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屋內所有人都怒視門外時,只有他一個人看到,鹽商的當家人——凌若一臉淡然地夾了一筷子菜。
撩起半邊面紗,露出一小半絕色容顏,將菜送入嘴中。
他猛地一個激靈。
怎麼……怎麼可能!她長得跟一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凌若也發現了有人在打量自己,於是放下筷子,隔着面紗,順着那道視線朝王入卿那邊望過去,好大會兒,遙遙一笑。
資料顯示,這個男人心機深沉,手段也狠辣,雖然生意上被霍老大壓着,但頗得人心,和青陽府的諸多官員,也來往頗深,勢力不可小覷。
若非必要,她不願惹上這個看起來就難纏的敵人。
王入卿急忙低頭,因她的相貌心神渾渾噩噩,想起了曾經的往事,一個人埋頭靜坐,就連身邊的朋友,也疲於應付。
而門口處,幾個勇莽的大漢正要開門,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青衣公子,面目清秀,雙眼溫潤,一身書卷氣,微笑的恰到好處,“魏某不請自來,諸位不會怪罪吧?”
正是魏書生。
霍老大急忙起身相迎,迎到一半,扭頭狠狠剜了凌若一眼。
絕對是這女人招來的!
再轉頭,則一臉獻媚的笑,“魏少爺今日怎麼有興趣來翠雲閣了?也不提早說一聲,小的這邊也好準備準備。”
民不與官鬥,他們鹽商雖是商人,但跟官家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尤其是掌控着整個青陽府勢力的魏府,那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勢力。
私底下陰個魏府罩的人還好解釋,若真對魏府的公子不敬,那就別想在這青陽府待下去了!
因此,也顧不得體格差異,竟然躬着身,要扶魏書生進來。
卻沒料魏書生並不給他這個面子。
“霍老大是在討好魏某?”
霍老大臉色一僵。
素聞這魏公子是個明白
人,爲人最溫和知禮,可今日見面,怎麼一出來就給自己難堪?
魏書生的聲音沉下來,“那就算了吧,因爲在這之前,霍老大已經狠狠得罪了魏某。”
霍老大腦袋有些當機。
得罪?他每年給青陽府交那麼多稅,他逢年過節往魏府送重利,他在魏書生拔了南郡頭籌之後,還花了萬金從南疆淘了一套珍惜硯臺送過去!
他……什麼時候得罪魏少爺了?
魏書生解了他的疑惑,遙遙一指凌若,連聲音都放柔了幾分,“你知道她是誰嗎?”
霍老大臉色發黑,心裡直打鼓,“鹽府的當家……”
“不。”魏書生輕笑,行至凌若身邊,一向溫潤的眼睛,竟帶了威懾之意,掃了一圈在座的人,緩緩道:“凌姑娘是魏某的未婚妻。”
“咔!”
別人還沒反應過來,那王入卿卻猛然擡頭,右手一個用力,捏碎了青瓷茶碗。
未……婚妻?
怎麼可能!
霍老大臉色煞白,猶不可置信,喃喃道:“魏……魏公子,您不是在說笑吧?這鹽府的當家和您的關係?”
魏書生掃他一眼,“你看魏某是在說笑嗎?”
眼底,隱隱帶了威脅。
霍老大一個激靈,後退兩步,再擡頭,一臉慌亂。
完了。
這鹽府和魏府竟然是一家,他們這羣人還有什麼可爭的?想起凌若未進來之前,他們開的那些玩笑話,霍老大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個耳光。
其他人,亦是臉色青白交加,訥訥不知說什麼,恨不得今日時間倒流,他們再不做這種蠢事!
合謀殺了青陽府府主的兒媳婦?
呵呵,那是要親手把自個兒在青陽府的路給掐斷!
對視一眼,有些牆頭草撐不住了,率先拱手道:“在下家中有事,今日不能做陪了,還望魏公子贖罪。”
語罷,弓着身子,老鼠一樣地縮了出去。
見有人開了頭,剩下的也紛紛告辭,不大會兒,屋內只剩下四個主事的人——凌若、魏書生、霍老大、還有
王入卿。
霍老大不敢露出半分恨意和懊惱之色,微微擡拳,嗡着嗓子道:“霍某告辭,得罪凌姑娘之處,還望恕罪。”
語罷,領着那一羣大漢,也離開了包廂。
本來的鴻門宴,因爲魏書生的出現,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結束了。
凌若心裡微曬。
她準備的那些手段還都沒用出去呢。
王入卿亦是行禮告辭,只是路過凌若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凌姑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凌若不解他話裡的意思,正要細問,卻見王入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留這麼一個問題,是想讓自己私下去找他?凌若冷笑,她可沒那閒工夫去做些無意義的事,再說了——身份?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把王入卿的話擱到腦後,凌若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書生,“你跟我一路,就爲了這個?”
剛纔還翩翩公子貴不可言的魏書生,臉色通紅,急忙低頭,“凌姑娘見笑了……在下,在下只是憂心凌姑娘,畢竟這些鹽商的手段……”
凌若盯着他漲紅的臉,心裡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許久,問出了一句連她也覺得不可能的事,“你,喜歡我?”
譁。
魏書生的臉快燒起來了。
手指顫抖,深呼吸許久,才緩了一口氣,“我……我心悅凌姑娘。”
凌若輕笑。
“是因爲這張臉?”
“不!”魏書生急忙解釋,舌頭都大了,“絕不是!就算凌姑娘換了一張臉在我面前,我依然心悅……”
甜的掉糖的情話,從魏書生嘴裡說出來,但凡聽了的女子,莫不臉紅心跳。
除了凌若。
“所以,是你的要求,你父親纔會和我談條件。”
“不是條件。”魏書生猛然擡頭,眼底的真摯,竟讓人心魂亂跳,“是渴望。沒想到姑娘真的答應了。”
“若姑娘不願,魏某隨時都可以將婚書拿出來撕了。”
“但無論婚書是存還是留,魏某此生。”
“非姑娘不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