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落只顧着急匆匆的趕往琉璃宇,卻在路上一不小心和剛剛進宮的樑王撞了個滿懷。
陳鳳軒驚訝的看着有些落魄的蘇依落,愣怔了好一會,才記起來要行禮,“臣,見過昭儀娘娘。”
蘇依落揉了揉被撞倒的額頭,聽見陳鳳軒的聲音,好像找到了救兵一樣,一雙明眸善睞的杏花水眸盪漾起慢慢的無助。
“娘娘,這麼急着去哪裡,可是出了什麼事。”陳鳳軒剛剛進宮,路過御花園的時候,看着太醫院的一羣太醫都心驚膽戰的往琉璃宇的方向趕去。如今,有看見一向沉穩的蘇依落竟也這般慌張,便更加斷定了,皇宮裡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王爺,”蘇依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勉強的使自己看起來冷靜一些,“劉貴妃小產了。”
“劉貴妃···”陳鳳軒在嘴角呢喃了一下,腦海中閃過關於這個女子的一些信息,“是大將軍劉海軍的女兒。”
蘇依落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聽說,是皇后把劉貴妃推了清塘。”
“皇后。”
蘇依落看着陳鳳軒一臉驚詫的表情,一如當初自己初聽到這個消息一般,都是不相信的,那麼皇上···除非皇上想要藉此徹底打擊皇后的勢力,那麼到底是不是她做的根本也就不重要了。
“王爺,一定要幫皇后。”蘇依落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着這樣堅定的決心,是因爲那次皇后奮不顧身的救了她,還是因爲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特殊的親和力,還是···還是,因爲她是夏嬰的妹妹···
陳鳳軒看着蘇依落滿臉的驚慌,知道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看着這行事匆匆的架勢,想必就選到了琉璃宇,也難免會言語衝撞,惹怒龍顏。
劉晗澈是劉海俊唯一的寶貝女兒,如今他的女兒因遭人陷害,而落水喪子,豈會善罷甘休。可是,謀害龍胎是大罪,皇上這次就算有心想要袒護皇后,也一定要費一般周折了。陳鳳軒實在是不忍看着蘇依落再出什麼意外,他知道前些日子發生的事,皇上對他餘怒未消,避之不見,去了恐怕會惹禍上身。
“娘娘,先冷靜一下,理一理來龍去脈。若是現在唐突的去了琉璃宇恐怕火上澆油。”
“可是,皇后娘娘她···”
“放心吧,”陳鳳軒沒帶蘇依落說完,便接過話來,“皇上一定會護着皇后周全的。”可是話一出口,就拿上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這是社稷機密,皇上曾三令五申的對他講過,是不能對外言說的。
蘇依落聽見這話,彷彿是聽見了一件世間最震驚的事,皇上忌憚皇后,又不甚喜歡這場政治聯姻。這是打擊陳肅凡和夏氏家族最好的機會,怎麼會還想要護着皇后周全。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秘密麼。
這皇宮,到底還沒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事情···
本想在開口問什麼,可是見着陳鳳軒的那副表情,便知道,剛剛應該是他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偌大的皇宮人多嘴雜,她不能問,她不能將他置於危險的境地。
入夜,寒意闌珊,春天裡柔柔的風到了夜裡,也變得有了幾分料峭的溫度。
蘇依落,一襲緊身夜行衣,飛揚的青絲簡單的屬於腦後,幹練矯健。縱身一躍,便身姿輕盈的飛上乾清宮了屋頂。小心的揭開暗紅色的瓦片,燭火散發出的幽幽的光線,照射了出來。陳鳳鳴還在裡面。
因爲陳鳳軒事先給了一點點的暗示,所以對於皇上白天處置皇后的一系列反常的舉動,也沒有那麼震驚了
。可是,這樣倒是恰好印證了陳鳳軒的話,皇上果真會護着皇后周全。
順着幽暗的光線望下去,整個宮殿彷彿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傷感和悲愁之中。龍案前,擺滿着散落的酒壺,東倒西歪,皇上那一襲落寞毫無防備的背影,漸漸地映入眼簾,無助的像個孩童。蘇依落看不見他的面龐,不知那樣一張一項倔強陰冷的面龐會不會也有着背影一樣的憔悴。
這一幕,讓她不僅想起了六年前,也不過是如此,儘管坐擁了江山,環繞了後宮,還不是一樣有無助的時候。
蘇依落見皇上醉倒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正想下去,到他的留芳閣找一些關於當年的線索。整個皇宮在六年前有一次大規模的人員調動。當年留在宮裡的老人在一夜之間全都不知去向,而史官記載時,也只說因爲宮中發生瘟疫。
可是,這種話一聽就知道只是個幌子。且不說宮中發生瘟疫的可能性極低,就算是真的發生了,自古以來也沒有整個皇宮都認沾染上的說法啊。
陳鳳鳴,你到底想掩飾什麼···
想要知道這個被禁口的真相,從皇上的書房查起,是最好的選擇。六年前,她是見識過陳鳳軒的功夫的,如今以她的武功,雖還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想要逃脫還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當初本身偏重修煉的就是輕功。
就在蘇依落剛剛決定的時候,猛然間感覺背後一股氣勢尤爲強烈的殺氣緊緊逼來,冰冷的劍散發出的寒冷,順着脊髓遍佈周身上下。光憑着劍氣,蘇依落就知道,此人的武功勝她於千倍。頓時,身上嚇出一陣細密的冷汗。
可是,蘇依落仍是強裝鎮定的慢慢的轉身。
一襲黑衣在風中輕輕搖擺,稍顯凌亂的髮絲在風中飛舞。一張散發着如同劍氣一般寒冷的面容,在黑夜裡看不真切。可是那道臉上面的長長的疤痕,卻可以隱約可見,使得整個身影看起來,彷彿黑夜裡的鬼魅一般,不寒而戰。
