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死活與我無關,與上帝無關,上帝只拯救那些依傍他的靈魂。
——貝德蒙·蘇·安吉洛
福圖納,一個典型的村鎮風格城鎮,大多爲1-2層,帶有頂層閣樓的小型別墅建築,約有半數爲木質結構——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現在那些建築大多數都剩下殘垣斷壁,搖搖欲墜。這裡在核戰前應該是典型的富人聚集區,以養殖業、放牧業和農業爲主,而不像舊金山的硅谷,在開戰後不到2小時內被至少8枚核彈依次命中,徹底化爲廢墟——有點浪費,但是,值得。
這個地方,或者說,整個加州,並沒有遭受到徹底的創傷,這裡的水或許受到過污染,但現在絕大多數湖泊均已經變得可以飲用,莫哈維沙漠興許也比之前變得要好些。或許,是在加州掙扎的人類發生了改變,也未嘗不對。
福圖納東邊的另一個城鎮,紐堡(Newburg),從無人機影像來看,是典型的農耕城市。而且在覈戰後也頑強的延續下來,併爲不少人提供食物,和德克薩斯州遷徙而來的雙頭牛一起,成了支撐這兩個城鎮的命脈。
在戰後的世界,加州,這片廢土,奪得什麼,才能最終奪得生存的權利?膀子粗的就是爺——不,不對。戰前的美國聯邦政府,州政府,當地的地方政府,這些環節像一個鏈條一樣,被核戰悉數毀滅,輕易撕垮。
後時代,廢土的法律是建立在絕對的暴力之上的,絕對的公平,近乎殘酷,近乎無情,近乎冷血。
這種環境造就了一個現狀,那就是,控制着農場和牧場的那些場主等於控制了整個地區的經濟命脈,他們決定了這一地區,絕大部分人類的生死。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樂意去成爲拾荒者的,人們更向往安寧而平靜的生活,不用每天去見證死亡——自己,或者親人的死亡。
那就簡單了,想活命,想不用每日提心吊膽,想吃上飽飯,那麼,就去給農場主幹活去。一般人無力花費瓶蓋去購置那些火力兇猛的槍械,更請不起護衛。但農場主和牧場主們可以,他們有瓶蓋,有土地,有養活別人的物資和空間,有生存在廢土所需要的一切。
當一個人擁有了別人所羨慕的一切,會發生什麼?無聊,真他媽無聊。
瓶蓋買不到真正的愛情,在這個爲了一頓飯就可以出賣肉體的年代更是如此,對那些沒錢的,混日子的人們來說,大家都清楚,甚至帶着點鄙視,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一笑了之。但對於那些有錢的人,他們要說,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我擁有令他人羨慕到嫉妒的財富,爲什麼不能擁有真正的愛情?
我早該意識到的,這個大麻煩,紐堡的牧場主兼農場主,沃爾德·亨利。
Main大街旁邊有一家叫做TacoLoco的小餐館,核戰並沒有給這棟2層建築造成多大影響,現在這裡被改造成一家酒吧,仍然是老舊的“TacoLoco”招牌,或許是新的主人想不出更好的名字而已。
我和少尉商量片刻,決定把車停在餐館西邊的停車區內,旁邊是一棟單層建築,廣告牌早掉地上沒了,看不出來以前是幹嘛的。卓雅少尉慢慢把卡車駛進停車區,只有我們一輛,而且,挺引人注目。
我等卡車停穩後卸開卸貨版,把機槍從車頭擰下來抗在肩頭,手裡提着2大桶水,毯子就留在車上好了,或許,我得花點瓶蓋請人幫忙看車,不過——我懷疑這個城鎮裡邊的傢伙有沒有人知道要怎麼偷走這輛卡車,並啓動它。
“上尉,這樣好嗎,”我扭過頭看到卓婭少尉帶着不安的表情,“我們是軍人,執行任務期間,飲酒,合適嗎?”她想的太多了。“少尉,”我耐心的對卓婭說道,“進入酒館乾坐着不喝酒是一種很奇怪的行爲,同別人一樣,你就不會那麼引人矚目,令別人產生好奇,惹不必要的麻煩,懂嗎?”
“是,長官。”卓婭少尉恐怕是出發之後頭一次和我說話帶上了“長官”兩個字,我說不清這意味着什麼,不要想太多,阿卡利亞。
我和少尉一前一後進入酒吧,門口的守衛看到我的模樣,上前一步又慢慢退了回去,我想他看到了我身後的火箭筒,以及腰間的轉輪榴彈發射器,這火力完全可以轟掉整個酒館。既然我現在又不打算轟掉酒館,而是進去好好喝一杯,守衛又何必爲了過多的、多餘的擔心而禁止我入內,讓我真的惱怒起來,轟了酒館呢。
少尉推開玻璃門,我弓着腰,慢慢進去,避免火箭筒碰到門檐,碰到了也避免發出太大聲響。我看了看離酒吧門口最近的一桌,4、5個大漢圍在一張圓桌周圍,鬆了口氣,幸好,酒吧內有沙發,也有鋼製的椅子,這下我不用害怕沒地方坐了。
服務員將我們引到一張空着的方形桌子前,只夠3人擠擠坐下的,我坐在少尉對面。我正好對着對面的那張桌子,也就是進門後看到的第一張,其中一名男子轉動眼球看了看我,面無表情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也盯着他,不過是隔着頭盔——真奇怪,他端酒杯的那隻手的食指,戴着戒指。
戒指,泛着金屬的冷光,白金或者鉑金。這是個有錢沒處花的人。平時行走廢土的拾荒者誰會考慮裝飾品,越吸引人的東西越可能惹來殺身之禍,而他好像刻意要打破這個潛在的規矩似的,不用說,這名男子過的生活穩定而充實,甚至帶着些空虛。我轉動眼球看看他身邊的那些人,各個身強體壯,面無表情,揹着武器,清一色的長槍,傭兵。
一個新世界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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