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打砸放火

003 打砸放火

人有三急,天寒地凍的,去遠點的淨房和茅房那真是受罪,富家大戶的臥房後面都會僻上一間淨房,擺上淨桶。晚上要出恭也方便,反正第二天僕人會洗涮淨桶。

沈月香在淨房見了鬼,受到驚嚇,大駭之下撞翻了淨桶,淨桶裡的臭死臭尿流淌了一地,好巧不巧,她又摔倒沾一身穢物,弄得自己臭氣熏天。

元夔這會兒正在和小紗行魚水之歡,那物什還未拔出,沈月香就沒頭沒腦的撲上來,還不停的尖叫。

“啊!”小紗也尖叫一聲,因爲三姨娘重重的坐在她身上。

“沈月香,你他孃的找死啊,噁心死了,快放開老子!”元夔氣急敗壞的怒吼。被沈月香這麼一驚一乍的一攪合,敗了興頭不說,重撞之下,弄得男人那玩意兒生生地痛。

何況這女人渾身皆是屎尿,連手上都是,就這麼死死攀在他光溜溜的身上,不是存心想噁心死他麼?弄得他都想吐了。

他火冒三丈的伸掌,三下五除二的將正在鬼喊鬼叫的沈氏甩到地上,抽身從小紗身上下來。

看到自己身上的穢物,更是大光其火,又伸腳狠狠踹了沈月香幾腳,“賤貨,自己髒死了不算,還弄了爺一身。”

而小紗的情況更慘,可謂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白花花泛着肉光的身子,不但被三姨娘糊了一身屎尿,還被他們兩人快壓死了……

沈月香捂着被踢疼的地方,一身狼狽,伏在地上傷心地痛哭流涕,“候爺,嗚……妾身也非有意,淨房真的有鬼啊!”

“來人!爺要香湯沐浴,還有,派人去淨房看看。”元夔怒不可遏地衝外面大吼一聲。

他們這一番吵鬧,外面侍候的下人早聽到動靜了,但候爺和三姨娘一直未開口喚人,他們也不好貿貿然的闖進去,假使打斷候爺的好事,誰也吃罪不起。此時聽到傳喚,都忙不迭的去淨房捉鬼。

諸僕人乍一見那種屎尿滿地,臭味熏天的場景,他們還是有些接受無能,好幾個人當場表態——捂着嘴往外跑者有之,吐出來者有之……

也有心理承受力強的,繃着張死人臉檢查了一遍,除了窗子被打開一扇,一致認爲沒發現什麼異樣。

元夔沐浴出來沒說什麼,他一介武將,鬼神之說是不怎麼信的,沈月香卻不一樣,對此深信不疑,堅信自己遇到了鬼,“候爺,難道你也不信妾身?”

“站住!”元夔見沈月香說着說着就想湊近自己,馬上濃眉一豎,毫不留情的大聲喝斥:“滾,離本候爺遠點!”雖然沈月香已收拾整潔,又重新上了妝,顯得嬌嬈動人,但他總會想起她渾身穢物的模樣,覺得光是看着她都難以忍受,安能容她像以前一樣靠在懷裡撒嬌賣癡。

他本就不是什麼長情的主,提步就打算離開,並且永遠不再踏足梅院了。

屋子裡還有好些下人,候爺卻半點體面也不給自己。且看樣子他就要走了,這一走,再挽回他的心就難了。沈月香顧不得別的了,當下哀哀泣泣的喊冤:“候爺,妾身可以對天發誓,是真的有鬼啊,妾身蹲在淨桶上,那鬼在後面摸妾身的屁股……”

“啊!”

“摸屁……莫不是個色鬼?”有沉不住氣的僕人發出驚愕的聲音。就連元夔都停住步伐,一臉將信將疑。

沈月香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厲:“那鬼不但摸妾身的屁股,還抓了妾身的屁股一把,候爺若不信,可以親自檢查,嬌臀傷痕猶在……”

“噗!”衆僕人無不絕倒。

……

萌紫玥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日子過了幾天,只知道偶爾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粗陋的木牀上。

這期間,她也不是全然的昏迷,能感覺到有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她右肩的傷處,幫她換下溼衣,並薰幹了頭髮,那熱熱的,溫暖的感覺讓她舒服的長嘆幾聲。

接着有人給她灌下熱**辣的薑汁,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後來又是苦苦的藥,苦的她皺起了眉頭。但藥再苦,卻能熱到心口和四肢百骸,讓她有了力氣抵抗身上那一**要命的疼痛。

她還隱約記得,在半睡半醒之間,她曾聽到過沈氏和那個老大夫的對話。

沈氏約摸是想到人差點死在她手中,心有餘悸,就後怕地問那個老大夫:“你說過,大公子很快便可以痊癒了,如此說來,以後就用不着她了吧?”

