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沁直覺好笑,“你爲什麼把餘輕逸支開。”
宇文曜不答話,反而走向內室,自櫃中取出一條幹燥的毛巾後走出來,讓謝靈沁坐好。
“我幫你把頭髮擦乾。”
“啊?”
雖然二人很是親近了,可是,太子殿下親自幫她擦頭髮……
萬一力度不好……
“不用,再說,你不是會內功嗎,你用內功幫我弄乾不是更好。”
“對你所做的一切事,我都想用心做到細緻。”宇文曜看着謝靈沁,說話間,隔着毛巾輕輕的揉按起謝靈沁的頭來。
謝靈沁身子一顫之時,脣角微微的露出一個弧度。
這手法,還不賴嘛,哪裡是隻擦頭髮,還帶按摩呢。
嗅着宇文曜周身那清冽的氣息,謝靈沁漸漸地放鬆自己,閉上了眸。
“宇文曜,你說,如果讓你一輩子都給我擦頭髮,你願意嗎。”
“願意。”
宇文曜不帶任何遲疑的開口,手上動作似乎更加放柔了幾分。
謝靈脣角笑意更甚。
難怪說,戀愛中的女子一聽情話會傻笑。
這麼好聽的話,她當然,要笑。
宇文曜將謝靈沁的頭髮一點一點擦乾,然後,分散在兩邊,修長的手指,輕觸上謝靈沁羊脂一般的脖頸,輕輕揉捏着。
“啊,癢。”
謝靈沁下意識一躲,卻被宇文曜給捉住,“所以,下次在除了我以外的男子面前,不可以這樣。”
謝靈沁一愣,倏然回頭,看着宇文曜,既然明白過來,很是好笑,“宇文曜,你連餘輕逸的醋都吃,再說,只是溼個頭發而已啊。”
宇文曜面色微黑,指尖微移,對着謝靈沁的耳根處就是輕輕一按。
“啊,你……”
謝靈沁頓時禁不住渾身一顫,立馬紅了臉,坐起身來,又羞又惱,“宇文曜,你,太壞了。”
“我就是壞,那你到底應不應我。”
“應你什麼,我天生麗質,美貌無雙,如何能抵得住別人的眼神呢。”
謝靈沁不服輸。
她怎麼能還沒和他成婚,就被他吃死呢。
“那……”
宇文曜倏爾一勾脣,一把摟住謝靈沁的纖腰,將她拉至他的懷裡。
“那……”對着謝靈沁的耳垂就輕輕重重的咬了上去。
酥酥麻麻似一串電流擊穿全身。
謝靈沁身子頓時一軟,盡數靠近宇文曜的懷裡,擡手輕捶着他的胸膛,“宇文曜,你這混蛋。”
“嗯,謝靈沁的混蛋。”
宇文曜低低笑出聲來,擡手,輕柔的扶起謝靈沁的脣瓣,讓她與他毫無任何阻擋的對視。
少女濃睫如羽,鼻翼若珠,紅脣似黛,烏髮下,一又星眸定定看着他,透着瀲灩的繾綣。
低頭,含住。
這個吻來得綿延又旖旎。
與謝靈沁相處這般久,親近這般幾次。
宇文曜自然知道,何處是她的脆弱,弄得謝靈沁左躲右閃。
月輝自窗戶處灑落,映室內一對璧人如詩似畫,春意怏然。
淺碎的低吟繪織着妙妙佳音,他抱着她,只是抱着她,呼吸拂在她的耳瓣,灼熱而忍耐。
終於,這個纏綿至深的吻結束。
對視的眼神裡都閃動着情動的火花。
“嗯,那個……”一直等到呼吸平下一些,謝靈沁嗑嗑巴巴找着話題,老實承認,“我把五公主抓起來了。”
宇文曜眸色中除了一個意亂情迷的謝靈沁外,沒有半點其他,依然只是緊緊的看着她,在極力壓制着盡心中那隻要再一個動作,就能燎原的火花。
“嗯,關起來,也挺好的。”
好半天,宇文曜方纔答道,“就當,是皇嫂提前給小姑的教訓。”
“呸。”
