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心靈的港灣。卻在有心人眼裡,她是羈絆,因爲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謝居安他們乘飛機回到F省,沒有直接回家,卻來到省武警總隊。
當上武警總隊長的鐵手寒,在見到謝居安時,沒了總隊長的風範,仍一如既往地敬畏,手無措地搓着雙手。
徐亞蕾見丈夫那熊樣,不禁好笑,這位讓手下一聽名字就嚇得抖三抖的總隊長,此時更象小學生一樣。
“三師弟,看來弟媳婦照顧不錯哈。怎麼?不請我們坐下?”謝居安笑道。
“坐!坐!大師兄。”鐵手寒見沙發位置已經被常霞她們佔光了。徐婭蕾與常霞交談正歡,而她的女兒韓蕾似乎對小光頭哥哥很感興趣,因爲小思安的頭實在太光亮了。
“老公,你帶着大師兄到書房坐吧,就不要摻合到我們女人的話題。”徐婭蕾道。
剛進了書房,謝居安問了家中情況。
鐵手寒從抽屜中,拿出一份厚厚的報告。
“三年來,從外地遷到謝家村共有二十七人,常住二十三人,屬於婚嫁原因;暫住四人,屬於開店經營。”
謝居安翻到第二頁。
“一年來,經常流動到謝家村的外來人員。撿破爛,出現三十七次;賣水果,十五次;送麪粉,二十次”
謝居安卻沒有急於翻過一頁又一頁,他要從這份報告中,發掘蛛絲螞跡,一點都不能放過,那畢竟關係到家人的生命安全。但又不能風吹草動,讓有心人覺察,浪費一番苦心的安排。
隨着經濟改革,商業空前的活躍,處於偏遠的謝家村,人員的流動性也大大加強。
謝居安仍在資料中搜尋。推敲出哪些人員出現得不合理。或是過於頻繁。當看完最後一頁時,他長吁了一口氣。
“三師弟,你有什麼看法?”
“大師兄,那個撿破爛的,好象不對勁,我們家別墅周圍都是圍牆。而且伯母對日常衛生要求很嚴格。他應該出現在垃圾堆旁,而不是在乾淨的地方。”
謝居安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那送麪粉的,我們察不出他的麪粉來自哪個批發店,或出產地;還有一位嫁到謝家村地姑娘,她丈夫卻在新婚第二天出國,我通過出入境管理處,沒有出境地記錄”鐵手寒分析得夠詳細。
“這些都是嫌疑。不過,我不能這麼被動,咱們來個以我爲主,讓這些人主動跳出來。這次行動要靠你的人協助。”謝居安道。
鐵手寒興奮了,好久沒有這種感覺,這要是再不動,估計他這雙鐵手生鏽了。他仔細地聽着謝居安的安排。
行動的第一步計劃,先把家裡人轉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轉移出謝家村。而與其同步進行的,還要同樣人數冒充。但謝居安知道,若在以往叫謝母離家外出,估計是不可能地。但有了小思安,就好辦多了。至於謝曉敏開辦了醫療站,倒要仔細安排一番。
一輛吉普車、一輛軍用卡車到達了謝家村,並沒有引起村民們側目誰都知道村裡出了位大人物,何況鐵手寒經常來往。
卡車上運來的是新式的電器,從包裝箱上看,肯定是冰箱之類的,卡車上跳了許多“兵哥”。
吉普下來正是總隊長,但那是謝居安扮裝的,他滿意地看着小夥子們在搬弄後,沿着圍牆周圍察看了一遍。爾後走向謝家村的小街。而鐵手寒本人。已被謝居安派接袁彤彤、還有兩個徒弟。
謝家村只有一條小街。原來青石板的小街,換成水泥路面。沿街店面由原來的土瓦店,也變成了水泥磚房。因不是農忙季節,所以街上溜達的人不少。鐵手寒不是本村人,和村裡的人卻熟絡着。
面對一張張熟悉而質樸地臉龐,謝居安從容應對着他們的熱情問候,毫無留跡地來到這家小飯店。
“老闆,來些佐料和十斤溼麪條。”謝居安粗聲喊道,打量着這個倒顯乾淨的小店,一間臨街店面,後屋是住處兼廚房。
“唷,原來是總隊長回來了,謝家的老媽子在這坐了一會兒剛回去,估計她沒想到您會突然回來。”小店的老闆叫阿顧嫂,她生得白淨,略有丰韻,胸口開得低低的,瞟來地眼神總讓人覺得曖昧。難怪村裡的男人們,阿顧嫂真很好看。
謝居安不看她的臉,準備看她的手和稱量東西時的姿態。手是圓潤而白淨,還留着不短的指甲,塗着紅紅的指甲油。這不勞動地手!
