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第255章 if線(二十六)

正經事是什麼?

正經事有兩件。

其一,沈廷鈞任晉州通判已經三年有餘,吏部考覈每項都是“優”。而他做出來的政績也確實卓越,甚至到了耀眼的程度。

鑑於此,隆慶帝有意讓他早些回京——對,就是此番就將他留在京城,不準備讓他繼續外放了。

但想也知道,如今回京並不在沈廷鈞的計劃之內。

一來,他還準備回去晉州陪桑擰月兩年——不把媳婦娶進門,總也怕到手的鴨子飛了。

二來,大理寺卿即將致仕,陛下有意讓他到大理寺扛大旗。但大理寺的事情對於沈廷鈞來說沒有一點挑戰性。早已經熟練到骨子裡的東西,繼續做下去與他來說不過荒廢時間。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那些卷宗上,他更希望嘗試一些有意義的事兒,做一些於國於民真正有益的事兒。

是以,沈廷鈞拒絕了隆慶帝的提議,決定繼續留在晉州任職。

但晉州委實太小了,區區一個通判也着實委屈他了,隆慶帝就有意給他重新調個位置,換句話說,就是給他升升職。

可具體升到哪裡,又升到什麼位置,隆慶帝心中也無頭緒。

這不,就將這件事情交給太子,讓太子和沈廷鈞好好聊聊,看能不能找出一個好去處來。

不說別的,就說職位任挑任撿,就衝着這一點,隆慶帝對沈廷鈞的寵愛之意,就着實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但太子斷然沒有這些心思。

許是爲君者面對這樣能幹的臣子,總要多幾分偏愛。是以,不僅隆慶帝對沈廷鈞寵愛有加,就連太子,也是親近和縱着的時候多一些。

兩人商議起沈廷鈞的去向,但選來選去也沒選到個合適的。

不是距離晉州太遠,沈廷鈞不想過去;就是合適的位置上,現在還坐着人,而那人等閒還不能挪動。

如此琢磨了好些時間,兩人發現,竟是隻有晉州知州這個位置最好不過。

太子一拍掌,直接說:“就這個吧。”

沈廷鈞擡眸看過來,“從正四品到正二品,這升遷未免太快了些,朝中那些大人們怕是不會認同。”

“沒事兒。”太子帶着玩笑的語氣說:“儘管你之前當的是晉州通判,可做的是知州的活兒。這事兒朝廷的大人們也都知道,爲此沒少彈劾你。既如此,你這次乾脆把這個位置坐實了,也省的他們繼續在父皇與孤面前絮絮叨叨,吵的人頭疼。”

沈廷鈞:“……”

既太子已經有了意向,沈廷鈞也不多推辭。

不過他今年還不足二十三歲……不足二十三的正二品大員……朝上那些大臣們想吵就讓他們吵去吧。

又說了一件重要的事兒,便是朝廷有意削弱各州府豪門勳貴的勢力。

開國時,爲了維護國朝根基穩固,太祖皇帝對於各世家的勢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久而久之,世家做大,漸漸露出張狂的本性。

好在那時候太祖皇帝也坐穩了帝位,便出臺了一系列政策,譬如非特定爵位不可世襲等,來削弱世家的勢力。

世家的權勢確實因此受到了遏制,但世家名下田畝過於衆多,甚至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在以良田爲生,甚至田畝的稅收佔據整個國庫的一半以上時,世家名下的土地因只需要繳納很少一部分賦稅,就導致有許多人,以各種名義將自己的田畝掛在世家名下。更甚者,世家還會通過盤剝掠奪等手段,直接強佔百姓名下的土地。

百姓走投無路,不得不賣身爲奴。世家有了土地,又得到了大量勞動力,長久以來養肥了自己,成了國之蠹蟲。反倒是國庫中的賦稅,越收越少,與國計民生大大不利。

隆慶帝與太子想對世家開刀,可第一刀開在哪裡,這讓他們踟躇不定。

而若是整個晉州都處在沈廷鈞的掌控下……那不如便將地點選在晉州。

沈廷鈞與秦晟說定了此事,又在東宮中用了一頓晚膳。

眼瞅着再不走宮門就要落鑰了,秦晟這才止住了話頭,讓人親自送他出去。

等沈廷鈞回到侯府,天色早就黑透了。

可侯府的燭火卻通明,尤其在通往主院的方向,燈籠更是燃的亮堂堂的。

管家看見沈廷鈞進門,趕緊走過來見了禮,隨後將侯爺交代的話傳了過來。

沈廷鈞看了一眼主院的方向,輕應了一聲,隨即邁步往主院走去。

主院中,武安侯等到如今才見到長子回來,氣的吹鬍子瞪眼睛。

他想立即就發作被兒子愚弄的憤怒,但二郎和三郎,以及玉雪可愛的嫡女瑤兒還在跟前。武安侯還不想嚇到孩子,便只能強忍下氣,隨手指了張凳子,讓長子坐下。

等沈廷鈞坐好後,武安侯才壓着氣說:“怎麼這個時辰了纔回府?”