老大夫沉默,似在斟酌言辭,許久方道:“按理,只須最後一次用血,大公子便可以脫離苦海,但,世事無絕對……”

沈氏不悅地打斷他的話:“依本夫人看啊,你們這些做大夫的,都這樣,一句話從你們嘴裡出來,總是說的玄玄乎乎的,人沒病,都要給你們嚇出毛病來。”

那老大夫便用蒼老的聲音低聲解釋:“夫人,事關人命,饒是華陀在世,也不敢給夫人打包票的。再則,大公子身上的毒並不常見,若是尋常的毒藥,以候府偌大的財力物力,何須拖上這些年?故而老朽不敢貿貿然下論斷。”

想來沈氏亦知其中的輕重,半天沒有說話,似在搜腸刮肚,思前想後。良久,到底給她想起一事:“說起我兒的病,還多虧了白馬寺的釋圓大師,想當初,正是他看出我兒是中了毒,還需沖喜……若是能請到他出面……”

“唉!”她重得嘆了一口氣,“可惜釋圓大師地位尊崇,尋常人難得一見,再加他事事講究個緣法,怕是請不到。”

那老大夫不解:“夫人爲何怕請不到?釋圓大師當年救了大公子,這表示他們之間有緣啊?”

這話可能戳到了沈氏的痛腳,她聲音裡全是不滿:“當年我兒乃是託了別人的福,釋圓大師當時就說過,我兒與他沒緣,往後不必找他,只能自求多福!”

許大夫無可無不可地道:“釋圓大師從不打誑語。”便不再言語了。

沈氏還在絮絮叼叼,聒噪不休,她卻在藥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無意中翻身壓到右肩,要命的痛意襲來,萌紫玥冷汗涔涔地醒來,還沒睜開眼,便驚天動地咳嗽起來:“咳咳咳……”

這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她氣息急促伏在牀上,咳的兩腮通紅,只覺得空氣不夠用。而且每咳一下,就帶動右肩的掌傷,令疼痛加劇。

好不容易喉嚨不癢了,她大口喘着氣,轉頭一看,便看到元朝暮表情複雜的臉,還有他伸出的大手。

他的手距離她的後背很近,見她看過來,他把手尷尬地縮回去了。她心下微驚,臉色卻不變,隨手抹了抹眼角咳出的眼淚和滿頭的冷汗,擁被坐起,冷靜地掃視了四周一眼。

這是哪裡?!

很小的屋子,沉悶陰暗,僅有一個半尺見方的木棱小窗。屋中除了一張粗糙的小木桌,和她身下的木牀,什麼傢俱擺設都木有看到。

一燈如豆,微微搖曳。元朝暮玉冠束髮,輕裘華服,風采依舊地坐在牀沿,但卻是一臉矛盾。

她拉高被子,不動聲色的摸了摸頸子,手裡觸到一物,不禁鬆了一口氣。羽千夜當初送給她三顆珍貴無比的小藥丸,但那小玉瓶太過精美,她怕回到元府被人發現,到時有嘴說不清,便把藥丸留下,玉瓶還給他了。

她把藥丸用蠟密封好,然後用一小塊皮革縫上,再穿上結實的線,直接戴在脖子上。此時這東西猶在——想來是因爲過於其貌不揚,引不起人搶奪的興趣。但她心裡卻挺後悔的,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回到元府前就應當還給羽千夜。

“你,你怎麼來了?”見元朝暮一徑沉默,萌紫玥率先出聲,但一開口便發現自己聲音嘶啞難聽,嗓子既疼痛又幹澀。

元朝暮狹長的美目微擡,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默默地端過小桌上的粗瓷白茶杯遞給她。

