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後院,有一口井,斑斑點點脫落的石塊似乎在訴說着它的古老。
但吸引我注意力的並不是這口井,而是井邊橫掛着的女子。
奄奄一息。
“怎麼了?”魯智深扔下禪杖,吃驚的問。
女子嘴巴一張一合,微弱的聲音似有若無:
“病……病……”
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下一個字了。
“病什麼?”生性急躁的魯智深急得抓起女子的衣領追問,於是……加速了女子死亡的速度……
我說魯先生,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我摸摸脖子,退後一步,生怕他會對我撒潑。
可憐的女子還在被粗魯的魯智深使勁的搖晃,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後退半米外遠,好心的說:“她已經死了。”
搖晃猛然停止,魯智深站起來,像一座小山,他轉過身,怒目圓睜的望着我,似乎是在問我,又似乎是自言自語:“死了?真的死了?”
我不敢回答,生怕刺激到他的某根神經線。
“我問你是不是死了!”突然,魯智深咆哮道。
“沒……我沒死……”我心臟劇烈的跳動。
怎麼這裡的人沒一個正常的?
“又死了一個?是嗎?又死了……”他失神的垂下眼簾,像木頭人一般木木的順着走廊回前院,就連向來不離身的禪杖也忘了拿。
一具屍體擺在眼前無論是從視覺還是心理都不怎麼好受,要是她突然屍變那就更加頭疼了。
我呢喃了句阿彌陀佛也趕緊離去。
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什麼,口中唸了句“鑰”抓着雞毛撣子又折了回去。
“那個……女鬼……這裡有女鬼嗎?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深呼吸一口氣,雞毛撣子護在胸前給自己壯膽。
“嗚嗚嗚嗚……”
話音剛落,悽悽慘慘的啼哭聲緊跟而來。
女屍的頭頂飄飄悠悠的冒出一縷幽魂,這不是那倒黴鬼又會是何鬼?
“別哭,問你話呢。”
女鬼擦着淚水,抽噎着說:“是病嘮鬼……是他殺了我……嗚嗚……”
病嘮鬼?
我大吃一驚,那小鬼心腸壞壞的呀。
“爲什麼?”
“不知道……我不知道……”女鬼哭的更起勁了,聽的我很不耐煩,火急火燎的跑了。
今天晚上不睡覺了,去找病嘮鬼收了它,雖然我並不懂得收鬼。
大堂內,魯智深不知爲何,捂着碩大的腦袋正在發呆,時不時還狼嚎一聲。
這裡的人都神經病。
我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繼續尋找病嘮鬼。
放任自流,這不是害了這裡的百姓嗎?
雖然已經是晚上,街道上卻還是熱鬧非凡。
當中要數一個扛着老虎的漢子,威風凜凜。
“又打虎了?”我抓住一個路人甲問。
“是啊,爲什麼叫做又?”
我一看,這不是今天下午才見過的路人甲嗎?
“怎麼又是你?”
“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他不是武松嗎?”我指着
那漢子問。
“是啊。”
“今天下午不剛打過嗎,怎麼又來了?”
“你還沒睡醒吧,哪來的那麼多老虎打?”路人甲“切”了我一聲便走開了。
今天下午武松沒有打虎嗎?難不成是我眼花?
我最近竟然蒼老到這地步,真是悲哀。
“啊!”
又是一聲尖叫。
我隨着人羣跑過去定眼一看,順間我懷疑我的智商是不是出現問題了。
因爲又是“又”……
死的又是那個女子……
同樣是橫着屍體……
她怎麼又死了?
爲什麼又重複了?
我突然感到恐慌,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彷彿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隱隱間控制着小莊,是誰,誰也無法得知。
病嘮鬼,你究竟在哪裡?
突然,人羣中一個瘦小的身影一閃而過,我混亂的腦海中馬上彈出三個字:病嘮鬼。
你別想逃!
我扔出雞毛撣子。
“啊,誰扔的我?”被砸到的路人乙憤怒的吼,我默默的縮在人羣,越縮越遠,叫一聲“鑰”,雞毛撣子再次出現在我手上。
這個很適合用來當暗器呢。
瘦小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它好像是要故意引我上鉤似的時不時停下來等我,直到到了村口。
劉關張在樹下磕瓜子。
他們的姿勢與初見一樣,甚至連頭髮絲也沒變動。
“劉關張……”我捂着嘴喃喃自語。
“你怎麼知道我們?”劉備微笑驚奇的問。
“沒什麼……”我搖搖頭,繼續跟着瘦小身影跑。
一塊大石頭攔住了它的去路。
“無路可退了嗎?”我一步步的前進。
“大概吧。”瘦小身影擡起臉,目光中寫滿了聰慧,“也是爲了你好啊!”