“與太子在東宮說事兒,太子又留了晚膳,便回的晚了。”

這是正事兒,武安侯聞言說不了什麼,更感覺憋屈了。

也就在他張口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沈廷鈞不等他開口,率先一步將袖籠中的聖旨取出來遞過去。

武安侯一看那明黃的顏色,便感覺心驚肉跳。他問兒子:“這是什麼?”

沈廷鈞一雙深邃暗沉的眸子看着父親,不緊不慢的說:“陛下給兒子與靖安侯的嫡長女賜了婚,這是賜婚聖旨。”

本來賜婚聖旨是該有禮部與宮中的太監一道過去宣發的,但沈廷鈞等不及,便開口請陛下直接將聖旨交給他。

隆慶帝也是真寵他,若是一般人這般不尊禮數,隆慶帝怕要直接踹上一腳,讓他滾一邊去。可開口的是沈廷鈞,隆慶帝就覺得挺可樂的。

一方面,他是好奇那靖安侯家的姑娘到底有何種魅力,短短三年就將沈廷鈞迷的心裡眼裡只她一個;一方面又忍不住打趣沈廷鈞,說他“老光棍終於想着娶媳婦了”。反正不管怎麼着吧,隆慶帝到底是疼愛這個臣子的,便也越過重重規矩,將賜婚聖旨直接給到他手上。

而有了賜婚聖旨,沈廷鈞再不需要與父親多爭執些什麼。

至於武安侯麼……

快氣炸了這些話就不說了,他扶着胸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顧髮妻和幾個兒女都在身邊,直接摔了兒子一個茶盞,外帶一個惡狠狠的一句“逆子!”

這逆子當真翅膀硬了,他沒能拿捏住他的婚事,反倒讓他越過他直接請了皇命來。

這逆子還把他這個親爹看在眼裡麼?

他還有一點父親的權威麼?

眼瞅着武安侯氣的面色鐵青,整個人都快厥過去了。武安侯夫人擔心這場面再嚇到幾個孩子,就連忙讓下人將沈廷禕、沈廷瀾,連帶着小小的沈玉瑤都帶了出去。

沈廷禕臨走時憂心匆匆的看着父親和大哥,擔心他們一會兒打起來。沈廷瀾呢,他偷偷的給大哥豎起個大拇指,覺得這一刻的大哥簡直牛逼壞了。而沈玉瑤,她還不足十歲,可她也知道聖旨是什麼意思,知道賜婚聖旨是做什麼用的。

所以,大哥真的鐵了心娶桑姐姐當她嫂嫂了?

那這次大哥回晉州,她一定得跟上去,好好看看她那嫂嫂究竟是什麼下凡的仙女,怎麼就把她大哥迷成這個模樣了?

幾個孩子離去後,鶴延堂短暫的安靜了片刻,隨後就傳來一片稀里嘩啦瓷器碎裂的聲音。

不過聖旨已下,任是武安侯再怎麼發怒,覺得兒子藐視了他這個當爹的權威,可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下了這門親事。

不過雖說親事定了,武安侯看兒子卻愈發不順眼了。

可沈廷鈞接下來的話,卻讓武安侯不得不再次對這個兒子刮目相看。

沈廷鈞將之前與太子的交談說了,隨後看着父母道:“不出意外,新的任命明日就會下來。晉州的事情緊急,兒子怕是不日就要啓程。娘,您可要隨兒子去一趟晉州?”

武安侯夫人愣了一下問說:“讓娘隨你過去,娘能幫你做什麼麼?”

