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剛經歷了這麼大個不痛快,玲瓏的心裡卻沒有多大的漣漪。剛來到街上,一個妙曼的身影落在面前,他一身墨錦提花劍袖,挽着髮髻,大約二十幾歲的輕熟氣息。墨玉的鏤雕發冠,長杆兒竹節還有幾片竹葉的簪子彆着。烏黑的一字川流眉高傲的揚着,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透着淡淡的疏離。高高的鼻樑不甚圓潤的雙翼勾勒的剛剛好,薄薄的鯉魚脣一張一合說着什麼。即使玲瓏這個冷血冷心的,也有那麼幾秒鐘失神了。卻見對面的男人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輕輕蹙眉:“沒想到你也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別忘了你可是皇后,而我是你們的皇叔。”不錯,他正是那位化身爲慕容江寒小叔叔的洛無惜。
唔?這是被嫌棄花癡了嗎?她腦子裡可是沒那根筋的,於是湊了過去,低低地聲音:“能使我片刻出神的不是皇叔的美貌,而是這一身若隱若現的魔息。”說完調皮的走了。走的風輕雲淡,毫無留戀。
聽到這樣的答覆,洛無惜冷冷地勾脣譏笑:一個慕容江寒那樣的貨色就能讓你忘形失身,能有多大定力?原來,他只是看她惹了宮邵蘭,“好心”過來提醒一下而已。要說厲害,宮邵蘭不算什麼,厲害的是她那兩個姑姑。一個是老安王妃,一個是慕容江寒特賜了府邸的退役奶媽。這兩個一個有着三個兒子在朝掌握着戶部的錢糧,一個深受慕容江寒的敬愛。而宮家人都有着一個非常護犢子的傳統。就連慕容江寒護犢子的習性也都是從那位奶媽那裡繼承來的。她們若是知道玲瓏“欺負”了她們的侄女兒,還是很麻煩的。他目前只想看着她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活到一百歲,多少年的心願也就算了了。所以才追出來提醒一下,沒想到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還懟他,真是好心沒好報——嗯……?也不對,他懷的似乎也不是什麼好心。
玲瓏走了幾步,見洛無惜沒有跟來,停步回首調侃:“走吧!我不信你從二樓跳下來,就是爲了讓我欣賞您妙曼身姿的。”
妙曼身姿用來形容男人?您這詞兒用的——洛無惜也是相當無語了。不過——爲嘛覺得她回首的那一瞬那麼帥呢?反正不損大計。便跟了上去。邊走邊幫她分析了宮家的目前局勢。玲瓏聽着倒沒了興趣。殺她,宮家、陌家、包括慕容江寒目前還做不到。陷害,只要不直接動手,她不在乎。聽完那些分析便揮手告別:“皇叔的話,我記下了。皇叔的情我會還。”說完,邊甩開洛無惜向着斜對過的曲藝館去了。不是因爲她有多喜歡曲藝,而是她看到了一個好熟悉的身影。
二樓的一處貴賓席,那個纖瘦身材,濃眉大眼看上去十分忠厚耐看的男人映入眼簾,心中莫名地澎湃。與此同時,貴賓席上的那個男人也注意到了她。卻只是輕輕一撇,便繼續看向臺上了的表演。
身後跟進來的洛無惜,合着摺扇,輕輕敲擊着自己的肩頭調侃:“就這麼一瞬,又瞄上樓上的了?”
玲瓏邪肆勾脣:“是啊!魂牽夢縈,刻骨銘心的思念。”
洛無惜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阿寒是個醋王,你這心思若被他知道了,你倆都得不了好去。”
玲瓏冷冷地瞟他一眼,沒有說話,卻轉身離開了。其實,洛無惜也感覺到了,說到二樓男子的時候,玲瓏笑容下的陰寒。只是他不懂這麼個舉手要人命的女人,爲什麼沒有立即撲上去弄死他。但身後剛剛跟來的慕容江寒卻沒有聽出“妻子”的弦外之音。還把玲瓏剛剛的話牢牢地記住了。點手叫過一起跟來的陌黎:“查。”陌黎抽了抽嘴角去了。
“你也來了?阿寒。”洛無惜故意將“阿寒”兩個字咬得很重。
慕容江寒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叫了。渾身發寒。”
洛無惜盯着臺上的歌舞,嘴裡卻依舊調侃着他這個侄兒:“哦?那可要好好囑託一下玲瓏,以後別那麼叫了。你不喜歡。”
“什麼?您說……這是玲瓏叫的?”慕容江寒好意外。
“嗯。”洛無惜煞有介事的點頭:“剛剛玲瓏被宮邵蘭和那幾個女人欺負的時候,她就說要說給她的阿寒知道啊!不過……我覺得還是該提醒一下玲瓏:你很不喜歡這個稱呼呢!”
“不用。不用。‘阿寒’其實也挺好的,挺好,挺好。”慕容江寒趕緊收回剛剛的話。
……
另一邊,陌黎去查二樓男人的身份信息時就碰到了玲瓏。玲瓏要問的就很簡單了。知不知道二樓那位公子是哪兒來的?
因得了玲瓏一定銀子,小二哥講的格外詳細:“那位啊?”說着瞟了眼剛能看到一片一角的那個二樓貴賓席。玲瓏確認了一下,點點頭。
那小二就開始滔滔不絕了:“那是西平新帝最信任的人親王,旁邊……旁邊那位薑黃錦袍的老爺就是驛丞官大人。因爲他尤其喜歡臺上唱曲兒的藺蓉姑娘,所以驛丞大人天天陪他來聽藺蓉姑娘的曲子。”
“倒是沒想到這個世界倒是有了他喜歡的女人。”玲瓏眉開眼笑地盯着樓上,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可不知爲什麼,陌黎卻聽得骨子裡發寒,汗毛都豎起來了。被皇后怨恨着,還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既然,皇上、皇后都看他不爽,,那就不能讓他安安穩穩地過。想着就要更深層次打探。卻被玲瓏揪了一把,見他因自己一阻,便停下來。就放開了他:“勸你別去。不過你要是想死的話,我也不攔着。”
陌黎一愣,停在了當場。
玲瓏的聲音帶着冰碴:“他是我師兄,凌冰淺。”“師兄”兩個字那根本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皇后的師兄?那還是不要惹了。這位師妹都惹不起呢!陌黎趕緊頓住了腳步,心下對玲瓏無盡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