稱重物這種粗活當然是男人乾的活,阿顧嫂向後屋嬌喊:“阿顧,出來稱面嘍,十斤!”
阿顧從後屋裡衝了出來。粗黑的臉讓他看起來更象阿顧嫂的父親,還帶着不小的怨氣。任誰見到自己的老婆,在一羣“蒼蠅”整日圍轉中,脾氣都不會太好。
但,見是總隊長,阿顧破例笑了,熟練地抓起麪條,放到稱盤中,左手提起秤繩,沒有一點顫抖!
謝居安笑了!有些細節足夠了。又見阿顧嫂卡卡打起算盤,指頭靈活得像跳動的精靈,報出價錢:三十七元六角。便掏出一張伍十圓,找回零錢後,叫了聲,“幫我送到,我去醫療站看看。”
“放心吧,總隊長。”阿顧憨笑着,衝着謝居安背影大聲喊道。
醫療站在小街後面的土坡上,因爲秋季氣溫轉冷,站裡感冒咳嗽地人不少。站裡醫護人員不少,這恐怕是譚中銘動用了特殊關係,從醫學院裡引來一批又一批地實習生。
沒有瞧見謝曉敏,謝居安便上了二樓,直闖到站長室。
“說,昨晚身上怎麼帶有女人的體香?”這是謝曉敏地聲音,就是關着門,謝居安仍能清晰聽到。準備敲門的手僵住了。
“昨晚在鎮上K歌。我們請了客。客人都叫着上坐檯小姐,我這個主人不叫上,似乎說不過去。不過我們什麼都沒做啊!”譚中銘夠坦白的,聲音中沒了底氣。
“你知道?我和小星星等到了十二點,還見不到你回來。自己說,昨晚在哪兒過夜的?”謝曉敏卻要刨根到底。
屋內一陣衣服聲。譚中銘低聲道:“***,老吳地牀鋪真臭,若不是酒喝多,還真躺不下去你摸摸看,這東西硬度還夠吧?說明我可沒有出去偷吃哦。”
“去!老不正經地,別教壞了我的小星星!”謝曉敏啐道。
謝居安搖頭苦笑,當即敲了門,若不敲門,還真摸不準這倆人大白天會搞出什麼事來。
門猛然打開了。謝曉敏正抱着位小男孩,坐在摺疊椅上。正依依呀呀逗着。看着謝曉敏產後虛胖了許多,若不是面目依稀,謝居安還真認不得。
“二姐,中銘。”
“是我們的總隊長回來了呀!進來,進來。”譚中銘咧嘴笑着,呵出來的氣還帶着酒精。看來昨晚他喝的酒真不少。
“諾,小傢伙長得快哦。”謝居安上前用手指,拔拔小外甥的臉,卻把他嚇哭了。
“去,你拿槍地手粗着呢,還是回家摸你的小韓蕾去。”謝曉敏拍開了謝居安的手,又唱又哼地哄着小男孩。
謝居安嘿嘿地笑着。對着譚中銘道:“想出去旅遊一趟麼?別整天窩在家裡,很容易產生抑鬱症哦,特別產後的女人。”
譚中銘自然想,無奈笑笑,嘴嚕向謝曉敏,意思由她說了算。
“拖家帶小的,出去太麻煩了,何況我的小星星還小。怕水土不服。等小星星長大後。再考慮吧。”謝曉敏拒絕了。
謝居安說了個理由,讓謝曉敏馬上改變了主意。
“你們不去吶。到時可別後悔,因爲大師兄剛好休假,在那兒等我們。我算通知到人,去不去由你們。咱現在走人,不打擾你夫妻二人親親吾吾。”
“停!停住!你說小安在等我們?那去啊,不去才傻瓜。”謝曉敏抱着兒子,慌忙從椅子站起。
譚中銘佯做不解道:“老婆,帶着小星星出去很不方便,這醫療站不得關門?”