“什麼人。”連語氣都是那麼涼。
蘇依落沒有回答,她從那雙凌冽如鷹一般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唯一的歸宿,那就是死亡。
頃刻之間,蘇依落縱身一躍,朝着宮外茫茫黑夜中飛去。她知道不是他的對手,逃離皇宮就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說不定,在外都轉一陣子,還能甩掉他,及時趕回來。
魅影見眼前的黑衣人縱身逃走,遺留下一陣淡淡的花香。片刻間的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憑着多年的江湖經驗,他知道,黑衣人一定是個女子。雖然經過了特殊的處理,可是隻要細心還是能聞得出剛剛她離去時,從身上散發出的隱約花香是芍藥。周身會散發出這樣花香,又會武功的女子,只有一個。
蘇依落感覺自己跑了好久,也跑出了好多的路程。回頭看了一眼,後面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影。心想總算是甩掉了,一陣劫後餘生的喜悅涌上心頭,真的慶幸自己當年用心學了些輕功。
就在,蘇依落完全放鬆了警惕之後,突然感覺到正前方的樹上傳來幾聲細碎的聲響,頓時心中一緊,“誰,出來。”
魅影其實一直都緊跟在蘇依落的身後保持者不近不遠的距離,見她心滿意足的停下後,便悄無聲息的躍到了前方的樹枝上。居高臨下,看着她把面紗緩緩的拿下,果然,是那副倔強篤定、銳利剛強的傾城之容。
魅影沒有言語,只是如飛一般的速度立定在她的面前,悄無聲息,快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蘇依落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子,還
是那襲黑衣,仍舊是看不真切的面容,可是身上剛剛那股滲人的殺氣卻全然不在了。如不是,臉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疤痕,她還真會懷疑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另外一個人。
“你到底想怎樣。”緊追不捨到了這裡,還看見了她的面容。他的武功又勝於前千萬倍,看來,想逃是逃不了了。
男子依舊不言語,靜立在原地。
蘇依落等了好一會,仍舊不見男子反應,也沒見她回話,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少做了片刻沉默之後,蘇依落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毫無徵兆的朝男子衝了過去。
魅影愣怔了片刻,他是沒想到,蘇依落會突然這樣做的,心下難免一驚。可是,他明明感覺不到,女子的殺氣。他沒有還手,只是毫不費力地巧妙的閃躲着。
最後蘇依落虛晃一招,原本魅影是可以躲開的,可是,倘若真的躲開,那麼由於力道和出手的方位,那麼匕首一定會順勢滑到蘇依落的胸前。沒有遲疑,在看透的一瞬間,他不在閃躲。
匕首輕輕地擦過,割破了黑色的衣襟。手臂上頓來一陣疼痛,鮮血從傷口處一點一點的流出。
男子退後一步,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看自己胳膊上的血痕,夜色太黑,仍舊看不到表情。
蘇依落驚詫了片刻,她知道,那一刀他可以躲得開,妖冶倔強的臉上露出了嫣然一笑,還是種攝魂奪魄的美。來這皇宮中也有些日子了,還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一號人物。剛剛在屋頂上上的殺氣,後還追至此地,那樣強烈的殺氣竟消失殆盡,還處處對她手下留情。看來,他對她並沒有惡意。
那麼剛剛,難不成是想要···刺探皇宮···
原來是一路人,總算不必太擔心事情還敗落。
清風點點吹過,她想,此時對面的黑衣男子也應該知曉了吧,那把匕首上有毒。
“你剛剛沒有殺我,這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說罷,便從衣袖中,拿出一罐瓷瓶,扔了過去,那裡面有解藥。
男子仍舊沒有言語,輕巧的接過瓷瓶,上面殘留的一點點的溫度,在這樣夜涼如水的夜裡,成了致命的溫柔。
“藥你自己敷,不出兩日,傷勢定會痊癒。”蘇依落邊說便轉身離去,從他的反應來看,她知道,這個男子於她沒有危害。話音剛落,一襲纖細的身影已經融進了濃濃的月色。
魅影,站在原地,精緻的瓷瓶被緊緊地攥在手裡。其實,他已是百毒不侵之身。這毒,與他分毫無傷。
蘇依落回了皇宮,仍舊還是站在乾清宮的屋頂上,順着剛剛的位置向下俯瞰了一番,燈光依舊昏暗,可是卻猛然間發現,皇上早已不見了蹤影。她粗略的掃了一遍,視野範圍內,仍是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心下里有些慌亂,於是猶豫了一下,還只朝着自己的宮殿去了。
皇上和皇后之間究竟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往事。白日裡,樑王欲言又止的表情,分明就是有着驚天動地的大秘密。那麼到底會是什麼。六年前,一定就是在六年前。六年前,身爲太子的陳鳳鳴流落民間竟遭人追殺。身邊除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和夏鳶侯夏嬰,居然連一個護駕的人都沒有。也剛好是這段時間,先皇駕崩,肅親王臨朝攝政。這之間是不是有這什麼聯繫呢。肅親王蓋世豪情怎麼會甘心屈居皇后,臣服勢力不及於他的陳鳳鳴。蘇依落回到宮殿換下了一身夜行衣後,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皇宮裡的秘密太多,而她又只有這樣一點點的小頭緒,任憑怎樣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