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利亞,我拜託你了,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姐姐,請你嘗試着去追求她。我見過無數的男人,卻沒見過哪個能讓她整天掛在嘴邊上的,這代表她有些想要接受你了。”少尉停了片刻,抓起我的酒杯,深吸口氣一飲而盡。
端着盤子的服務員被她嚇了一跳,我示意服務員放下東西,趕緊離開。2碗蘑菇湯和小碟子的黃油以及烤土豆,專門用來喝湯的短柄勺和不鏽鋼餐刀。蘑菇湯散發出一股清香,熱氣騰騰,我趕緊把少尉的那一碗推到她面前,喝下去應該會稍微清醒點。
“等我說完,阿卡利亞,”卓婭少尉伸手蓋住湯,不准我把勺子放進去,我則看得目瞪口呆,那麼燙的湯——“我姐姐,她已經不習慣主動了,她需要你主動,阿卡利亞,她在期待,對你的期待,無比強烈的期待,但她卻說不出口。我知道你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願意負責,平時作風一絲不苟,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經歷過的事。你們倆,都受過傷,需要對方的安慰,阿卡利亞,你不需要再掩飾了,不需要再躲藏了,也不需要再刻意,在異性面前裝做堅強,裝作不屑。不然你永遠只會是一個人,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半。”
我經歷過的事,我經歷過的事。我看着少尉的臉,如果不是因爲我經歷過的事,我怎麼又會變成這樣?我經歷過的事,我嘆了口氣,默默拿起勺子喝湯,我真的不願意再去回想了,我寧可時間來沖淡這一切,讓我漸漸遺忘,但在這之前,我害怕被傷害,更害怕去傷害別人。
滾燙的湯順着咽喉進入食道,讓我不由自主想拼命咳嗽來減緩這疼痛的灼熱感,卻嗆出了眼淚。“哇,好燙!”少尉說着用另一隻手抓着蓋住湯碗的那隻手的手腕,衝手掌不停吹氣,卓婭少尉的醉意恐怕是徹底被疼痛給弄醒了。
少尉的舉動引起了鄰桌人的注意,那名牧場主又擡起頭看着卓婭少尉的舉動露出笑容,那笑容帶着一絲柔軟,和淡淡的關切,但在我看來,卻只能讓我更加心生厭惡,感到如此做作。
“好燙——”少尉用餐布包着手,朝服務員奔去,我想她是想去洗手間裡邊趕緊用涼水衝一下吧。也真是,唉,我讓服務員把兩個杯子都換了,拿起湯勺繼續喝蘑菇湯。
那名牧場主趁着這個機會來到我們這桌,一屁股坐到卓婭少尉的位置上,那名傭兵頭子沒能拉住他,只得跟着他一起來到我這桌。
牧場主,沃爾德·亨利,此時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不過馬上就會知道。亨利直接把雙手擺在桌子上,佔領一大塊地方,用手撫摸着另一隻手食指上的戒指——這是他這種人自然的動作和習慣,炫耀自己財富。“我想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什麼誤會,”他說着從旁邊的傭兵頭子手中接過酒杯,“我是沃爾德·亨利,福圖納北邊紐堡的農場主和牧場主,閣下是?”
我喝一口湯,頭也不擡:“請您起來,那不是您的位子。”亨利可能沒想到我的舉動如此不友善,他有些尷尬,但他應該想到的。氣氛一時間僵持住,牧場主覺得自己此時起來,離開會很沒面子,但他如果不走的話,一會卓婭少尉回來,他會更沒面子——起碼他自己是這麼想的。
亨利再次悻悻的離開,我想,他這種人絕不會罷手的,我突然發覺自己的做法倒有一股考驗他的意味,如果他是這麼認爲的話,這可真的麻煩了。
“長官,”卓婭少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餐布擦了擦手,“牛排怎麼還不來?我肚子餓了。”“這又不是我家開的店,”我哼了一聲,“手沒事吧,沒法開車就麻煩了。”少尉立刻把手藏到桌子下,臉頰又微微泛紅:“一點小傷,不礙事,不礙事。”
正說話間服務員將一份牛排端了過來,不用我示意他已經秉承着“女士優先”的原則先給卓婭少尉端去,我示意少尉把餐布拿起來擋在自己面前,免得被黑椒汁濺到。黑椒牛排套餐一共是一塊黑椒牛排,一塊煎蛋(不清楚是什麼蛋),以及若干細麪條和點綴的菜葉。
少尉拿起刀叉插住煎蛋整個就往嘴裡送,我咳嗽一聲:“注意你的動作,左手叉子,右手餐刀和勺子,先把餐布蓋在腿上,吃東西先用叉子固定,再用刀子切成小塊,用叉子插住送進嘴裡,不要一整塊直接用嘴去咬,也不要咬叉子。”卓婭少尉蒙着頭聽我說完一大堆,更懵了,她索性把刀叉豎着擱在一起,放進旁邊的空碟子裡,先去嚐嚐蘑菇湯。
“還有,”我又喝了一口湯,“刀叉並排擺放,意味着這道菜你不吃了,服務員就會自動上前撤走,如果你還要吃,記得擺放刀叉的時候,交叉疊着擺放,或者成對頭交叉放進碟子裡。”卓婭少尉面帶慍色看了我一眼,拿起刀叉:“我真受不了了,吃頓飯還有這麼多破規矩,有必要嗎。”
“還有,”我伸手拿起切好的烤土豆塊,蘸上黃油塞進嘴裡,嚥下去後繼續說道,“不要揮舞着刀叉說話,你是吃飯還是準備殺人?這樣別人看着,會覺得你很沒教養的。”
“我算是服了,”卓婭少尉徹底泄氣,老老實實拿着刀叉切割牛排,吃下去一塊,細細品味,“唔,味照(道)很僕(不)錯。”“還有啊,少尉,”我舀起一塊蘑菇,塞進嘴裡,嚥下去後說道,“嘴裡有東西時不要講話,另外,吃東西時候閉上嘴,聲音就不會那麼大。”
“你讓我去死好了,”卓婭少尉說着又切下一大塊煎蛋,說的含糊不清,“起碼在我撕(吃)完這頓飯後。”
過了又有沒多久,我的牛排也上來了,看着那黑椒汁流到牛排和煎蛋上,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熱氣騰騰,感覺真的很美妙。牛排果然挺不錯,算得上比較美味,那個煎蛋混合着黑椒味道迥然不同,而且,煎蛋居然很勁道,讓我懷疑這到底是什麼動物的蛋。
沒用多長時間我和少尉就吃完了正餐,雙頭牛排,少尉甚至連點綴的菜葉都沾着黑椒汁吃了下去,蘑菇湯也喝得乾乾淨淨,至於烤土豆,焦脆可口,真的很不錯。
應該還有一道飯後甜點或者是咖啡,我看着少尉把最後的烤土豆塊蘸着黃油吃下去,並舔了舔手指,突然覺得她這模樣,挺可愛的。是啊,卓婭少尉繼承了她姐姐的獨特魅力,而且擁有不遜於她姐姐的容貌和一頭暗金色短髮。
“小姐,小姐?在下是沃爾德·亨利,這一帶最有名的成功人士。”該死,又來了。
卓婭少尉扭過頭,服務員放下兩個盤子和兩杯咖啡,我低頭瞟了一眼,是烤玉米棒和小碟的食鹽,服務員正好擋着我,我沒看清亨利對卓婭少尉做了什麼,只聽到“啪”一聲響,看來是卓婭少尉給了牧場主一巴掌。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令我吃驚的是,捂着臉的居然是卓婭少尉,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