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鴻與君莫奕相互看着彼此,誰都沒有說話。君莫奕的神情上,透着一抹的陰沉。而反觀上官睿鴻,依舊十分淡定。沉默半晌,上官睿鴻淺笑地說道:“皇上的旨意,草民恐怕沒有拒絕的權力。”
聞言,君莫奕的神情這才緩和些許。在這朝堂之上,足智多謀的文官不少,可是武官卻顯得有些匱乏。除了安成傑之外,找不出有領導能力的將帥之才。君莫奕相信一點,虎父無犬子。當年上官彥平名震四方,如今上官睿鴻定不會太差。
向前走出一步,君莫奕笑着說道:“上官公子果真是聰明人,如今朕就念在你救娘娘的份上,封爲你鎮遠將軍。”
雙手抱拳,稍微彎腰,上官睿鴻平靜地回答:“草民謝皇上恩典。”
將他扶起,君莫奕心情愉悅地說道:“愛卿免禮,往愛卿將來,能夠好好爲朕效力。若能夠立下赫赫戰功,朕絕對會有重賞。”
賞賜對上官睿鴻而言,根本不在意。他心裡所在意的,只有安沁玥一人。而這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皇上,不知娘娘近來身子可好?草民的師父說過,娘娘的內傷並不輕,因此要好好地休養,切不能再受內傷,否則更加難以痊癒。”上官睿鴻如是地說道。
眉頭蹙起,君莫奕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慌,但卻極快地恢復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君莫奕淡淡地說道:“沁玥是朕的妃子,朕會照應好,無需愛卿操心。七日之後,朕讓你帶兵南下,如何?”
神情淡然,上官睿鴻平靜地說道:“是,草民遵旨。”
簡單地聊了幾句,君莫奕便帶着自己的人馬離開。上官睿鴻雙手負在身後,注視着他的離開。沉默良久,上官睿鴻不曾開口。幻影走上前,平和地說道:“看樣子,皇上並未對公子起疑。如今,皇上還封了公子將軍。公子,你真的打算爲嵐朝效力嗎?”
眼裡浮現出一抹冷意,上官睿鴻冷淡地說道:“他不是沒有懷疑,而是已經調查過。我早已料到他對我有所懷疑,因此已經派人去了上官家做了安排。因此,他現在算是相信,我便是上官睿,並非上官睿鴻。我不會爲嵐朝效力,我只會爲她。”
幻影的眼裡帶着不解,卻沒有詢問。上官睿鴻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淺抿一口,言道:“她若想要這天下,那我便替她奪來。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會拼盡所有,讓她快樂。”
自古情纔是最厲害的毒藥,可以讓人心甘情願地爲心中所愛作事。對上官睿鴻而言,這情毒,更是無解。而他,甘之若飴。
後宮中的爭鬥,遠遠不會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平靜之下,往往便是波濤洶涌。安沁玥因爲與冷芙雲打鬥,氣息變得紊亂。躺在牀上好生地休息着,安沁玥緊緊地蹙着眉頭。
彩兒回來,端着一碗湯藥走上前,微笑地說道:“娘娘,該吃藥了。蘇貴人說,這些都是珍奇藥材,只要連續吃上幾日,娘娘的身體就會康復。”
安沁玥沒有直接服用,平靜地開口:“這藥若真是那般神奇,恐怕並非是蘇貴人所能拿出來。這藥,是有人給他的吧。”蘇妙麗如今並非蘇妃,一般上等的藥材,不會送到碎玉軒。
彩兒搖了搖頭,如實地說道:“這一點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這藥確實是蘇貴人給奴婢的。”
安沁玥沒有說話,只是端起碗,仰頭就喝。這古代的藥就是苦,安沁玥最討厭的就是喝藥。可是就算再難喝,她都必須喝下去。這一次被殺手追殺,雖然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並未如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嬌弱。但她必須,讓自己恢復如前。
吃過藥,安沁玥叮囑的說道:“稍後我要休息,不準任何人進來,你在門外守着,知道嗎?”
