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玲瓏在宮裡坐着無聊,想出宮逛逛。但她已是南戰的後,別說出宮了,即使只是在園子裡走走都前呼後擁,還有那麼多明暗侍衛,真是麻煩的緊,就更別說出宮逛了。於是她決定換張臉溜出去。
叫過醉兒,囑咐幾句,要了一身平常女子的衣服。便讓他們出去了。自關了門窗,揭下舊的易容,換了張新的戴上,仔仔細細描畫停當。鏡子裡便出現了一張十五、六歲小清新的容顏。換上常服,揣了玉坤宮令牌,越窗而去。
不多時,來到宮門,因爲各宮娘娘都是新進的,身邊也都帶了各自的陪嫁丫頭。所以近來這幾個的宮禁不好查。只對腰牌,覈准了便可以出宮。也正是因爲這樣,玲瓏才決定裝作了出宮辦事的小宮女光明正大的走宮門出去。
剛好剛換班的禁衛們也三五一夥的往出走。他們自是不需要出示禁衛牌的,可跟在後面的陌黎注意到了剛覈准完,將要跨出宮門的玲瓏。聽到玉坤宮便留意了一下。唔?她——怎麼有點面生。再看了幾步走路的姿態立時生了疑。玉坤宮了沒有陪嫁的大宮女兒,除了她們的主子,清一色的宮廷秀女,怎麼會出了一個連姿態都沒學好的宮女兒?別說沒有,就算有一半個,蘭啓祥(大太監小祥子)敢往玉坤宮送嗎?後宮一向都是陰謀陷害的女人戰場,那位又是主子的心頭寶,可別給那些東西算計了。想到此陌黎便不動聲色地跟在了那可疑宮女身後。
不想她竟然也在跟蹤偷聽剛換班的侍衛談話。而那幾個自己親手訓練的竟然毫無所覺。能瞞過他們的感知,並且對他們討論的朝政很感興趣,那麼這個人一定很不簡單。快到午時了那女人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逛着,但能令她留步的可不是什麼胭脂水粉、釵環首飾,反倒是一些陣法謀略的書本。不過看着興趣似乎都沒多麼大,草草地翻一遍就放下了。忽然她回頭了,衝着陌黎,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謝謝陌將軍的一路保護,進去吃一杯吧!正好我也有些事兒要向您打聽。”
皇后是可以問政的,陌黎也並沒有多心,只是暗自驚歎她們的皇后居然還有這麼高超的易容術。至於功夫,是皇后就不稀奇了。畢竟他們的老大也經常被收拾。
進入大堂,那負責招待的小二哥,一看一個身着禁衛首領服,一位衣裙材質昂貴,便知道不會是一樓大廳的客人。趕緊地往二樓招呼。可巧這時幾位官宦家的小姐正往下走。其中有一位一身翠綠色衣裙,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少女停了下來,臉上有幾分薄怒:“陌黎,昨我叫人請你出來,你說今日當班。這會兒帶這丫頭過來是什麼意思?”
陌黎趕緊解釋,卻不敢說透玲瓏的身份。畢竟陸南和西平的使團已經進京了。若他們不懷好意,來個刺殺,南戰和陸南的邦交就麻煩了。畢竟從陸南迴西平,正常情況是不會經過南戰的,就更別說雲和了。如今沒了對玲瓏身份的說明,那解釋就很蒼白無力了。
玲瓏在旁邊淡淡地瞟了陌黎一眼:“你那位未婚妻?”