這臉的主人我太熟悉了,不是病嘮鬼又會是誰?
“捉了我吧,你不是夢寐以求嗎?”
“不是。”我笑着搖搖頭,“我要捉的是病嘮鬼,而不是你,女鬼小姐。”
病嘮鬼一愣,它稚嫩的小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過了好半響,它才冷笑出聲:“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開口的第一句話,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病嘮鬼。”我冷漠的搖搖頭,“人總愛自作聰明,真不知是福還是禍。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知道它是鬼已經不錯了,竟然還能準確無誤道出該鬼的名稱,這不是很奇怪嗎?”
“嗯,然後呢?”
“沒有然後,一旦確定真相,無論怎麼歪曲還是改變不了事實。”
“那你可知真正的病嘮鬼在哪裡?”女鬼轉了個圈,變回原樣,她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秀麗的手臂,那目光,就像在欣賞一個藝術品。
“它一直在我身上。”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雞蛋,“硬的像石頭,不懷疑纔怪。”
雞蛋突然脫離我手心摔落在地。
一陣白霧散去,真正的病嘮鬼現身。
“你早就知道幹嘛不說?”它不甘心的鼓起臉蛋,“這樣耍我,好嘛
?”
“你知道我爲何要這麼做?”女鬼小姐突然問。
我低頭沉思了下:“你想逃離這祝家莊嗎?”
“是的……代替病嘮鬼……離開這死氣沉沉,被格式化的祝家莊……”
“你知道你是誰嗎?”
女鬼迷茫的望我,一言不發,許久,她彷彿白紙一般的面孔霎那間變色了,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腦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事實就是這樣啊,你還是好好的呆在這裡吧。”
“不,我要出去!我要投胎!我要投胎!”
“自己種下的因,必定要嘗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病嘮鬼,我們走吧。”
“嗯哼。”病嘮鬼向我豎起了拇指,“給你個good!出場那麼久,第一次有智商。”
我嘴角抽搐。
你這話包含着什麼含義嗎?我能解讀一下嗎?
突然,祝家莊內一大股怨氣沖天而起,那強烈的氣息竟然連我這廢柴也感覺到了。
難道……
我臉色成了紫醬葫蘆。
它們……終於還是覺醒了嗎?
女鬼小姐停止了神經質抽筋,冷笑着後退:“你以爲憑你一人之力可以阻擋我們嗎?”
“不能吧……”我嘆了口氣,“爲什麼要想起來呢,這樣不是很好嗎?”
“不好!你知不知道自從那男人把我們封印冥空間後,我們每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着,這樣,爲何不讓我們魂飛魄散呢?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爲什麼呢?”女鬼小姐瘋狂的大叫,她的利爪穿透頭骨,鮮血跟豬紅似的不放本的掉,地上瞬間染了一地。
那股怨氣越法的接近,逼得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我已經無路可逃了。
我靠在石頭旁靜靜的等待着他們的到來,病嘮鬼問:“你不反抗?”
我反問:“螞蟻伸出腿要絆倒大象,可能嗎?”
出奇的,我竟然不害怕,好像已經……認命了呢……
“或許它可以用撬動地球。”病嘮鬼認真的說。
你再吹吹吧。
劉關張來了。
他們吐掉口中的瓜子,問:“還有嗎?”
“我給過你嗎?”
“不知道,忘了。”
“那就別問。”
再過一會兒,魯智深領着衆人浩浩蕩蕩殺到了。
“你們都記起了嗎?”我還想多活幾秒,思考一下人生。
“想活命,就打開冥空間大門!”魯智深惡狠狠地說。
“媽的!”他兇,我也不落後,“如果我知道的話,還用得着跟你們廢話?”
衆人臉色一黑。
“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只是活着的行屍走肉,你信不信?”我站起來,轉個圈,“沒有人味,是吧。”
“……”
“廢話少說,要麼永遠陪我們,要麼放我們出去!”
“我真的不知道出口在哪,是一個路人把我放進來的,我現在還等着他放我出去呢?”
我這話彷彿是希望的火炬,使衆鬼眼睛一亮……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