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一騎絕塵,一個滿臉風塵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騎着高頭大馬,疾風一樣奔到戰場膠着的正中心。
是多日不見的扶桑。
扶桑臉色漲紅,攥緊手裡的飛鴿傳書,似是攥着世界上最寶貝的物什,一改連日來的萎靡不振,眼底的光芒異常耀眼。
“有凌姑娘的消息了!”
話音裡含着顫抖、興奮、還有解脫。
三個月前,他帶着凌若失蹤屍骨無存的消息來到衛國,是懷着必死的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主子對凌姑娘的看重。
代表主子半個勢力的藥王玉佩相贈,又暗中命令大華國所有探子和勢力,就算暴露了身份也必須保證凌姑娘的人身安全。
結果呢?
凌姑娘人間蒸發!
雖然主子沒一刀把他滅了,但大華國那些探子卻被進行了一場大清洗,雖說現在的實力更精煉——但那是死了將近三分之二的暗衛纔得到的結果!
這三個月來,他過得戰戰兢兢,懊惱自責又愧疚,日夜奔波了將近三個月,竟然真的找到了!
以後,再也不用半夜嚇醒摸摸腦袋還在不在了!
而那邊,衛央的長劍猛然一鬆。
君義渠也掙脫衛央的控制,邪笑一聲,手裡飛出一把利刃,趁衛央晃神的功夫,刺向了衛央的胸口!
這麼好的機會!他不偷襲就怪了!
直到刺痛蔓延,衛央才猛然驚覺。身形往後速退,控制內力逼出短刃,蒼白的脣角噴出一口鮮血。
他受傷了!
君義渠見好就收,一翻身便上了馬,咧嘴笑道:“哈哈!今日這一口血算是報了這場無緣無故的戰爭之仇!咱們來日再會!”
既然凌若已被找到,想必她會火藥的秘密,也即將被這衛七皇子知道。衛七皇子不是個省油的,遲則生變,他必須回去早做打算!
而衛央這邊。
脣角豔紅的鮮血和漆黑一片的鳳眼搭在一起,讓他從天神變成了妖孽。
良久,身形顫了顫,渾身青筋畢露,再撐不住,搖搖欲墜。
耳邊,一遍一遍迴盪着扶桑的話。
“找到凌姑娘了。”
“找到
凌姑娘了……”
她,還活着是嗎?
“主子!”
扶桑一臉驚駭,再顧不得凌若的消息,從馬上跳下來,奔到衛央身邊,悲痛道:“主子!你怎麼了!”
衛央擡眼,眼底猩紅一片。
又發病了。
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他能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在凝結,冰寒之氣從骨頭裡往外滲透。
一次比一次嚴重,上次甚至失了神智,殺了好幾個從小跟着他的貼身護衛!
眼神漸漸迷離。
他的神智也緩緩退卻。
“主子!”
扶桑猛力搖晃衛央,一個大漢子,竟泣不成聲,“主子!你不是還有一枚藥嗎?!你快吃了啊!那凌姑娘已經找到!等您熬過了這次,咱們就把她綁到皇子府!天天給您煉藥!”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上次幾個貼身侍衛之死對主子的影響!
寒毒發作一次比一次嚴重,之前主子得到的緩解之藥,也只剩一顆了,而且寒毒爆發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這次如果再不吃藥,只怕主子會撐不下去!
衛央的脣裡吐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話。
“呵呵,是啊,要把她關到皇子府……”
那樣就不會再次失蹤,不會再次不告而別,不會再次帶着他這一生唯一的悸動遠走他方,更不會讓他心如焦炭度日如年……
凌若失蹤的這些日子,他的擔心,沒有一絲一毫是因爲解藥。
全都是她啊!
三個月的嗟磨,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在不知不覺中,竟然中了這個女人的毒。
還是世間最難解的情毒。
呵呵。
衛央苦笑,這輩子能活着就是種奢望,他何曾奢望過愛情……
眼神,開始渙散。
他的手心卻緊緊抓着那枚解藥。
扶桑咬牙,丟掉主僕之尊,伸手去搶衛央手裡的藥丸,卻被衛央反手製住。
嘎吱。
扶桑的右手腕斷了。
“主子!”扶桑痛苦的哀嚎。“再不吃藥您的寒毒……”
聲音戛然而止。
衛央扭過頭,眼底猩紅一片,看
扶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完了完了,主子意識又昏迷了。
——可,這是沙場上啊!
扶桑一臉驚恐,慘白着臉,喃喃不知說什麼。
“她在哪兒?”
衛央的聲音如冰一般寒涼。
扶桑抖了抖,呆呆道:“在……在南郡!有人見到過她的手下!曾經開琉璃店的那個!”
“啪!”
衛央一拂袖,扶桑身如浮萍,被拍出了將近百米遠。
然後——雙腿一蹬,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而在青陽府,日上中天,魏府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氣氛當中。
路過書房的丫鬟和侍衛,偷眼往戒備森嚴的院子裡望一眼,然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瞪圓眼睛離開門口。
太奇怪了。
裡面已經運出去五波茶碗的碎片了。老爺素來性情溫和,哪裡發過這麼大的火氣?還有!之前少爺出去的時候,臉上竟然受傷了?
老爺不是最疼寵少爺引以爲傲嗎?
爲什麼少爺會負傷從他的書房離開!
一切的一切,在門房報“鹽府”當家人來訪時,推向了高潮。
尤其是——那鹽府的當家人竟是個蒙着面紗的女子!
凌若忽略那些或疑慮或厭惡或友善或反感的目光,跟着下人的引領,徑直去了魏府主的書房。
當面迎來的,是端着杯碟碎片的僕人。
凌若蹙眉。
低頭看着那杯碟上的水漬和嶄新的裂口,眼睛眯了眯。
這些都是新打碎的,說明那魏府主正在氣頭上。可據她打探的消息得知,這魏府主並不是個暴躁易怒的人,何事會讓他如此失控?
——甚至,掩飾都願掩飾?
抑或者……凌若腦海裡泛起了陰謀論,這魏府主是想給自己一個警告?不要妄想着憑一個救命之恩就能爲所欲爲?
呵呵。
那魏府主實在是想多了。
她這次來,可不是爲了救命之恩而來的,而是有一筆大生意,要和魏府主合作。
想到這兒,無畏地擡腳邁進門框,一臉輕鬆和淡然。
天大的餡餅,她不信魏府主不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