陌黎趕緊點頭,而後介紹:“戶部宮大人的小女兒,邵蘭。”
“哦。”玲瓏點頭:“你好,我叫冰漠,陌將軍的乾妹妹。”
“呦,陌少將七個姐妹還嫌少,什麼時候又撿了一個。”宮邵蘭抱着膀子冷嘲熱諷。
陌黎愣了一下,趕緊勸和:“邵蘭,這位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有很重要的事要談……”
“很重要的事?該不會要在牀上談吧……”
這話就很過分了,玲瓏眸光一冷,但還是看了陌黎三分薄面,一巴掌抽的她半邊臉如許高,一個踉蹌跌在了臺階上。聲音冷得都掉冰渣:“你回去吧!明天自己來找我。”說完擡步上樓。
看到玲瓏臉色不好,知道是留了幾分情面的趕緊賠禮應承:“是,是,是。卑……明天一定去。”
“當着我的面,就約上會了?”宮邵蘭捂着高漲的臉啐罵:“姦夫**,不要臉!”
看到、聽到了這些,那幾個同來的小姐都不平起來。大堂裡的客人們也都停了筷子,注視着這邊。還有的真就指指點點說起了陌黎和玲瓏的不是。玲瓏惱了,轉身返回來,臉上卻柔和了幾個度數:“陌哥哥好歹也是個將軍,將來要承襲老將軍的帥位,四十萬大軍的,您這位未婚妻——還能要麼?”
這話在她那個地位說出來就很嚴重了,陌黎很愛她,因此嚇得“噗通——”就給跪臺階上了。膝蓋隔得生疼,也不敢“吱”出一聲:“姑娘,姑娘,別——”別什麼?別下諭?這話他敢在她正暴怒的時候說出來嗎?
玲瓏抱着膀兒,斜依着扶手的欄杆:“那你說怎麼辦?這話若是傳到阿寒耳裡,會怎麼樣呢?”
阿寒?陌黎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從認識這位皇后開始別說皇上了,就她身邊的任何一個都沒得到過這麼親密的稱呼。若就這樣吹一吹枕頭風,以他們皇帝的護短成度,殺了她都不一定呢!陌黎不好耽擱趕緊回覆:“罰她四十鞭,再親手給您寫悔過書,直到您滿意爲止。”
這懲罰已經夠重了,關鍵是它解氣啊!玲瓏剛要允准,宮邵蘭和她身邊的幾個女子罵了起來:“太過分了!”
“是啊!你什麼東西啊?還敢再不要臉一些兒嗎?”有人扶起宮邵蘭破口大罵:“姦夫**!當着未婚妻的面兒,就這樣諂媚,揹着人還不知道怎麼下作呢——呃——”
她這一句還沒罵完被玲瓏掐住了脖子,“嘎巴”一聲捏斷了。玲瓏淺笑着,帶着地獄惡鬼般的陰森:“蔑上辱君者——死。”
那剩下的幾個嬌嬌弱弱的大小姐嚇得趕緊捂了自己的嘴,生怕玲瓏伸手給她們也掐斷了。大廳裡也各自屏住了呼吸。玲瓏邪肆地笑容定在宮邵蘭的臉上,聲音暖如三春:“告訴她,我是誰。”
陌黎那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南戰的律法“蔑上辱君者夷三族。”回過神兒,就要叩頭領罪,求恩典。
玲瓏看到他那一副凜然的決絕,猜到了他的想法,泄了心氣兒,淡淡道:“算了,你帶她走吧!以後別叫我再看到她。”說完飄然離去那速度快的都令人質疑自己的眼睛。陌黎鬆了神兒,跌坐在木質的臺階上。這皇后得高到一個什麼樣兒的段位才能做到啊!
可是他還沒想完。斜對面的宮邵蘭就鬧上了,上來一頓捶打:“你這個不要臉的,沒良心,看着我被欺負——”然而她的亂錘手被陌黎那只有力的大手捏住了,狠狠一甩:“你先回去吧!我累了。”說完,沒落地走了。以前只覺得這個女孩有點小嬌縱,還是很可愛的,沒想到會如此不信任自己,還差點兒招來滅族之禍。身邊的小女友不是她自小的手帕交,好知音嗎?人家爲她出頭而死,身邊的那幾個還有抱着不敢啃聲的。一臉悲悽的。而她卻連一眼都沒有過去看。她太涼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