沈廷鈞聞言眉眼中含了溫潤的笑意,他輕笑着說:“儘管有了賜婚聖旨,但我想着不能慢待了她,該給她的三書六禮總也不能缺。所以,若母親有暇,孩兒想勞煩母親親自往晉州去一趟,去提親,以及下聘。”

武安侯夫人聞言,面容整個笑開了。她忙不迭的說:“娘有空,有空咧。娘天天在家閒着沒事兒幹,別說陪你去晉州了,就是陪你去天涯海角,只要你有需要,娘都跟你去。”

這邊母子倆說的熱乎,那邊武安侯回過神來,暫且壓下兒子要升爲正二品,以後在品級上要和他平級的不自在——其實他在朝中的官職才正三品,不過是他還肩着武安侯的職位,侯爵算是正二品,所以勉強他也是個正二品。

但他這正二品有些虛,兒子這正二品卻是實打實的。

換做一般人家,兒子年紀輕輕就有此等作爲,家裡人怕是要樂傻了。

武安侯也會家裡有這樣的麒麟兒高興,覺得祖墳上是冒了青煙。可若是這兒子只會一個勁兒和他對着幹,只會否認和抵抗他的命令,那他,他真的寧願兒子沒這麼出息。

眼瞅着那邊母子倆商商量量說定了去晉州的事兒,武安侯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吸引來兩人的注意力,這才蹙着眉心道:“說風就是雨。提親下聘不講究日子麼?總要看過黃曆,定下良辰吉日,提前下了請帖,纔好正式上門拜訪。”

沈廷鈞看着父親,眸中溢出星星點點的淺笑。

武安侯夫人的嘴角也忍不住翹啊翹的,但爲防夫君沒了臉面再暴走,她努力壓下了滾到脣邊的笑意。一本正經的頷首說道:“夫君言之有理。多虧夫君提醒,不然我和大郎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武安侯夫人又好心的給武安侯一個臺階下:“不過我到底是個婦道人家,人微言也輕,給兒子提親這麼重大的事兒,我尋思着總要夫君出面才顯得鄭重。只是夫君事務繁忙,也不知道屆時能不能抽出空來,與我們一道去一趟晉州?”

武安侯撇撇嘴,散漫道:“屆時再說吧。”

……

翌日,吏部下了新的詔令,擢原晉州通判沈廷鈞爲晉州知州。

短短三、四年時間,從正四品,直接越了四級,升任到正二品。關鍵是沈廷鈞還這麼年輕,甚至都不到而立之年。

京城的大人們,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俱都震驚的坐不住了。

他們在宮門口求見,在太子府求見,就想讓太子勸說隆慶帝能收回成命。

世上哪來的這麼快的升遷啊,簡直跟兒戲似的,這不胡鬧麼。

可惜,隆慶帝早就預料到他們會有這一番鬧騰,早早就吩咐了守門的太監們,說若是大人們爲此事而來,便讓他們先回去吧。陛下聖心已決,況且已經詔令全國,哪裡有再收回聖命的道理?出爾反爾,那纔是鬧笑話呢。

有不少大臣聽了太監們傳達的話,頓時氣的腦子嗡嗡作響。

他們也是真的迂腐,見這樣逼不出來陛下,乾脆跪在宮娥門口請命。

結果,恰好這兩天下了開春的第一場雨,再加上倒春寒,不少老大人都受不住這悽風苦雨,直接倒下了。於是,這請命就無疾而終,沈廷鈞這知州,自然也就穩穩的拿在手裡了。

……

卻說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沈廷鈞出發去晉州的時間。

這一趟去晉州,武安侯府除了沈廷鈞外,另外還出動了三位主子:武安侯夫人,三少爺沈廷瀾,再就是嫡出的姑娘沈玉瑤。

武安侯之前拿喬說,去不去晉州要看之後的安排。他原本是很閒散的,請假離京一兩個月不是問題。但偏偏就在近些時日,陛下傳出訊息說,準備四五月份到皇陵祭祖。

祭祖這一攤子事兒太大了,要動用的人也多了去了。不說禮部要提前安排好祭禮、祭服,工部要提前開通弛道,戶部要提前做好沿途的百姓安撫工作……總之,不管是那個衙門口都忙得脫不開身,武安侯自然也就忙得腳不沾地,根本無暇去晉州了。

而沈廷禕呢,他則要參加今年的春闈,是以人也走不開。

不過也不用擔心家裡就剩下他一個小子,考試時無人爲他操持。

武安侯夫人早有準備,直接將這兒子打包送到他未來老丈人家了。如此,就連最後一個需要牽掛的人也安頓好了,衆人這就坐上了客船,徑直南下去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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