萌紫玥默默地接過來,擡到脣邊,不料卻碰到嘴脣上還未癒合的傷口,疼——她蹙了蹙眉頭,沒什麼表情的飲光茶杯裡的水。

茶水還是溫熱地,她感覺嗓子好受了些,便將茶杯遞給元朝暮:“再來一杯。”

說罷,她突然又捂着嘴脣咳嗽了幾聲。

元朝暮見她雙腮染紅,豔過三月桃花,嘴脣雖上有幾道黑色的傷口,可一雙純淨的眸子卻氤氳着水汽,仍是那麼靈動攝人。再加上她一頭烏亮的青絲不梳不挽,筆直的傾泄而下,垂至素色的牀鋪上,也籠住了她半個身子,令她看起來格外的楚楚動人,弱質芊芊。

他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泛起溫情,心裡憐惜頓起,再倒了杯水遞給她,低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怎麼能那樣做呢?那隻鬧事的猴子,想必阿呆吧?”

父親也見過阿呆,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一致認爲犯事的是那隻機靈的猢猻,只可惜丁虎那天沒能跟着父親去接九王爺,因此不曾見過阿呆,沒法子肯定。

他倒不笨。萌紫玥不以爲意的勾脣,淺淺一笑,毫無懼色地反問:“我哪樣做了?這事跟阿呆扯不幹系,別攀上它。”

元朝暮見她做了錯事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聲音不由得微微上揚:“夏語她們打小服侍我,常日裡縱然嘴巴不饒人,但也是無傷大雅的事,你怎麼下此狠手,將她們傷成那樣……你讓她們以後怎麼做人?一生都毀了。”

萌紫玥沉默了半晌,淡淡地道:“我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子,純屬意外事故,但此事並不是我挑起來的,你的丫鬟是些什麼人,你心裡清楚!她們欺負我時你袖手旁觀,見到的還少了嗎?”

元朝暮氣息一窒,事實的確如此,但那是以前啊,後來他不是老護着她嗎?爲什麼還要怨他?他有些不悅地道:“照你這麼說,那她們豈不是咎由自取?”

“我說過那是意外,意外!”

萌紫玥不顧嗓子疼痛,瞪着他道:“所謂意外,就是誰都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若要怪,就怪我好了,總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你要爲你的丫鬟討回公道,我無話可說,這事兒,我承認我是做的過了些。但你亦不能否認,她們變成這樣,也與你的縱容分不開。”

“你!”元朝暮見她絲毫不知悔改,氣焰越來越高,儼然一副豁出去,無所顧忌模樣,他也冷靜不下來了:“真是豈有此理!這事說來還怪我了?你少強詞奪理!你慫恿阿呆傷人,還打算姑息它,自己也死不認罪,若是將你交到官府,不死也得脫好幾層皮!”

“咳咳咳!”

萌紫玥喉頭一癢,又連連急促地咳嗽起來,右肩的傷也擾的她少了些耐性,待不咳了,她語氣便冷厲起來:“我說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拖上一隻猴子說事兒!再說,你那些丫鬟既然有本事挑釁,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決心——別以爲人人都是好欺負的,出來混的,早晚是要還的!”

“萌紫玥!”

元朝暮被她冷硬的語氣徹底激怒了,冷着一張俊臉,溫潤不在:“你少強詞奪理,你這樣狠毒的女人,不配做我無朝暮的妻子,自今日起,你我夫妻名份不在!而現在,你就在這裡好好思過吧!”

萌紫玥怔怔地聽完,春水似的美眸眨了眨,似不敢相信地求證:“這麼說,你要休了我?”

元朝暮身體一僵,非常不自在的撇開臉,語氣隨之低了下來:“我們之間不存在休不休……誰叫你這麼壞呢!”

靠,老子神馬時候說過自己是個好人?誰說老子打誰!

萌紫玥一邊腹誹,一邊蹙着眉頭苦苦思索。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閃過,卻總想不起來自己是忽略了哪裡。

元朝暮不敢看她,更不敢看她那雙會說話的雙眸,他垂下頭,望着地面,硬下心腸道:“一直以來,你就只是我的一個妾侍。”

萌紫玥腦子靈光一閃,突然間想到了那個坑爹的婚書,這玩意兒和賣身契具有相同作用,不得不防!

