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茱萸聽了,心中只是震驚!藍眼睛的人,不是獨孤儀龍便就是夷青!難道,現在他們都離開了虢國,暗地裡到酈國來了?她的心中很是思量了一番。不過,既然他們不遠萬里來給她送銀子,那她也就暫且收下!她和幾個當值的,出了藥房,按着銀票上兌現的地址,去了一家銀莊。豐豐富富地採買了好些日常用品後,她才拖着疲憊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到了晚上,她雖然睏乏,但卻是一點兒也睡不着。這送銀子的人,究竟是誰?這世上藍眼睛的人,何其之多,可是和她有淵源的,也僅有兩個。她在牀上輾轉反側,終於在四更天的時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她剛到了孩子們睡着的臥房裡去檢查時,就聽得一個當值的過來回道:“堂主,門外有人要見你!”東方茱萸正給一孩子按着被窩,聽了這話,便問:“可知是誰?”當值的回道:“一個年輕的姑娘,看着面生。長得高鼻深目的,不過挺俊俏的!”東方茱萸聽了這話,便笑道:“請她到廳裡見我,我即刻就來。”
到了廳中,果然看見一個身着漢服的少女,將頭髮披着,正立在一邊看着這四處,東方茱萸上前笑道:“小瑞,你真的和銀日磾到酈國來了麼?”小瑞聽了這聲音,趕緊回頭,笑道:“果然是茱萸姐姐!我可是去了你們皇宮,見了你哥哥,他才告訴了我們,姐姐在這裡呢!”東方茱萸便笑道:“看來,你真的是一路南下,旅遊散心來了,怎麼,銀日磾在哪裡?”小瑞笑道:“他在客棧呼呼大睡呢!我是想着姐姐,自己先來的!我們這一路可算是不曾白跑,見過了虢國壯麗的黑山,又瞧見了酈國秀麗的江水!我還真恨我自己,應該早些出來了呢!”
東方茱萸笑道:“急什麼,你不過才十五歲!有的是大好的時間!”小瑞真是善解人意,她見東方茱萸雖然效益盈盈地看着她,可是眉宇間還是藏着倦色,她便說道:“姐姐,操持這個安濟堂,可是夠累的罷!姐姐比在虢國還要單薄!”東方茱萸說道:“雖然很累,可是內心十分滿足!你不知道,在這安濟堂內,看着這些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心中真是開心!”小瑞聽了,便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東方茱萸道:“這是我和銀日磾的一點心意!我知道,開辦這個不賺錢的安濟堂,是需要很多錢的!可是姐姐哪裡有許多?雖說姐姐是公主,但是我知道姐姐的個性,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開口向皇宮裡要的!這個,姐姐就先拿着!”
東方茱萸見了這銀票上的數字,不由蹙眉道:“小瑞,你和銀日磾怎會有這許多的錢?你不說出來,我可不能要!”
小瑞見了,拜年笑着嘆道:“姐姐,實話告訴你罷!這張銀票,是我哥哥託
人送過來的!叫我帶了給你!雖然他人在黑龍國,可是這心底還是惦記着姐姐呢!”東方茱萸見了,便問道:“你哥哥還好罷!紅豆也快要生了罷?他們在一起應該很開心罷!”小瑞說道:“我的姐姐,我和銀日磾就沒有回去,這些都是聽那送銀票的將軍告訴我的!不過,紅豆嫂子快要生了!聽那將軍說,我哥哥真是將紅豆嫂子當做塊寶貝,每日裡對她是小心翼翼的不得了!不過,暗地裡,我哥哥還是知道了姐姐回酈國了,還知道姐姐開着一個安濟堂!”說完,她看着東方茱萸,眼光很是複雜。東方茱萸聽了,卻是笑道:“這自是紅豆的福氣了!我就知道,悲涼會將她當做寶貝!如此,我就接受了悲涼的好意罷,實不相瞞,我卻是需要用錢!有了錢,我就能在酈國各處開分堂了!”
小瑞嘆道:“姐姐,其實,我哥哥心中最愛的始終是你!不過,我哥哥傷心走後,你也沒有和那虢國皇帝和好嘛,反而真的回去了!姐姐的心中真的就不傷心?”東方茱萸笑道:“不傷心!我每日裡忙得很,哪裡有時間傷心!”說着,便將銀票收起,對她笑道:“小瑞,我帶你去我的堂裡看看,你若是見了,一定會喜歡它的,喜歡這些孩子的!我每天最愉快的事情,便是看到這些孩子微笑,他們每長出一顆牙,學會了第一次走路,對我而言,都是一種滿足!”
