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虞妃宮裡的人都訓練有素,一得到虞妃的指示立刻派人去請皇上,同時將整個寢宮嚴密看守,連他們所用的茶水糕點也都讓人看住,不允許任何人隨意走動。
除了染妃和清顏至今昏迷不醒,其他幾個嬪妃和臣婦都已經喝了清腸解毒的湯藥,小腹依然還有些隱隱作痛,倒不如剛纔那般厲害,只是她們的眉宇間卻並不輕鬆,她們都敏感地感覺到這件事並不單純,似乎無意中被牽扯到了謀害皇嗣的事件中了。
珺瑤板着臉坐在椅子上,面露擔憂,目光時時往內室望去,彷彿在擔心那裡面的兩個女子,若有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她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顫抖,眼底藏着一抹深深的倉惶。
“陳御醫,情況怎麼樣了?”虞妃看到陳御醫面色凝重,緊張地詢問。
“娘娘可知桃花粉?”陳御醫沉聲問道,花白的頭髮顯得十分嚴肅。
“不太清楚。”虞妃皺眉,“這是什麼,對孕婦有害麼?”
“桃花粉性寒,是孕婦忌諱的食物之一。”陳御醫見虞妃一臉迷惑,繼續說道,“尋常人吃了只會有些腹痛,但是對於有孕之人,是比麝香更有害的藥、物。”
虞妃猛地站了起來,面色一變,“陳御醫的意思是,染妃食用了帶有桃花粉的東西?”
“微臣的徒弟剛纔小心地檢查了娘娘們食用的茶水和糕點,發現糕點中參雜了少量的桃花粉,不知染妃娘娘是否有食用?”陳御醫問道。
“沒有,染妃並沒有食用。”虞妃搖搖頭,疑惑不解,“那怎麼會有桃花粉?”
陳御醫皺緊眉頭,沉默不語,他身邊的徒弟卻突然開口,“師傅,剛纔路過前殿,學生聞到了一股幽香。”
“你去檢查一下香爐。”陳御醫想了想,望向虞妃,“此事,恐怕不單純,還請娘娘。。。”
虞妃點點頭,她自然明白陳御醫的意思,立刻招來侍女,讓人帶着他去檢查香爐,“陳御醫放心,今日的品茗是本宮召集的,如今染妃在本宮宮裡出事,本宮責無旁貸,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逍遙法外。”
“娘娘深明大義,爲後宮之福。”陳御醫起身,“娘娘放心吧,染妃娘娘體內的桃花粉並不多,只是稍動胎氣,老臣開些安胎藥,調理幾日就沒事了。”
“那就好。”虞妃長長舒了一口氣,只是落在染妃身上的視線,微微帶了幾分寒意。
卻沒想到,她剛剛能安心時,她的侍女匆忙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面色驚變,往隔壁房間跑去。
“娘娘。”林御醫見虞妃進來,便要見禮,虞妃立刻擺擺手,“林御醫不用多禮,顏夫人的情況怎麼樣?”
想到剛纔侍女同她說的話,她都忍不住面色一白,沒想到竟然會誤中副車,顏夫人懷孕了,她竟然懷了墨北晟的孩子,她竟然這麼幸運。
有一瞬間,她的心裡是雀躍的,御醫說她是懷孕初期,體內有不少桃花粉的成分,十分危險
。可是下一刻,她又擔心起來,墨北晟是什麼樣的人,若是知道清顏在她的宮裡失了孩子,他必定會以爲是她做了手腳,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的絕對是她。
“顏夫人體內含有大量桃花粉,如今又是懷孕初期,十分危險。微臣已爲夫人施針,只是情況並未好轉,夫人始終昏迷着。”陳御醫憂心忡忡,眼底泛起了不安。
“怎麼會有桃花粉?”伊幻雪面色轉冷,凌厲地沉吟,“這件事,太奇怪了。”
“已經查出來,栗子糕中帶有桃花粉,顏夫人誤食了栗子糕。”虞妃看了一眼伊幻雪,沉吟一聲,“只是,染妃並未食用栗子糕,卻也動了胎氣,體內也有桃花粉。”
伊幻雪看着昏迷的清顏,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如此說來,清顏這次可算是無妄之災了,對方的目的應該是染妃纔是。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虞妃,這個冷靜的娘娘,實在讓她無法不生疑。
“慄容堂的栗子糕在京城出名已久,從未聽說有孕婦食用之後有事的。”伊幻雪眉心一擰,“虞妃娘娘,這件事恐怕不簡單。”
大概也只有這位出身江湖的夏夫人才會如此直言不諱,大家都察覺出了陰謀的味道,卻沒有人戳穿,只有這位爽直的夏夫人,一針見血地說出了這件陰謀。
“恐怕對方,不是衝着染妃,就是衝着本宮來了。”虞妃眯起眼,目光落在清顏身上,似是帶着淡淡的憐惜。
就在這時,皇上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墨北晟,兩人皆是面色難看。
“顏兒怎麼了?”墨北晟箭步走到清顏牀邊,見她面色慘白,白皙的手臂上有幾個被針扎過的小紅點,心中一動,“出了什麼事?”