她咳嗽幾聲,試探地道:“好吧,妾就妾,那婚書呢?我可是記得官府有報備過的哦,一查便知。”

元朝暮迅速地站起身,背對着她,長身玉立,儒雅動人,但他放在身側的手卻在微微發抖,“沒有婚書,你,其實連妾都還算不上,官府裡是沒有登記造冊……”

等得就是這句話,真是太好了!萌紫玥心裡樂開了花,迫不及待想要放鞭炮了。此時此刻,她心如明鏡,想起了被撬的木箱,原來那個小偷是想偷放在箱子裡的那份婚書啊。

無婚一身輕,她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快:“我知道,我頂多算你的通房。”

她正爲這已婚的身份日夜煩惱,糾結不已,既便被元朝暮休了,那尚有個不光彩的二婚身份吶。

可他們權大勢大,不但幫她把官府的記錄銷燬了,還把她那份婚書也偷走了,毋庸置疑,鐵定也是銷燬了——因爲他們害怕她以婚書要脅,求正妻名份,豈不知她巴之不得甩掉這個包袱。

元朝暮覺察到她非便沒有傷心,那聲音反而有種隱約可查的快樂,這與他想像中的可不同。在他想像中,當他說出這樣的事實,萌紫玥不說撲天搶天的痛哭失聲,並苦苦哀求他不要做的這樣絕情,最少也應該傷心欲絕。

畢竟正妻和通房天差地別,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婢。

他心下狐疑,甚至懷疑萌紫玥傷心過度——瘋了。他轉過身,仔細端詳萌紫玥,卻發現,那人臉上既沒有眼淚,也沒有絕望,只有雲淡風清……

不知爲什麼,他心裡感到非常失落,再開口時,便摻了些負氣的成份:“這個結果,還是我盡力爭取的,若依孃的意思……”他頓住了,想到他娘怕紫玥妨礙到他和公主,打算等他病好後,便把她發賣得遠遠的。若不是自己捨不得,固執的要把她留在身邊,也許就不會和娘起了爭執。

他難得這麼執着一回,娘氣的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砸爛了也沒拗不過他,這纔將她留下了。但前提是,什麼名份也別想給她,能留下她已是天大的人情了。

萌紫玥以手托腮,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元朝暮接着道:“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正妻名份了,往後,你老老實實的,乖順些,念及我們之間的情份,我總歸會護着你的。”

媽了個巴子!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子和你有情份了?

萌紫玥心裡暗啐,渣!真渣!比豆腐渣還渣!元朝暮渣,他爹孃老子更渣,簡直沒半點人性。

她都沒得嘴說這些渣貨了,現在,她只希望這事順順利利,不要有人從中做梗就行了,其它的她纔不在乎。

她一臉認真的望着元朝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會肖想正妻之位的,送我也不要,真的!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昏迷幾天了?”

元朝暮沒想到自己難得的表白,她卻不當一回事,還敢嫌棄妻位,令他有好心當做驢肝肺的感覺,他惱火非常,生氣地道:“但願你說的是真心話,莫要口是心非!”

“這個你放心,我可以發誓,若我想當你的娘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話說,我到底昏幾天了?”

“兩天一夜!”元朝暮氣壞了,俊臉鐵青,轉身拂袖而去。

萌紫玥趕緊用被子蒙到臉上,笑得打迭,連身上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

這幾天,三姨娘被色鬼摸了嬌臀,並抓傷嬌臀的事在府中傳的沸沸揚揚,甚囂塵上。

沈月香洗清冤屈後,覺得甚是丟臉,嚴令下人不許傳出去,奈何世間萬事,只要摻了“鬼神”二字,任憑你有銅牆鐵壁,也是擋不住流言的趨勢地。

衆人一邊神神叨叨的竊竊私語,一邊又擔心那色鬼再度出現,卻又矛盾的想見到色鬼本尊,這種心情真是很複雜的說!

是一種既期待,又害怕受到傷害的心情!

但奇怪的是,後面幾天府中都很平靜,不說色鬼,便是色狼都未出現一隻。諸人繃地緊緊的神經鬆了下來,心想,也許是三姨娘倒黴吧,哪裡有什麼鬼啊?

丁虎爲了那隻莫須有的色鬼整日忙碌,這晚,好夢正酣,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練武之人本就警醒,他迅速翻身而起,抄起枕邊的寶劍,飛快奔出去。

外面寒夜生霜,冷風拂面,月不明,星黯淡。

偌大的院子裡和走廊都掛着燈籠,燭火時明時暗。丁虎大步向前,問幾個值班的侍衛:“發生何事?”

