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是要氣死老夫嗎?!”
魏府主強忍住昏厥的衝動,無法抑制地猛拍身後的黃柳木書桌,書桌上的筆墨紙硯被震得紛紛落地,一片狼藉。
可魏府主暴躁的心情,依然沒得到任何緩解。
一晚上的時間,不就是救了一條命嗎?腦子是被驢踢了?一見鍾情?
我呸!別以爲他不知道那鹽幫打的什麼鬼主意!
要錢!好,他們魏府給!要權,他們魏府也給!可要一個前途無量的兒子?
做夢吧。
再看到跪在地上一臉決絕的兒子,魏府主攥緊了拳頭,臉鬍鬚都氣的抖起來了,“老夫當爹又當媽把你養這麼大,你以爲容易嗎?手把手教導你讀書寫字,終於熬出成果了,你成了整個南郡的會元,再進一步,那就是殿試了啊!被天子看中前途無量!”
“你年紀輕輕,一表人才,連個通房都沒有,到時候公主郡主侯爵千金隨你挑啊!你何苦爲了一個查不到身份淪落風塵的女人放棄那麼多的選擇?”
越說越氣,魏府主的臉都漲成了饅頭,“還要娶爲正妻?你是腦袋發昏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怎麼配!明知道是那鹽幫放出來的引子,明知道是故意糊弄你的狐狸精?你怎麼就看不清呢?你讀書讀傻了吧!”
魏書生沒有說話,沉默地跪着,脊背筆直。
魏府主見他沒反駁,以爲這兒子聽進去自己的勸導了,喘了會兒氣,累極擺手道:“你想通了,便別爲這事兒糾纏了,鹽幫救你性命,你爹我自然會給他們應有的報酬,其他的,門都沒有。”
魏書生點頭,起身,“我明日去提親。”
嘎吱。
魏府主屁股底下的椅子差點被他坐碎,“提親?跟誰提親?”
魏書生篤定道:“凌姑娘。”
“啪!”
又一塊硯臺甩在魏書生身上,他的脖頸處被磕出一道極深的淤青。
魏府主眼底的心疼一閃而過,下一刻,眼底怒氣更甚,“只要你敢踏出這個家門,我和你斷絕父子關係!”
魏書生身形一滯。
下一刻,擡
頭,真摯又決然,“即便您將我趕出家門,我也要娶凌姑娘,這是我的態度,至於趕不趕,便是您的態度了。”
魏府主快吐血了。
“爲什麼!爲什麼你非她不可?”
魏書生也在問自己,可當他眼底閃過凌若的面容時,他什麼理由都找不出來了。
不論她身世如何,不論她過去怎樣,更不論她的未來,他想娶她,只想娶她,這輩子除了她,眼裡再容不下別的女人。
再擡頭,壓下眼底一切風起雲涌,“父親,您當初爲什麼非娶我母親?爲什麼她去世多年您也不再續娶?”
“我和您一樣,非她不可。”
語罷,對魏府主恭敬地行了大禮,邁出房門。
在他離開的瞬間。
魏府主頹然地靠在了椅子上,眼底閃過複雜地情緒,最後化爲一抹悲痛。
他又想起她了。
是啊,身份地位樣貌,人人都說不配,可他卻固執地娶她,甚至爲她和父親決裂叛出家族,背井離鄉多年,在她去世後更十幾年如一日守着共同的兒子撫養長大。
爲什麼?
魏府主老眼閃過潮意。
他也不明白爲什麼。
可他知道——非她不可。
贏國和衛國的交界處。
黃沙滾滾。
兩軍對壘,沙場血跡斑駁,死傷無數,卻始終分不出勝負,陷入長久的膠着。
而在膠着的戰場正中間。
一人身穿黑色盔甲,一人身穿白色長袍,烈風颳來,髮絲飛揚,身下的戰駒發出憤怒的嘶鳴聲。
“衛七皇子,還沒打夠嗎?”
穿盔甲的男子,是黑瘦一圈的君義渠,此刻,拿着長戟,一臉怨怒地盯着自己的對手。
“三個月了,老子手下的人死了五萬!你衛國的將士也差不多是這個數,無畏的消耗,有意義嗎?難不成要等着那大華國坐收漁翁之利?”
衛央也清瘦了,依舊是白衣如玉,依舊是仙人之姿,可鳳眼眼底的光亮卻比以前黯淡不少,脣色慘白。三個月的戰場廝殺,他本就虧損的身體,也吃不消
了。
“你既然不想兩敗俱傷,那就告訴我實話。”
君義渠真想戳死眼前這男人。
怒吼一聲,“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好好當你衛國皇子不行?揪着個女人差點掀起兩國戰爭?!”
衛央垂眸,冰寒如鐵,長劍冷冽地指着他,“你只需要說出你知道的,我立刻帶兵返回。”
君義渠臉黑如烏雲。
知道什麼?他媽的他知道什麼!那女人跳進火海之前給他潑了一盆髒水,這男人就揪出他了?
狗屁啊!他也冤啊!
難不成真要他把那女人會配火藥和火珠說出來?現在衛七皇子就揪着一點——爲什麼齊盛殿會起火,爲什麼他會和那女人在一起!
這種關係一個國家興亡的武器,若真被衛國皇子得到,他贏國以後還能對抗衛國嗎?
絕不能說啊!
衛央盯着猶豫的君義渠,眼底聚起了黑芒,如地獄之鐮。
還是不說嗎?
這三個月的消耗,贏國百姓的死傷無數,數個城池的流離失所,都撬不開他的嘴嗎?
那就別怪他使小人手段了。
衛央長劍如蛇,對着君義渠的脖頸飛去。
又來!
君義渠眼前發黑,卻只能強大精神對上,可當他的長戟和衛央的長劍碰上時,猛然察覺到不對勁兒!
嗤!嗤!嗤!
連馬帶人被逼得往後退了十步還不止!
君義渠猛然擡頭,滿臉不可置信!
這衛央隱藏了實力!他功夫遠在自己之上!
心神俱顫。君義渠臉色愈發凝重。本來自己還慶幸武力和衛央不相上下,所以兩軍才能纏綿將近三個月。
現如今,衛央施展出全部武力,他絕不是對手!
正在思索間,一隻修竹般的手掌抓過來,君義渠心神大駭,欲往後退,卻沒料那手掌的速度快去閃電,躲都躲不及!
眼前場景猛然鉅變,再擡眼,自己已被衛央鎖住肩膀,動彈不得。
臉色鐵青,君義渠怒罵道:“爲個女人而已!你他媽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