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他只得留下。
婉瀠自是能夠體諒他的身不由己,便也開始善盡主母之責,指揮府中下人着手籌備,迎接北國冷冬的到來。
第一場雪降臨時,他們在京城已逗留半年之久。
這場初雪並不大,從始到末半個時辰,雪過後,樹間、地上僅有一層薄薄銀色敷衍了事般地覆着,但這已以足以讓從未見過雪的芳涵、芳蘊驚奇了。
“天呀,這是雪呢,原來世上還真有雪這個東西!”
“原來雪是這麼白這麼幹淨的,和鹽一樣嘛。”
“和鹽一樣?你嘗一口試試?”
“……呀,好冰!”
“哈哈,笨芳涵……”
三面放下了厚重垂簾的月華亭上,裹水藍色大氅的婉瀠與着青色冬衣的米老夫人圍一個金絲炭爐坐着,一邊將手放在爐上炙烤,一邊轉了頭去看兩個花朵兒開放在雪後天地間的丫頭,面上皆浮着一份縱容。
“這兩個丫頭本分又勤快,模樣也生得好,實在難得。”
“若是她們曉得老夫人如此賞識,必定是歡喜的。”
“老身不過是實話實說,她們委實討人疼。”米老夫人話頓住,暗暗瞥了她的腰身處一眼,忽問。“你的身子……還沒有消息麼?”
“嗯?”
米老夫人嘆了口氣,雖心中作難,仍不得不說:“雖然曄兒不是太子,但也要有後嗣繼續他這一脈的香火。你是正妃,該思慮的還是要思慮的。”
婉瀠丕地怔住,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纖細平坦的腰腹。
“眼瞅着你進門也快到一年了,這件事也該放上心來,該調理的要調理,該……”米老夫人又向雪地上奔跑的兩個丫頭投去一睇。“你是個大門大戶出來的,有些事比我這個老奴才要明白,做正妃的,寬宏大度是第一。”
米老夫人後面的話,婉瀠並未經心去聽。
她在想,自己是真的願意爲慕曄生兒育女的罷。有一個將兩個人的血脈交融在一起的生命存在着,當是一件極美極好的事情罷?
當夜,神思已陷朦朧,將睡未睡時,一句話突然便衝口而出:“慕曄,你想有一個孩子麼?”
“呃?”身畔的男人也已是半睡狀態,這句話令其丕然振奮起來,兩隻豹眼熠熠生輝地緊盯着妻子秀靨。“你有孕了?!”
“沒有。”月事纔去了幾日,怎可能有孕?
“那……”他眼珠子越發亮得灼人。“婉瀠是在暗示爲夫?你……想要?”
“……”她啼笑皆非,拍去他已然是蠢蠢欲動的毛手,翻過身去。“睡罷。”
“婉瀠千萬莫懷疑爲夫的能力,爲夫今日雖然在外操勞了整日,仍然可以滿足愛妻的所有需要……”
她將膩在自己脖頸間的男人使力推開,“我不需要,你可以好生歇息了。”
“爲什麼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有需要不要瞞着爲夫哦……”嘟嘟喃喃地,今日陪太子到幾處郊縣視察在山野間奔波了整整一日的男人委實是有些乏了,將愛妻密密實實摟了過來,睡去了。
她既氣且笑:這個男人,可以成魔了。不自覺偎緊了他,卻因心有所念,星眸長開,久久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