那幾個侍衛手持着武器,一臉驚惶,其中隊長回稟道:“屬下等只聽到尖叫聲,具體情況還待徹查。”

有個侍衛擅自揣測:“莫不是那色鬼又來摸女人屁股了吧?”

饒是這種嚴峻的時刻,衆人也忍俊不禁,鬨堂大笑起來。不過,這侍衛也沒料到自己會一語中矢。

就在這時,又有幾道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傳來:“色鬼來了,我剛上茅房,被色鬼抓了……頭髮……”

“有鬼啊,他們在屋頂上跑來跑去,還砸爛瓦片……”

“我去廚房做宵夜,卻發現廚房被砸的稀巴爛,就連幾個大水缺都未能倖免,全砸碎了。”

這麼一番吵吵嚷嚷,全府不得安逸,沒碰到鬼的人也被驚醒了。丁虎和那些侍衛忙的不可開交,舉着松油火把四處奔走——下人用的茅房沒有看到鬼;廚房被破壞的最徹底,同樣沒發現鬼;屋頂……

“屋頂!屋頂有猴子!”丁虎眼神毒辣,一眼就瞧出了端倪,並道破天機:“不是鬼,是猴子!”

衆人受到啓發,不約而同的把火把高高舉起,昂頭望着屋頂。明亮的火光中,屋頂上有幾隻猴子正在抓耳撓腮。

野生動物天性畏火,見到這麼多火把,那些猴子吱吱叫了幾聲,紛紛四散逃竄,轉眼就不見蹤影了。

唯獨有一隻猴子不怕火。

它無比輕鬆地攀在翹高的飛檐上,毛髮在火光中是耀眼的金黃色,瞪着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望着衆人。忽然,它對着丁虎的方向呶了呶尖嘴,然後開始張牙舞爪,吱吱怪叫。

“好個愛記仇的傢伙!”丁虎冷笑一聲,把手一伸,對身邊的侍衛道:“拿弓箭來!”不但那隻猴子認出他來了,他也認出那隻猴子來了,就是這廝大鬧的遮暮居。他正愁找不到它呢,沒想到它自投羅網,這次沒有萌紫玥,看誰還能護着它!

屋頂上的那猴子正是阿呆,它和丁虎乃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但它老精明瞭,從來不吃第二次虧。僻如侍衛拿來的那把弓箭,它得萌紫玥囑咐過,知道是自己的剋星。於是,不等丁虎把弓箭接過來,它就尥蹶子跑了,迅度如風。

噗!丁虎快氣死了,恨不得吐血——沒想到此猢猻如此精怪!

宣安候府的大小主子聞迅趕來。

元夔和元朝暮聽到丁虎的回稟,父子皆面面相覷,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看這勢頭,阿呆竟糾結了一幫野猴子來報仇?不用說,前幾天摸三姨娘屁股的色鬼,一定就這些猴子,至於是一隻還是數只,那就不得而知了。

囧裡個囧,宣安候府上上下下頓感鴨梨山大——防火、防盜、防婆娘偷人,如今還要防猴子!可謂滑天下之大稽!

正在衆人感到眼前發黑,萬分鬱悴時,有個笨蛋開始大驚小怪:“走水了,那邊走水了。”

驚魂未定的衆人又被駭了一大跳,今夜註定是不太平的一夜,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元朝暮一看走水的方向,大驚失色:“紫玥,那裡關着紫玥!”

“住嘴!”元夔瞪了兒子一眼,吩咐衆人:“火速派人去救火。”轉頭低聲對兒子道:“你怕別人不知道嗎?先去看看再說。”

元朝暮心頭紊亂不已,他是關心則亂,一想到萌紫玥正在火裡痛苦掙扎,便心驚膽寒,立即慌不擇路跟隨衆人向起火的地方奔去。

走水的地方的確是關押萌紫玥那裡,但卻不是她住的那間小黑屋,而是她的隔壁。

話說那天元朝暮離開以後,她暗樂了好一會兒,感覺生活又有了希望,於是,她也琢磨着怎麼自救。

她被關在這個陰暗的小房間裡,準時有人送膳食,送藥來,跟坐牢的待遇差不多。勝在後面還有一間更小的淨室,無門無窗,只掛着一塊布簾,裡面擺着淨桶,有人送水來,便可以在裡面洗澡,亦可以方便。不像在牢裡,吃喝拉撒都在一處。

