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懷中抱着的身軀漸漸鬆軟了下來,唐韻才長長舒了口氣。
“恩。”頭頂上傳來男子沉穩有力卻帶着略微陰沉的聲音:“這話你最好是用心說的。否則總有一日爲師會剖開你的心肝親自問問它。”
唐韻下意識打了個冷戰,老變態能這麼說絕對做的得出。
於是趕緊陪笑着說道:“韻兒發誓,韻兒的話比珍珠還真!”
樂正容休低頭看去,懷中女子仰着臉,一雙眼睛裡面滿是孺慕和崇拜。但你若是細看,她眼底分明藏着的全是算計。
這小狐狸,是在琢磨着將來怎麼翻身呢吧。這個樣子還真是叫人心癢癢的恨不能立刻就狠狠將她蹂躪一番。
他脣角勾了勾,如玉長指將她下顎挑了起來,仔細端詳。
叫火魂調理了這麼大半年,如今小丫頭的皮膚越發的水嫩鮮亮,如同剛剝了皮的雞蛋。那一張粉潤的脣瓣上,並不似其她女子一般塗着色澤明豔的胭脂。許是因爲剛喝了水,一片晶瑩如同上好的果子凍,叫人忍不住便想嚐嚐看那一張小嘴是不是也如果子凍一般的甜美。
樂正容休從來就不是個拒絕自己*的人,於是便低下頭,一口將那魂牽夢縈的小嘴給含在了口中。
“咳咳,主子。”院子裡驟然響起金魂冷漠淡然的聲音,細聽卻分明有一絲尷尬。
“午膳已經備好了!”
唐韻覺得身邊男子身子一僵,四下裡的空氣一下子便冷了下來:“滾!”
“等等。”唐韻被那個吻給弄得渾身發軟,此刻整個身子都掛在了他身上。若不是被他給緊緊抱着,只怕早就得滑到地上去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叫冷風一激瞬間清醒了過來,伸手扯了扯身邊男子:“師父,韻兒餓了。”
樂正容休盯着懷裡的小人此刻面色潮紅,媚眼如絲渾身便如同沒了骨頭一般。只覺得心中一團火越燒越旺,恨不能立刻便將她壓在身下好好調教一番。
“師父。”唐韻扯着他衣袖,小狗一般乖巧地輕輕搖着:“韻兒病了那麼久,蘇媽媽盯得緊,非得叫韻兒忌口。韻兒這嘴裡都快能淡出個鳥來了。這纔不過吃了幾頓的正常飯菜,您就忍心再叫韻兒餓着麼?”
那人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吸着鼻子可憐的緊,於是樂正容休脣角便鬆了幾分:“傳膳。”
院子裡的人似乎長長出了口氣,樂正容休如玉長指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刮過:“等你吃飽了,再來喂爲師。”
唐韻一張臉立刻就給燒的通紅,耳邊響起清晰的腳步聲,便知道是丫鬟們端着飯菜進來了。於是趕緊將樂正容休一把推開了,飛快跑向了外間。
樂正容休整了整衣衫,一挑簾子便看到唐韻正抄着手嚴肅地盯着丫鬟們將杯盤碗碟和飯菜擺好。脣畔的笑容越發明豔了幾分,徑自走在桌邊坐下。
唐韻知道他一向疑心重,便親自給他盛了一碗飯放下。
樂正容休便直接端了起來,就着桌子上喜歡的菜色夾了幾筷子,吃相異常優雅。
一旁的幾個丫鬟簡直看的目瞪口呆。
樂正容休本就容色極好,再加上如今這般的做派,又低着頭。那一雙酒瞳中的陰霾和血腥便怎麼都看不到了。
那個場面,簡直美好的叫人根本不忍心打擾。
連帶着唐韻都看的恍了恍神,傳聞中這人就是個踏着鮮血的惡魔。踩着皚皚的白骨一步步爬在了人生的制高點上。
哪裡想到,他竟也有這樣的時候?
這般的歲月靜好,看起來怎的就那般的不真實?
“你不是餓了?”樂正容休突然擡起了頭:“怎的還不吃飯?”
柔糜的男子聲音一字一句幽幽說道:“不吃飽了,等下子哪裡有力氣來伺候爲師?”
唐韻:“……”
方纔的一切都是假象,她簡直是瞎了眼纔會去覺得這人分外美好。這就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老,變,態!
於是,她氣鼓鼓坐了下來。剛端起了碗,樂正容休卻直接將一隻碟子推在了她面前。
“這些東西都是爲師愛吃的,尋常人根本吃不到,你也嚐嚐。”
唐韻哦了一聲,看了眼碟子裡的東西,眼睛裡可就亮了。
那一坨黑色的,是傳說中的黑松露麼?還有那個深棕色分明就是鵝肝,而那雪白的一塊魚肉中分明就連半根魚刺都沒有。
這些玩意……她自打重生以來,可是連見都沒有見到過的。
於是,她立刻狼吞虎嚥了起來。
那姿勢,瞧得一旁的樂正容休連連搖頭,紅豔的脣瓣中冷冰冰突出兩個字:“粗俗!”