這句話逗笑了謝靈沁,一把將太子推開,“這個小姑子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子。”
“也對,心眼壞,心思多,還殘忍。”
宇文曜評價起自己的妹妹來,還真是多一個好字沒有。
謝靈沁不禁啞然,怔忡片刻,雙手繞過宇文曜的脖子,“我說,太子殿下,你倒是,挺會哄人的。”
“與你說的都是實話。”
“這句話也是在哄我。”
宇文曜無奈,看着謝靈沁那霞飛臉頰的小臉,笑意融化了寒冬積雪,聲聲魅而你啞,“你這樣溫柔似水,我以後,可拿你如何是好。”
“看吧,又哄我了。”
“沒有。”
宇文曜抱住謝靈沁,“傳言都說,宇文皇室之人多薄情,世世代代皆是如此,而我,若不是遇到你,我想,也終是薄性冷淡一生。”
宇文曜的話裡突然多了一抹慶幸,“幸好,遇到你,讓我知道,這世間不止冬月雪,還有三月春。”
謝靈沁眸色怔了怔,繞着宇文曜脖子的手,轉而摸着他的臉。
本意想安慰他一下,可是,這摸着摸着,心頭老不樂意了,反而對着宇文曜的臉就是輕輕一擰。
“噝——”
一聲極輕的倒抽氣聲,卻並不叫宇文曜生氣,反而笑看着謝靈沁,“放心,你的皮膚比我還要好,水嫩得讓我流連忘返,愛而不捨。”
“流氓。”
謝靈沁嗔憤一聲,一轉身,坐至桌邊,“趕緊吃吧,幸好飯菜還都熱着呢。”
“那有什麼關係,若是冷了,我再給你溫熱。”
“宇文曜,你對我太好,我會習慣成依賴的。”
“這樣,正中我意,這樣,你就離不開我了。”
謝靈沁心裡又被電流擊中,暖洋洋一片,“行了,吃飯。”
宇文曜依言在謝靈沁對面坐下,輕輕捲了捲袖子,露出精壯又修長的手臂。
那上面,隱隱紅痕,更有她昨夜在二人四廝磨間她因爲受不住他的撩拔而留下的咬痕與掐痕呢。
這樣一張臉,陌上如玉,矜貴無雙,他日,穿上大紅衣袍,會是何等顏色,何等的風采絕卓呢……
那雙鳳眸在龍鳳燭的照耀下看着她,又是何等光景。
“咳咳……”
謝靈沁的驀然就臉紅了,微微垂下頭,拿筷子夾菜。
“謝靈沁,你臉怎麼的紅了。”
“菜有些辣。”
“我以爲,你在想我,我想告訴你,你比這些菜都要可口。”
謝靈沁……
“宇文曜,吃飯,不許勾引我。”
謝靈沁霸氣凜然,然後,低頭,吃飯。
耳根,更紅了。
誒不對。
“那你方纔在想什麼?”
謝靈沁擡頭問。
“我在想,大婚之夜該要如何用那一百零八式,哪一式在前,哪……”
“宇文曜……”
謝靈沁的臉都要羞紅了。
這人,原來想得比她還要深。
真是……
“吃飯。”謝靈沁低頭吃飯,心頭卻跳如擂鼓。
宇文曜將一個已經剖了殼的蝦放在謝靈沁的碗裡後,不再說話。
屋內倒是一時間靜寂,明明明光如晝,月華攏攏,儼然似歲月靜好之態。
宇文曜的確很是細心,第一個菜的味道,鹹淡,都是她愛吃的。
這個人,他不說,卻做得極其細緻。
謝靈沁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桌邊那本小冊子上,然後拿過,看着宇文曜,“你看過沒?”
“看不太懂。”
宇文曜道。
謝靈沁打開小冊子,微微蹙眉,“難怪許怡然說要幫我,這上面的……字不像字,畫不像畫,到底是什麼。”
“你一點都看不懂嗎?”