她把注意力放在那半尺見方的小窗戶上,想要從這裡逃出去,除非練縮骨功纔有希望。正是因爲這個窗子小,沈氏纔沒有派人把它釘死。

沒有釘死就好,她透過窗房望向外面,一看,不由得抿嘴笑了——隔壁,就是上次她呆過那間柴房,那些劈好的柴火,依然碼的齊齊整整的。

這屋子裡有一盞油燈,用的是燈油。她乾脆俐落地把破破爛爛的牀帳撕了一截,把燈盞裡的燈油澆在牀帳上。燈油不多,她擔心少了,等送飯的人過來,她把空燈盞往來人懷裡一扔,不管了。

送飯的人瞪了她一眼,卻也知道這裡陰暗,便給她裝上了滿滿一盞燈油。這下好了,到了晚上,她將浸了燈油的帳幔點上火,往隔壁那柴火上一扔,就在一旁看好戲。

那些柴火原本就極爲乾燥,這會又是火又是油,典型的**,不一會就濃煙滾滾,火光熊熊。見燒起來了,她吐了吐舌頭,趕緊關好小窗戶,踢了鞋就跑到牀上,矇頭裝睡。

“紫玥,紫玥,你有沒有怎麼樣?”元朝暮慌里慌張推門而入時,發現小屋裡沒有掌燈,卻因受隔壁大火的波及,裡面已經是煙霧迷漫了。

他接過墨硯手中的火把,揮着袖子驅散濃煙,幾步走到牀邊,見牀上被子鼓成一團,心下略安,急忙叫道:“紫玥,走水了,快醒醒。”

“幹什麼?”萌紫玥佯裝剛剛醒來,本能地拉被子捂着口鼻。

前兩天兩人不歡而散,又談是的那種“爲妻爲妾”的敏感話題,再見面,元朝暮頗爲心虛,語氣也放緩了:“紫玥,柴房走水了,火勢洶洶,你有沒有怎麼樣?”

萌紫玥大失所望,按她的判斷,應該還要燒上片刻才被發現,怎麼這麼快便有人來救火了?

她聽着外面衆人喧譁嘈雜的聲音,心裡冒出各種猜測,嘴裡卻道:“我被燒死,不是正好趁了你們的意?無所謂啦!”

元朝暮臉色一僵,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稍後,他低聲勸道:“這裡煙霧太大,你身子不好,我們先出去吧。”

萌紫玥面上淡然,聲音不疾不徐:“無須如此麻煩,還是要回來的。”

元朝暮揮了揮煙霧,見她油鹽不進,果斷伸手拉她:“走吧,煙越來越大了,當心又咳嗽。”

渣貨,再裝好人也是渣!萌紫玥心裡冷哼,不假思索地推開他的手,自己向外走,腦子裡轉的飛快,暗暗盤算着下一步該怎麼做。

柴房的火及時撲滅了,不是什麼放貴重物品的地方,頂多只算虛驚一場。諸人只是擔心那些野猴子去而復返,但凡有點異動,就以爲猴子來了,弄得府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幸而後半夜很安穩,所有人得以喘了一口氣。

次日天未亮,元夔就派人去採買幾條狗回來——猴子不是怕狗麼。並讓府中的侍衛加強戒備。

白日無事,到了掌燈時分——猴子又來了。

這次是猴羣來襲,數目龐大,比昨夜多出幾倍,並且來得比昨夜早。

因天剛擦黑,所有人還沒歇息,這些精力充灃的野猴子分散行事,在府裡大肆破壞,專撿弱不禁風小姐丫鬟下手,抓花人的臉還罷了,還竄進元朝雪房中,把她和丫鬟們沒來得及收拾妥當的衣服雜物,拖灑的到處都是。元朝雪快嚇死了,她怕被毀容,直接躲在牀上。

