”
“皇宮可比龍潭虎穴危險多了。”落霞又碎碎唸了起來,清顏連忙擺手止住,“落霞,你是不是急着嫁人,所以纔會日夜唸叨着你家小姐?因爲小姐忘記了你的婚姻大事了?”
“小姐。”落霞怒極,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清顏撲哧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好啦,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自然不會讓落霞看到她眼中的精光,她怎麼能帶落霞去呢?那場鴻門宴,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然而,夏夫人伊幻雪竟然會在府外候着她,着實讓她大大驚訝了一番。
“是墨將軍親自派人去拜託我家夫君的呢。”伊幻雪的性子坦率,見清顏面露驚訝連忙解釋,“墨將軍是怕你在宮裡被人欺負了去,聽說我也要去,纔會把你交給我呢。”
“。。。”清顏沒想到,墨北晟竟然想得這麼周到,看來他心中也
有幾分擔憂,只是並未將這份擔憂說出口而已。
“墨將軍對你可真好呢。”伊幻雪挨近清顏,捂着嘴輕笑,“我聽說公主要嫁給他,他可是當着人家的面把話說清楚了,還當面罰了她的侍女,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呢。”
清顏挑眉,沒想到宮裡的事居然傳得這麼快,難怪墨北晟那一日會如此處理,原來是想靠着輿論,將自己的態度說清楚。
“我家夫君也一直誇獎墨將軍呢,這麼重情重義的男子可不多見,你可要好好把握。”伊幻雪是個很奇怪的人,只要是她認可並欣賞的人,不論對方的出身,甚至也不管對方的態度,她只是徑自地表現出她的友好。
“夏夫人,妾身有個問題想問夫人。”清顏認真地看着伊幻雪,將盤旋在心中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妾身一直聽聞夏大人夫婦伉儷情深,夏大人只有一位妻子,並且曾經立誓再不納妾。”
這是她一直想要,可是卻知道對男子來說是何其困難之事。
在男人的眼中,女人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他們可以三妻四妾,被允許左右擁抱,世人的觀念如此,無法改變。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伊幻雪低下了頭,撫摸腰際的白玉,嘴角微微翹起,“我並非官場中人,我出身江湖,我不懂什麼一如侯門深似海,我只知道我想和我愛的人相守到老,我曾經告訴他我想要的是一份情有獨鍾,若是他能允諾我這份唯一,我便跟他黃泉碧落,不離不棄。他答應了我,可是後來老夫人卻要他納妾,我那一日沒有見他,我告訴自己,若是他妥協了,那麼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夏夫人,要的最純粹的唯一。”清顏淡淡一笑,說出了伊幻雪心中的想法,也是她曾經奢望的。
“沒有妥協,沒有遷就,也沒有任何勉強的唯一。若是有絲毫的猶豫,我寧遠離開。我們江湖女子便是如此,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不懂得成全,更不懂得委曲求全,老夫人曾經找我談了很多次,我卻沒有一次妥協,我知道也許我不是
一個好媳婦,但是我只想守護我心中的這份堅定。”伊幻雪看着清顏,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墨將軍的事,我其實知道的不多,但是我能感覺得出他在爲你們的未來努力,墨將軍也好,我家夫君也好,身在官場都有無數的無可奈何,但是他們都有底線,我們要做的,就是信任。”
清顏面色一頓,眼底散發出幽幽的嘆息。
沒錯,伊幻雪說的很對,信任,恰恰是清顏心中最缺乏的,她甚至連自己都不敢信任,又如何能信任別人?
“夫人這些話。。。”清顏眯起眼,“是夏大人要夫人告訴妾身的麼?”
本以爲伊幻雪會否認,卻沒想到她爽朗一笑,面上帶着無奈尷尬,自嘲道,“我果然不像說這麼有哲理的話的人對嗎?顏兒果真如夫君說的那般聰明,倒是我班門弄斧了。”
“不是這樣的,從沒有人同妾身說過這樣的話。”清顏淡淡一笑,她以花魁的身份嫁給墨北晟,大多數的人都覺得是她高攀了,而這位夏夫人卻在認真地告訴她,讓她好好守護好他們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她是真心的。
她迷惑不解,她不懂,夏夫人憑什麼以爲,她和墨北晟的感情,能經得起風浪。
“墨將軍爲人嚴肅,卻不迂腐。聰明的人懂得在什麼事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在真正需要堅持的事情上堅持。”這幾句話是伊幻雪自己想告訴她的,她不知道清顏在爲什麼煩惱,但是她眼中的迷茫和她從前的一樣,她只想告訴她那些她曾經經歷過的,“而你,就是讓他堅持的原因。我不知道爲什麼夫君十分擔心墨將軍和你,但是我知道他必定有他的理由,我只想告訴你,人活着,是爲了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而不是毀掉所擁有的一切。”
她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每一句,都敲進了清顏的心底。
“是,妾身明白了。”清顏點點頭,斂起了眉眼,有些事,她確實該好好想想。
只不過在這之前,先要解決掉那個。。。討人厭的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