但,你若細看分明能看到他的脣角是上翹的,繼續吃飯。
這動作別人見了也沒覺得怎麼樣,金魂卻認真的看了好幾眼才低下了頭去。
在他的印象中,爺是極其愛乾淨的,幾乎已經成了怪癖。衣衫什麼的但凡穿過一次便會處理掉,更不會讓別人碰他用過的東西。
今日,竟然親自給郡主佈菜?還用的是自己的骨碟?
看來,這一位在爺的心裡果真是與別人不同的吧。只是不知,那兩個人發現了麼?
“好吃麼?”
唐韻正吃的歡暢,身邊再度響起男人悠揚的聲音,於是很真心的點了點頭。再看過去,那人正拿了條雪白的絲帕擦了擦嘴角。
“好吃就行。”樂正容休淡淡說道:“以後按着那個標準替爲師準備膳食。”
“額……”唐韻好懸沒噎着,擡起頭認認真真看着樂正容休,她是不是聽錯了?
“師父,徒兒很窮的!”
方纔碟子裡那些個,無論是黑松露還是鵝肝,即便是看起來最不起眼的那一塊魚肉,也絕對不是尋常的魚。她可以百分百的斷定,那絕對是一種深海魚類。
這些東西是尋常能見到?即便能見到也得……貴的嚇死人吧!
樂正容休斜睨了她一眼:“那是你的事情。”
好吧,唐韻只覺得欲哭無淚。
就說呢,老變態是中了邪了纔會給她佈菜,原來就是爲了叫她記住那些東西的形態?
這麼一想着,她便也立刻沒了胃口。無論是吃什麼都覺得跟嚼蠟一般,於是便也放下了筷子。
這一頓飯便在極度熱烈的氣氛中開始,之後又在極度冷清的氣氛中詭異的結束了。
樂正容休用罷午膳後並沒有留下來,而是直接回了國師府。臨走的時候告訴唐韻他最近這幾日不會過來。等着宮宴之時,會派人來接她。
於是,唐韻便難得地又享受了幾天好日子。
一眨眼便到了臘月二十八,皇上的聖旨和來自後宮的花貼都是在這一日舉行宴會。
唐韻一大早便被蘇媽媽給叫了起來,可着勁的使勁打扮折騰了好一會子。
爲了配合她正一品郡主的大紅色朝服,今日選的都是極其鮮亮的頭面首飾。裝點好了以後,唐韻只覺得自己看起來像極了一顆聖誕樹,而且是自帶發電系統的,隨便扔在哪個角落裡都能發光發亮。
“蘇媽媽。”她晃了晃腦袋,鬢角斜插着的點翠海棠爭豔的步搖一陣叮噹亂想:“您確定我這個樣子走出去,不會太招搖?”
“不會。”蘇媽媽鄭重的搖了搖頭:“郡主本就長的顏色極好,平日裡就是不愛裝扮。這麼裝點起來,這通身的貴氣立馬就出來了。旁的人也許壓不住這麼豔俗的玩意,但是郡主用上只覺得相得益彰。”
身邊丫鬟們一臉鄭重的點頭,紛紛表示着就是,就是。
唐韻嘆了口氣,所以說,她果然就是個暴發戶的氣質!
“而且。”蘇媽媽繼續說道:“今日所有的穿戴都是一早從國師府裡送過來的,說是國師大人制定好了的。”
“額……。”那真是難怪了,這些閃瞎人眼的玩意,果然是老變態那個奢華到沒有天理的風格。
話說,他到底是要幹什麼?
辰時便到了要進宮的時辰,方纔用過了早膳,國師府的馬車已然停在了蕭王府門口。
唐韻一出了大門眼睛便狠狠眯了起來,臺階下頭那一架馬車,用的是上好的沉香木。一眼瞧上去烏沉沉的帶着隱隱透着玉質一般的光芒。
馬車的主人儼然是怕有人不識貨,認不出沉香木的價值。
是以,車架上每隔上那麼一段的距離便拿打的薄如蟬翼的金箔片給包上了那麼一層。金箔片上叫能工巧匠雕刻的有花紋,卻並不是尋常人裝飾用的什麼喜鵲登枝,仙雲繚繞之類的。反倒是一個個神話故事,這一片是八仙過海,那一片上則是麻姑獻壽。有圖畫有配字不一而足。
那樣的金片只消一小片便已然是價值連城,何況是這樣包了整整一輛馬車,得多少錢?
唐韻幾乎連想都不用想,這車裡面坐着的定然是老變態樂正容休本人。如此奢華燒錢的玩意,除了他,誰敢這麼公然坐着招搖過市?
這人竟然親自來接她?今日太陽是從哪裡出來的?
一愣神的功夫,馬車的窗口便探出一隻骨戒均勻的大掌。有男子陰沉柔糜的聲音低低說道:“還不上來?”
唐韻趕緊哦了一聲,回頭朝着秋晚和秋彩使了個眼色,自己上了樂正容休的馬車。
二婢便隨着土魂一起上了另一輛車,土魂的車趕得並不快。不遠不近地跟着樂正容休。
“師父。”唐韻扯了扯脣角:“您這到底是有多害怕徒兒不招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