宇文曜問道,問話時,不知爲何,眼皮子底下,似有什麼輕微放鬆而開,看着謝靈沁的目光都更加輕柔起來。
“嗯。”
謝靈沁點頭,“其實,這前從天機殿拿到時,我就翻了一頁,就是看不太懂,所以纔想着好好研究研究,看來……”謝靈沁緊按眉心,“只有等那個黑袍人來給我解答了。”
“找到黑袍人,你的案子也能尋到兇手了。”
謝靈沁放下小冊子,“可是,那個黑袍人給我感覺,是着實沒什麼敵意,而且,他恨皇上……”謝靈沁想說,和她可謂是志同道合,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不過,擡眸看一眼宇文曜,到底是他老子呢。
“謝靈沁,將軍府秘道你去過,有些東西,也看到了,你娘是父皇所害,你……”
“他是他,你是你,而且,人死如燈滅。”謝靈沁抿脣笑了笑,“上一輩的事情,我們不用插手,而且,我也可以告訴你,皇上只人不動我,我也不會對他動手,因爲,他是你老子,他再不愛你,你再不愛他,他都是你老子,我不會讓你揹負任何罵名,爲你,我願意讓下一分。”
宇文曜一怔。
他費盡心機的不想讓她因着皇上而對他生了異想,也當知道她是有仇必報這空,卻沒曾想,在她的心裡竟早就有了決斷。
爲了他,她可以讓一分。
這一分是多少,對於別人來說是少,可是在謝靈沁來說,便已是足夠多。
宇文曜心中這一刻他想,是他這一生最動容,這一刻,看着面前那堅定的小臉,他知道,這一生,他真的入了劫。
那一眉一笑,他是閉上眼睛,哪怕過上千年萬年,也忘不掉,放不開的了。
可是……
若有一天,她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黑袍人如果就是殺死謝靈玉與李俊儒,且當年佈置一切將真正謝靈玉帶走的人,那看上去,他對我是沒敵意的,可是,她又爲何殺了妙俏呢,當是,因着妙俏之死,屍體被丟在將軍府門口,我多少有些衆矢之地,受人誤會怨恨,這……”
謝靈沁搖搖頭,“他分明是不想與我爲敵的,再者……當日,他爲什麼又阻止我進秘室呢。”
謝靈沁百思不得其解。
偏偏之後見了這黑袍人兩面,都沒有問到什麼。
見謝靈沁近乎習慣性的又拿手指去戳額頭,宇文曜一把拿下,將她細嫩光滑的小手緊緊的拽在手心裡,“不急,一切有我。”
“嗯。”
“皇上已與我說,一月後會給你賜婚。”宇文曜又道。
謝靈沁一點不意外,挑着眉梢,“反正不可能是賜婚給你,皇上纔不會讓我來禍害他兒子。”
宇文曜不禁一笑,低頭在她潤澤的脣上再親一口,“對了,明日宮裡就會傳出消息來,同時,爲你賜婚的消息,我想,他也會召告天下,這明顯,當是比武招親的意思了。”
謝靈沁這下有些意外了,眸色都不禁緊了緊,“這麼大動靜。”
“他是想告訴你,更告訴天下,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宇文曜話裡多了分冷意。
謝靈沁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是想說,皇上的本意,是想殺殺我了。”
宇文曜輕嘆一口氣,“有這個可能,他得不到你手中的五馬神兵,也並不想別人得到,只要別人沒有得到,對他來說,就是安全的。”
謝靈沁輕嘆口氣,倒是不怕,反而饒有興致的看着宇文曜,“那,你要如何做。”
“一個月的時間。”宇文曜眼底覆沒着沉沉的寒涼,獨浸謝靈沁這一汪清水時變得溫柔,“一個月,足夠我們可以做很多事。”
“譬如……”
“娶你,是必須。”
宇文曜道。
謝靈沁脣角驀然一彎,噙着清冷卻又異常溫柔的笑意,“好,那我等你來娶我。”
少女眉眼彎彎,如果說,之前她是與他玩笑,那此時,她是真真的願意嫁於他。
“好,青山綠水,我定不負你。”
“好。”謝靈沁笑,“你若負我,青山綠水,我讓它山河崩流。”
“好狠。”
“所以,你得掂量。”
宇文曜將謝靈沁擁進懷裡,笑意自眉梢到眼角,潑墨,成了世間最好的景緻。
“對了,今日聖姑與李傾玉在一起,還將李俊儒之死給說成是中蠱,我總覺這事兒,沒這般簡單。”
宇文曜緊了緊謝靈沁的腰身,“當是不簡單,畢竟,這般久了,李俊儒都還未下棺,當不是尚書府的作爲。”
“你的意思是皇上……”
宇文曜輕輕點了點頭,倏爾嘆口氣,“所以,謝靈沁,我們在一起,註定會有無數的危機,你,會不會放棄。”
“呵呵!”謝靈沁輕笑,“就是沒同你一起,我的危機又少了?只不過的是,因爲你,而多了一個自以爲是的情敵而已,然後,這個情敵還有些來頭。”
“她不是你的情敵。”宇文曜笑了笑,“這世間上,沒有任何人會是你的情敵,因爲,有你在前,任何人於我,不過是過眼雲煙。”
“好。”
這一夜,宇文曜叫謝靈沁鍛鍊之後,便將其禁固在太子府,他的懷裡,睡於他的榻上,又是纏綿好久,差點擦槍走火,方而入睡。
翌日,天不見亮,謝靈沁便起身,偷偷出了太子府。
據說,男人的某一處,在天明時覺醒得最強。所以,以防萬一,她提前走比較好。
畢竟,她今日還有事要辦。
紫河與硨磲自然知道昨夜謝靈沁不在屋子裡,這見着謝靈沁回來,當下迎上去。
“你們一夜沒睡?”