這次來的野猴子甚是機靈,個個身手敏捷,見到手拿武器的兇惡之人,便上樹逃竄。其實,猴子本身就是趨利避禍的高手——誰有沒有殺氣,誰是軟腳蝦,它們一眼即明。

等到衆侍衛牽着狗,舉着火把、拿着箭趕來,這些猴子一見勢頭不對頭,又四分五散的逃竄了,留下猴毛無數,隨風在空中飄飄蕩蕩。

……

夜黑風高,寶睿王府一片沉靜。

突然,幾條黑影悄無聲息的從屋頂落下,輕飄飄好似雪花。

他們皆是一襲黑衣,黑巾蒙面,落在美輪美奐的庭院裡後,就熟門熟路的向主屋行去。爲首之人身影筆直俊挺,氣度高貴不凡,步伐間有一股逼人的自信,正是羽千夜。而追隨在他身後的六個人皆身形矯健,行走時候步伐沉穩,一看便知是身手一流的武林高手。

碧波閣的書房內,明珠高懸,宛如白晝,早有幾個錦衣華服的人在裡面候着。

羽千夜隨手拉開臉上的蒙面黑巾,衆人只覺眼前一亮,呼吸爲之一摒。他有一張顛倒衆生的容顏,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似被貶落凡間的謫仙,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黑衣,貼服在他完美的身形上,竟現出了迫人的華貴與矜雅,正所謂粗服亂髮亦不掩傾城國色。

他高居上首,用波光流轉的眸子掃了在場人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聲若珠落玉盤:“諸位,不必拘禮。”

這些人皆是他麾下的心腹之人,熟知他的性子,都抱了抱拳,旋即一一落座。

胡副將生得五大三粗,性子比較急躁,見王爺優雅的品着香茗,氣定神閒,耐不住了:“王爺,此行如何?”

羽千夜擱下茶盞,單手支頤,脣角微勾出優美的線條,“還算順利。”

所有人面露喜色,自動忽略他的那個“還算”,也不問他了,紛紛去問風胤顥和陌縹郜,還有另外那四個黑衣人。

羽千夜垂下眸子靜靜聽着,模樣安靜而漂亮,整個人看不出半點疲憊之色。誰也想不到他剛從榕縣回來,已幾日幾夜不眠不休了。

錦王回都的那晚,他便以養病爲由關門閉府。然而,他實則當晚就離開了。他帶着六個近衛,馬不停蹄的趕到榕縣。

榕縣乃董太師的大本營,董太師不但在榕縣私下招兵買馬,還偷建了三個殺手營,秘密的訓練一大批殺手,目的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暗殺朝中那些不擁護太子登基的朝臣。

榕縣也有羽千夜的暗樁和手下,此次前去,他便是爲了搗毀董太師的殺手營而去。過程就不必一一贅述了,總之是殺的血流成河,橫屍遍野。幸而結果還湊合,至少董太師那一派會因此元氣大傷。

他這麼做,不外乎是想讓四哥明白——他記得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但同時也含警告之意,倘若四哥做的太過份,任是天王老子,他一樣會摧毀他的中堅力量,令他一撅不振。

他目的一達到,便風塵僕僕地往回趕,不外乎是掂記着紫玥的父母不日來帝都的事。

思及此,他突然問道:“最近都城有何異動?”

這次開口的是傅逸雲,因兩人打小熟稔,他的口氣便多了一絲戲謔:“咳咳,這個嘛,倒真有一椿趣事說給王爺聽聽,期望能博王爺一笑。”

他一說趣事,諸人心照不宣,都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便是風胤顥等人也顧不得路途疲勞了,支耳傾聽。

傅逸雲取了茶蓋當驚堂木,就那麼輕輕一拍,說書人的架式擺的十足十:“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裡,話說,宣安候府……”

羽千夜聽到宣安候府,長睫輕輕顫了顫,垂下眸子,但耳朵卻悄悄豎高。

“先是一猢猻大鬧遮暮居,爲帝都百姓增添了一筆茶餘飯後的談資,後,元候爺的三姨娘半夜出恭,竟被色鬼摸了嬌臀,且嬌臀傷痕猶在啊,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傅逸雲搖頭晃腦,表情促狹,把個啊字拉的長長的,惹人發噱!