瞧着她的神情凝重,彩兒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是,娘娘。”
彩兒離開之後,安沁玥便雙腿盤着,雙手放在腿上,在那運氣調理。曾經柳傾城教給她的口訣,她很少去練習。如今,她就要把曾經丟下的功課,全都一下子補上。
運用內力調理身子,果然有一定的效果。經過幾個小時的打坐,安沁玥果然氣息平穩了許多。環兒敲了敲門,說道:“娘娘,奴婢給你送藥來了。”
安沁玥緩緩地睜開眼睛,重新開始躺好,這才說道:“進來吧。”
環兒將藥端到安沁玥的面前,微笑地說道:“彩兒姐姐說,娘娘該吃藥了。這藥是剛剛熬好的,要趁熱喝了效果纔會更好。”
嗯了一聲,安沁玥接過湯藥。放在脣邊,本是要直接喝的,安沁玥的眉心忽然蹙起,這味道……見她停頓住,環兒緊張地問道:“娘娘,是藥太苦了嗎?奴婢剛剛準備了蜜餞,娘娘可以吃點。”說完,環兒從懷中拿出用紙包裹着蜜餞。
安沁玥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視着環兒。隨後,安沁玥仰起頭,將那碗湯藥喝下。看到見底的碗,環兒的眼中閃現過一抹喜悅。而這一幕,恰巧被安沁玥所捕捉到。
將碗交給她,安沁玥伸出手,淡淡地說道:“環兒,扶我出去走走。”
環兒連忙接過她的手,笑着說道:“是,娘娘。”兩人緩緩地來到院子裡,這裡是冷宮,自然更爲冷清陰冷。環兒縮了縮脖子,不由地看向周圍。
“環兒,你害怕?”安沁玥難得輕笑地說道。
點了點頭,環兒不安地看向四周,忐忑地說道:“是啊,奴婢以前聽聞,冷宮裡有好多上吊而死,或者是發瘋的妃子。因此大家都說,有的時候冷宮會鬧鬼。自從皇上登基,皇上很少納妃,因此這冷宮纔會太平一些。以前的冷宮,可比這陰沉許多。”
坐在位置上,安沁玥低笑地說道:“這世界上沒有鬼,只是人的心裡有鬼罷了。”
不知爲何,環兒總覺得這句話,似乎有針對之嫌。只不過,她卻沒往那方面去想。“娘娘,奴婢的膽子向來比較小呢。不像娘娘,天生大膽,彷彿沒什麼事情,是讓娘娘懼怕的。”環兒笑着說道。
眼睛微微地眯着,看向某處,安沁玥淡笑地回答:“其實也有我所怕的,我怕的就是人心。人心隔肚皮,誰都不知道對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若是我身邊的人敢背叛我,我絕對,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未落,環兒的身體往後退了一步,焦急地下跪,說道:“娘娘明鑑,奴婢不會背叛娘娘的。”
彎腰將她扶起,安沁玥溫和地說道:“別那麼緊張,我知識是隨意地說說,並非指你。你與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你與藍依有些相似,都是挺開朗的孩子。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夜已深,快去歇息吧。”
心臟嘭嘭地跳動着,環兒的心裡莫名地緊張。而看着安沁玥的面容,卻見她十分平靜,看到這,環兒這才安心許多。福了福身之後,環兒轉身離開。
瞧着她離開,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斂去。脣邊帶着冷酷,安沁玥的眼中浮現出狠戾之色。
接下來的兩天,環兒一直都伺候着安沁玥吃藥。看着那一碗碗的湯藥,環兒的心裡充滿着緊張。她知道那藥裡參合着什麼,但也因爲知道而害怕不安着。她知道,只要再來一副藥,這藥效就會發揮出來。但她,卻在此刻猶豫着。
而另外一邊,君莫奕一直認真地思考着那一日若風的建議。安沁玥的存在,確實是一個巨大的危險。若是真的由着她來,恐怕真的會釀成不小的後果。
若風急匆匆地走入宮殿之中,彎着腰,說道:“皇上,無崖子師父來信。”
聞言,君莫奕連忙接過信,打開快速地瀏覽着信上所說的內容。只是在看過信之後,君莫奕卻悲喜參半。信上說,安沁玥之事,有轉機。他應該高興纔是,可是卻因爲另一句話而有些不忍。
若風看着他的神情,不禁說道:“皇上直到如今,還是未曾下定決心,是嗎?”
在龍椅上落座,定定地看着某處,君莫奕苦澀地說道:“如何能夠下定決心,沁玥是朕至今爲止,唯一愛過的女子。朕如何,能夠將她置於死地。”
若風明白他的心情,這些年他一直陪在君莫奕的身邊,自然清楚他的心思。只是有些時候,國家的利益遠遠大於個人。想到這,若風不禁說道:“若皇上想要保住嵐朝的基業,就要捨棄自我。當初先皇爲了嵐朝,不也捨棄了心愛的女子。”
君胤禮與柳傾城的悲劇,莫非還要再重新上演嗎?當初兩人的分開,雖與先太后有關,但卻脫不了與嵐朝有關。想到這些,君莫奕的眉頭深深地鎖着。
沉默半晌,君莫奕緩緩地握着拳頭。低着頭看着那些奏摺,君莫奕終於下定決心。當再次擡起頭時,眼裡帶着傷痛的決定:“傳令下去,命暗衛今夜伺機而動。務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