謝靈沁看着二人一身風霜,眉宇微蹙。
“奴婢二人是擔心着小姐。”
“我與宇文曜在一處,能生什麼事。”
紫河倒是贊同,“奴婢也這樣說,不過,硨磲就是太擔心。”
謝靈沁莞爾一笑,看着硨磲,“你對太子有成見。”
“小姐,奴婢沒有。”
硨磲立馬辯駁。
謝靈沁不着痕跡的打量她一眼,既而收回眼神,然後自袖中取出一本小冊子遞給硨磲,“你這個可看得懂?”
“這個?”
硨磲接過,翻開一頁後,眸色驚詫一瞬後掩下,再看着謝靈沁時不見任何異樣,“奴婢看不懂,小姐你,看不懂嗎?”
這話看着在詢問,可是換個角度聽,倒是能聽出一分試探來。
謝靈沁恍若不覺,輕輕搖頭,“我倒是真看不懂,所以,只能等那個黑袍人現身來教我的。”
硨磲斂下眉宇,不再說話。
紫河看着好那小冊子若有心思,“這上面的是字還是畫,奴婢也從來沒見過呢。”
“行了,你們也去睡吧,我再睡會兒。”
“是。”
當第一縷晨曦灑至院落時,都城中關於五公主失蹤的消息也傳開了。
而且,很快查到了蘭香所住之處。
蘭香一聽紫河說這消息,面色頓時白了幾分,看着謝靈注,“謝大小姐,看來,我是要給你招麻煩了,你快讓人送我走吧。”
“放心,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來,你也不用擔心,我昨夜已與太子說好,會給你安排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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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府門口,柳大人想見你。”
謝靈沁話音剛落,門口,硨磲來報。
謝靈沁一怔,眸色微微一暗,“這傢伙,這個時候來找我,不是存心讓人生疑嗎。”
“奴婢看柳大人是擔憂蘭香姑娘得緊,小姐若是不見,奴婢……”
謝靈沁擺擺手,“不必,刻意不見,反而讓人生疑,讓他進來吧。”
沒一會兒,柳大人就被人領了來,看到蘭香時,面色輕微一鬆,再看向謝靈沁時,面色頓時就複雜了。
“有話說話,有屁就放。”
謝靈沁倒是少了幾分耐心,噎得柳雲洲一張清秀的臉頓時了幾分,“那個,我……”
“你想娶蘭香是不行了,至少,眼下不行,最好的法子,就是你能有一個不被任何知道的地方,將她藏起來,不過呢,你這個迂腐書生,怕也是做不出這事兒,所以……你回吧,這事兒,我會處理。”
“你要如何處理?”
“我已經讓太子幫我找了地方,待消息平息之後,再將蘭香交給你。”
“太,太子……”柳雲洲看着謝靈沁,脣瓣一張一翕,似乎,不知該說些什麼。
“行了,你若是歉疚,就隨便的給我幾萬兩銀子好了,反正,你柳家有的是錢。”
柳雲洲噎了噎,哽了半天,暗暗看了眼蘭香。
蘭香當下很是內疚的垂下了頭。
她是風塵封女子,早不知害羞爲何物,可是,如此一生,還能遇得喜愛的男子,且是她曾可笑的一見鍾情,讓她如此心如鹿跳,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始料不及的。
可是,她不能給他任何負擔的。
他是名聲極佳,潔白如高雪的一片雲,她,不能污染他。
“對了,我此交接來,還有一事與你說。”
柳雲洲想了想,自袖中拿出一張紙條上去。
紫河忙上前接過,遞給謝靈沁。
“這是……”
“這是……”柳雲洲聲音略微低了低,“是今日天沒亮時,淑貴妃託人從宮中交給我的。”
謝靈沁眼神一挑。
淑貴妃,柳雲洲的表姐。
除了以言射的身份,她與董老幫她看過腹中孩子外,她與她,可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謝靈沁當下打開紙條。
上面只有很簡短的一行字,清秀傲立,落筆微重且墨汁凝滯,可見書寫人當時的心情有些沉重。
只不過,這內容……
“好,我知道了。”
謝靈沁將紙條交給紫河,讓她以內力催碎,視線這才又落在說起柳雲洲身上,“所以,你還不走,要在這裡用早膳?”
“不,我走,現在就走。”
只是,風雨欲來。
半個時辰後,宮中來了聖旨,說是宣謝靈沁進宮,着問近日查安之事。
聽這口氣,分明就是在問罪。
硨磲與紫河皆緊了面色,唯獨她家小姐坦然自若,不急不慌,吩咐好她們二人不必跟着,這才獨自乘着馬車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