“……由此看來,那猢猻是打算和元候爺死磕到底了,咳咳!這也難怪,那老話還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都是猴爺嘛!但,據劉尚書透露,他的鄰居正在佈置天羅地網,並吩咐手下,務必將那些猴子悉數殺死。”

說罷,他意猶未盡:“總之,宣安候府再添笑柄,猴子功不可沒。”

噗!衆人無不噴茶。

惟有羽千夜突然正襟危坐,眼神莫測高深,他曲指輕敲桌面,衆人安靜下來,皆恭敬地望着他。而他只望傅逸雲,肯定地道:“那猢猻是阿呆。”

傅逸雲攤手,“除了它,我亦想不出是誰,你曾說過,天底下最聰明的猴子非它莫屬!它不但會拉幫結夥,指揮衆猴,最讓人稱道的是它不戀戰,出其不意的搞下破壞就逃,等你累了,它再來……可惜我無緣得見。”

羽千夜薄脣一抿,心頭一跳,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堅信不疑那猴子是阿呆,它爲何發怒?爲何與宣安府死磕?它又生紫玥的氣了嗎?還是旁的原因?

倏地,他臉色一冷,眉宇之間浮現肅殺之色,脣微啓,聲音似寒冬驟臨:“來人,速去查宣安候府。”

……

外界發生的事,萌紫玥一點也不知情,她正想法自救。隔壁的柴房不能再燒了,於是,她就想來個擒賊先擒王。

奈何來這個小屋的“賊王”除了元朝暮,還真沒有別人來過。且沈氏怕她又打人,每次都會派侍衛保護兒子,偏偏她現在有傷在身,還真打不過那些侍衛。

這個王不好擒,放棄!

她其實最想擒的是沈氏,不管是原主,還是她自己,受沈氏那個死女人的閒氣最多,不揍她不足以平民憤!

可她沒想到這次來了個“大王八”——元夔。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打死她也想不出元夔來找自己幹嘛?這傢伙最壞了,就是他把原主抓回來的。

她想不通,元夔也想不通。

想不通便不想了,元夔找了個非常好的理由:“萌紫玥,府中發生猴患,搞得人心惶惶,平息猴患,你責無旁貸。”

042 安夏出場088 追趕020 怒澆公主鮑魚海蔘湯第21章 怎麼老是想起她013 飛鏢傳信060 蓋棉被純聊天059 羽千夜喚玥玥007 淑妃定計076 招妾045 我們成親吧061 敲大木魚003 打砸放火080 晚上052 好個易嬌嬌043 小別勝新婚045 我們成親吧第55章 提親第11章 東風日暮無聊賴,吹得胭脂成粉第41章 元朝暮VS羽千夜062 似水流年032 非池中物第54章 囧裡個囧046 愛還在嗎003 打砸放火第4章 藥人的血080 晚上020 怒澆公主鮑魚海蔘湯086 動起手來020 怒澆公主鮑魚海蔘湯056 紅光四射048 咫尺天涯048 疼你如昔068 元朝暮求見042 安夏出場025 千夜新生043 小別勝新婚第41章 元朝暮VS羽千夜第24章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043 小別勝新婚第30章 爺的第一次要這樣第17章 再牛逼的肖邦也彈不出她的悲傷第16章 明騷易躲,暗劍難防第38章 逆鱗者必毆069 正式碰面054 各有千秋第11章 東風日暮無聊賴,吹得胭脂成粉第2章 萌紫玥!孟子曰?029 其樂融融第13章 湮國羽千夜043 小別勝新婚059 羽千夜喚玥玥第35章 男女不同026 誰是色魔015 你要強爺035 立威趁早第34章 弄妥了第49章 溫和無公害是假像033 親密無間035 立威趁早017 紫色太陽069 正式碰面第27章 絕壁是開始折騰的節奏069 正式碰面081 兌現009 賺錢大計080 晚上090 真真假假第4章 藥人的血013 飛鏢傳信015 你要強爺第1章 初遇第58章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第2章 萌紫玥!孟子曰?第50章 原來也是腹黑的主第12章 帥到掉渣的寶睿王002 候府鬧鬼第38章 逆鱗者必毆第7章 叉出去拖死088 追趕017 紫色太陽第28章 不要臉的小偷082 熱的受不了090 真真假假005 樂極生悲011 七彩曼陀074 有喜有憂第59章 此情惟有落花知056 紅光四射第45章 太妖孽第31章 幫是不幫也是個問題063 小包子三十六計064 湮國來客第16章 明騷易躲,暗劍難防第21章 怎麼老是想起她015 你要強爺第8章 我保證我不是來掐架的第49章 溫和無公害是假像063 小包子三十六計046 愛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