“是本宮的錯,竟讓顏夫人誤食了帶有桃花粉的糕點,御醫說顏夫人恐有小產的徵兆。”虞妃朝着皇帝微微福身,隨即對墨北晟抱歉道。
“小產?”墨北晟蹙眉,像是沒有聽明白她的話,怔了一瞬,眼中迸出驚喜,“你是說,顏兒懷孕了?”
虞妃點點頭,看着他眼底的欣喜若狂,只覺得十分刺眼,微微別開眼,卻見到一旁的皇上眼中,出現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將軍。。。”就在這時,清顏竟然醒了,迷糊間伸出了手,墨北晟立刻坐到她牀邊,握住了她的手,“我在。”
“孩子。。。”她的聲音極輕,帶着濃濃的擔憂,另一隻手覆上了小腹,“我的孩子。。。”
“孩子沒事,你放心吧。”墨北晟說完,清顏才放心地點點頭,面露疲憊。
墨北晟冷冽的目光射向了虞妃,見她神情自若,冷然地說道,“糕點是哪裡來的?”
“是珺瑤公主帶來的。”說話的是伊幻雪,她看着墨北晟,“大家都吃了糕點,幾位娘娘都有腹痛,染妃娘娘還在隔壁房間。”
“染妃怎麼樣了?”上官澤這話是問虞妃的,虞妃簡單地將陳御醫的話重複了一遍,上官澤才微微放心,不過立刻他就提出了疑問,“
你的意思是,素染沒有吃過糕點,但是體內還是有桃花粉?”
只一下,上官澤便明白了,這件事擺明了就是衝着染妃去的,只是染妃素來不愛吃甜食,最近胃口也不好,幾乎吃不下什麼東西,所以纔沒有大礙。而清顏的懷孕,必定是對方沒有計算到的,興許連清顏自己都不知道懷有身孕。
“北晟。。。回家。。。”清顏半閉着眼,呢喃了一句。
墨北晟神色一頓,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見她眼中透着幾分祈求和恐懼,心底一疼,他又讓她受傷了,這是第幾次了,看着面色蒼白的她充滿了無力感。
“皇上,微臣先帶顏兒回府。”墨北晟的語氣頗有幾分陰沉,讓人不寒而慄。
“可是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每個人都有嫌疑,墨將軍如此做似乎不太妥當。”虞妃皺眉,“更何況,顏夫人是在本宮這裡出的事,總要讓本宮查清楚才行吧。”
上官澤點點頭,“北晟,虞妃說的有道理。”
“皇上,微臣好好的夫人進宮,如今卻躺在這裡,差一點連我們的孩子都失去了。”他的眼底泛起冰冷,朝虞妃望去,聲音更是陰冷,“虞妃娘娘,難道顏兒還會自己害了自己麼?本王不會妨礙娘娘查明真相,但是顏兒,本王今日一定要帶走。”
他不相信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即使知道清顏如今剛剛清醒,不該隨意移動,但是她那聲回家,卻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這個危機重重的皇宮,到處都是陰謀詭計,今日之事很明顯是衝着染妃,清顏卻無辜被牽連,他不可能再繼續默不作聲。
“本宮知道墨將軍擔心顏夫人的身體,可是宮裡有御醫,而且這件事尚未水落石出,難道將軍不想知道是誰害了夫人麼?”虞妃認真地問道。
“這件事,本王一定會追究到底。”墨北晟冷笑一聲,走到清顏面前,柔聲說道,“我們回家。”
“恩,回家。”清顏的回答很輕,有氣無力,墨北晟心底又是一陣微痛,他再也不想見到如此虛弱的她了。
他用大大的裘衣將清顏裹在其中,攔腰抱起,只留下一張小臉露在外面,清顏微閉着眼,靠着他的胸膛,墨北晟抱着她走到皇帝身邊,神色淡漠,“皇上,這件事,微臣絕對不會輕易就這麼算了。”
上官澤面色一頓,淡淡地點點頭,“朕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謝皇上。”沉着有力的回答,墨北晟立刻抱着清顏坐到奕雲準備好的馬車裡,揚長而去。
沒有人看到,皇帝眼中的隱忍,和一抹殺氣。
“皇上,珺瑤公主和衆位嬪妃還在前殿,臣妾。。。”虞妃感覺得到皇帝的薄怒,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的臉色,她暗暗猜測,這大概是第一次,墨北晟在皇帝面前甩了臉色,當衆下了面子。
“朕和你一起去,這件事,朕要親自查。”上官澤說完,負手往外走去。
虞妃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旋即浮起了微笑,親自查麼?那自然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