“也好,你在家看着,我孃兒倆出去散散心。”謝曉敏不理譚中銘一臉苦瓜樣,抱着小星星,急跟在謝居安後面,回到家裡。
圍牆裡的別墅多了幾棟,佔地也擴大了好幾倍。院子裡種的樹,謝居安記得離開時,才膝蓋那麼高,現在長成了一人多高。院子很安靜,此時被武警士兵們的嘻鬧打破。搬完那些電器後,他們在院子裡比劃着。
從謝曉敏的嘴裡知道,雷敬濤和萍姨已經外出幾天,陳定南陪小杰和鬆兒到益陽。謝居安心裡咯噔了下,家裡除了這中看不中用地圍牆外,家裡沒一個高手鎮守着,想想有些後怕。跨進自家的客廳,聽着廚房的燒飯聲,謝居安直往而去,見謝母正忙着煮麪條,爲了計劃不露底,硬生生扼住了喚聲。
“阿媽,小安說讓全家外出旅遊,他和霞姐、小思安他們在外頭等着。”謝曉敏興沖沖道。
謝母聞言,手中的鍋鏟啪地落下,然後又抓了起來,“你們去吧。阿媽老了,走不動嘍,正好在家看着香兒,不然你們玩得不舒心。”
“小安說,凝香師嫂也要帶到那兒治療。”謝居安就是要堵掉母親的藉口。
“是啊,阿媽!連香姐都帶着去,您若不去的話,大家會擔心地。”謝曉敏鼓動道。
但謝母仍默默地煮着麪條,不說去,也沒說不去。
“二姐,你去通知大姐、王叔王姨他們,趕緊收拾下,今晚全都一起走。”謝居安說完,轉上了二樓。
尚凝香靜靜地平躺着,如同熟睡一般,臉上帶着異樣的蒼白。
謝居安伸手輕撫着她的臉,忍不住一陣心痛,更多的是愧疚。不知多久未嘗過流淚的感覺,卻一滴滴落在尚凝香的臉上,無聲地濺開。
“香兒,我回來了。只要我還活着一天,總不會放棄喚醒你一天。香兒
謝居安低頭親了下,尚凝香那冰冷的嘴脣。
“我說過,我會讓你做我地新娘,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謝居安拉起尚凝香的手,捧在手中,猶如懺悔地低訴着。
“過去的一切是我的錯,不該讓你,不該讓雅沁,不該讓霞兒離開。雅沁去了,你卻躺在牀上不醒,讓霞兒忍受了母子分別之苦,我真的錯了,你們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啊你醒來,我們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隨着謝居安的自我表白,一滴細微的淚珠,悄然無聲地從尚凝香地眼角,滲了出來。可正沉浸自責中地謝居安,忽略了這個細微的變化。
而門外地謝曉敏驚呆了,輕拍着懷裡睡着的小星星,怕弄出聲響,她不知該怎麼辦?師弟暗戀着師嫂,這可了不得。
“香兒,你摸摸我的臉,是不是老了很多?”謝居安抹去臉上一層面具,抓起尚凝香的右手,貼在臉上。
謝曉敏張大嘴,喊不出聲來,心裡砰砰直跳,她知道這人就是謝居安,是自己三年未見的弟弟。
“曉敏,招呼鐵手下來吃麪條。”謝母在一樓叫上來。
“知道啦!”謝曉敏應了出口,就知道壞了。
謝居安轉過頭,才知道自己忘了關門,乾澀道:“二姐,你來了,進來吧,別讓阿媽懂得。”
謝曉敏若不是懷裡抱着小星星,真想撲到謝居安懷裡,好好哭一場,“小安還知道回來,阿媽不知有多想你?”
“對不起!”謝居安發覺自己今天說出這句話,比以往加起來都要多。
謝曉敏將頭貼在謝居安的後背,“現在你在這,該告訴我安排全家出行的目的?”
“有人要針對我,要害我身邊的人,我不想再有雅沁、香兒這樣的慘劇出現,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家人正是謝居安的軟肋,也是謝居安的逆鱗,“所以你們都要改換模樣出去。”
謝曉敏對自己這個弟弟信任幾到盲目的地步,能讓他如此沒有把握的人物,總不簡單,說道:“小安,我你!”
入夜時分,兩輛車子離開謝家村,帶走了謝居安的家人,而留下的是武警戰士,那些一套套的儀器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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