到了中午時分,東方茱萸便對着小瑞笑道:“留下罷,和我隨便吃些便飯,這堂裡的飲食一向不錯!我也只有吃飯的時間,和你好好地敘敘舊!”小瑞鼻中已是聞到了濃郁的飯菜香味,肚子也是咕咕地叫了起來,心中也決定先不理那客棧中的銀日磾了,對着東方茱萸笑道:“好!正好我可以向姐姐說說,我這一路的奇聞異事!”
小寒過後,這天氣便驟然地寒冷起來。東方茱萸已是在院中各處添加了木炭,置備了許多柴火,又往城中買了好些醃魚臘肉,衣服被子,將門窗又裱糊了一遍,準備安安靜靜地過一冬。這一日黃昏,空着還下着大雪,她正犯起了咳嗽,在房中熬了好些湯藥,也未見有什麼起色,想想躺下也是睡不着,不如勉強坐下來,在房中盤着每日的開支費用,就聽外頭一個當值的進了來,慌慌張張地對她說道:“堂主,不好了!”東方茱萸便問道:“何事這樣慌張?”當值的說道:“安冷不見了!這孩子年歲在堂裡最大,我們平日裡都是對他最放心的!到了下午吃點心的時候,那些小孩子們都說,安冷不見了!我們幾個還以爲他在書堂裡唸書呢!想想也就沒放在心上!可是,一直到了黃昏,還是不見安冷,這……莫非這孩子出了什麼事?我們不敢怠慢,便忙忙兒地來回堂主了!”
東方茱萸看着窗外飄飛的大
雪,眉頭緊鎖,她將賬本合起,說道:“這樣冷的天氣,這孩子若是不在堂裡,可是能到哪裡去呢?”她便走到廳中,對着幾個當值的打雜的說道:“你們分四處尋找,這孩子沒親沒眷的,應該不會走很遠罷!興許在這街上哪裡玩?”當值的聽了,都急急出去尋找。
東方茱萸想想,當即也帶着傘,披上蓑衣,到了這街上。這安冷的名字,是她取的,雖然這孩子纔來了不到半年,平常沉默寡言,可是心地很好,加上年歲也最大,是以東方茱萸對他最是放心!這孩子冒冒然地走失了,不知竟爲何事?東方茱萸想到安濟堂才初創,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心中不免一陣自責。到了晚上,天都快黑了,這些當值的都聚到她身邊,只說尋遍了墨城街中各處,也是尋不到什麼線索?東方茱萸便吩咐道:“你們也奔走半日了!究竟堂裡還有好些孩子!安全是最重要!不如都趕緊地回去罷!安冷,我來尋找!”東方茱萸看着這些當值的急急而去的背影,心中思索起來,安冷這孩子無親無故,應該不會有人將他藏起來,如此看來,他應該不在城中,難道竟是在郊外?
東方茱萸看着這天兒,已是又下起了厚重的大雪,冷風吹在她身上,是簌簌發抖,她的感冒還沒有好,口中還有咳嗽,可是爲了安冷,她便將心一橫,打起雨傘,就着冷風厚雪,慢慢支撐着往城外走去。不知走了有多久,她終於走到了墨城郊外,雖然天兒已經黑了,好在有雪光掩映,是以這暗夜竟也亮如白晝。這遠處的樹木房子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安冷……安冷……你在哪裡?你出來啊……你不要嚇着姐姐啊……”東方茱萸打着傘,在雪中呼喚。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風聲和酥酥的雪聲。東方茱萸不死心,她踏着厚厚的雪,來到一條小河旁,期望着這孩子能在河邊玩耍,給她看見。她沿着這條早就冰封的河流走去,河邊只有殘雪和碎石,並無人影,她心中真是失望了,安冷,難道真的不見了麼?她灰心喪氣,便欲支撐着往回走,轉眼之間,她便看到了這狹長的河面上,一個孩子臥在冰面上,一動不動的身影!這孩子莫不是安冷?東方茱萸眯着眼睛,朝着河面上眺望去,依稀看這孩子的衣服,是當日安冷所穿!
東方茱萸心中激動,她不顧自己早就是疲倦之極的了,三步兩步地便蹣跚朝着厚冰走去,可剛走了幾步,她陡然覺得自己頭重腳輕,眼睛一黑,腿兒一軟,便就咕咚一聲,倒了下去,什麼都不知道了。她只是依着殘存的意識,恍惚之間,有人將她抱在懷中,似乎在她耳邊還低低說了句什麼,她還記得自己似乎睜開了一次眼睛,因爲看見那人胸前一塊明亮的玉石,襯着雪光,是那樣璀璨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