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兒叩見太子妃。”莫約十來歲的男孩劉榮稚嫩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見他笨拙地跪拜,太子妃趕緊走過去牽着劉榮的手,笑臉盈盈地道:“好了好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站在劉榮身後的慄良娣微微欠身,含笑說道:“臣妾給太子妃請安。”
太子妃微笑地點了點頭,然後她拉着劉榮入座,慄良娣瞅着太子妃和自己的兒子,忍不住展露得意的笑顏。
劉榮坐在太子妃懷中,倚着太子妃與之說笑;無論大人之間有什麼淵源,這孩子始終還是孩子,並且太子妃嫁給太子殿下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未曾給殿下生個一男半女,其實她也是十分喜歡小孩子的,可就是自己肚子不爭氣,她也沒有辦法。
慄良娣似笑非笑地說:“其實早應該帶着榮兒來給太子妃請安了,就是抽不出時間來,這不,昨天殿下還一直抱着榮兒在宮裡玩耍。”
太子妃摸了摸劉榮粉嫩的臉頰,嘆息地說:“榮兒轉眼間就這麼大了,聽說榮兒熟讀四書,很有天賦嘛。”
“呵呵,倒也沒什麼,孩子還小,能學多少就學多少。”慄良娣看了一眼劉榮,眸光中流露出的那種母親對兒子的期盼與驕傲不言而喻;這些都被太子妃看在眼裡,但她很快就別過臉,不想被刺激得更傷心。
之後碧若帶着劉榮去別的地方玩耍了,慄良娣吩咐月瑩支開其他的宮女,當只剩下與太子妃兩人時,反倒讓太子妃有些侷促不安起來;要說慄良娣是貓,那太子妃不是鼠輩也似是鼠輩,向來太子宮的局勢就如此,太子妃不過是個虛位,真正把持太子宮的當仁不讓就是慄良娣;她深受殿下恩寵,又有公子榮這個無可取代的籌碼,眼看着一切都塵埃落定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唐姬,總是不自量力地與自己作對。
慄良娣隱去笑意,氣定神閒地說:“太子妃,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其實今日來,除了帶榮兒給你請安,最重要還是想知道你的一句話。”
“我的一句話?”太子妃詫異地問道:“慄良娣可否把話說的再清楚一些,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我什麼話?”
慄良娣冷笑一聲,慢條不絮地說:“我知道,唐姬是從你中安宮走出去的,所以你們一來二去地不把我放在眼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我本應該不必理會,可現在嘛……”
“慄良娣是不是有所誤會。”太子妃心裡一緊,憂慮地說:“我們都是自家姐妹,身爲太子殿下的女人,大家就是一家人,慄良娣何必說兩家話,這豈不是生分了?”
慄良娣眼珠一轉,冷厲地道:“什麼時候開始,你太子妃說的話也是如此地耐人尋味了?”
太子妃垂首,幽幽地道:“慄良娣,其實我是說的真心話,我是真心拿你們當姐妹,也是希望太子宮和和睦睦,不要有什麼紛爭。”
“若是以往,我們相處得倒也安生。”慄良娣
站起來,轉身踱步,嚴謹地啐道:“但今時不同往日,不是我不想安安分分,而是有人不識擡舉。”
“良娣……”
“你要是真的想讓太子宮和和睦睦,倒也不是難事。”慄良娣皮笑肉不笑地側目瞪視太子妃:“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你的太子妃好了,不要跟着某個不懂規矩的人亂了宮裡的章法,等到我秋後算賬的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太子妃怔然地注視慄良娣,她眸光中的殺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太子妃一口氣還沒緩上來,卻見慄良娣拂袖離去,走時一陣風,吹乾了太子妃背脊滲出的冷汗。
碧若得知慄良娣一行人離開,她趕緊跑進寢宮,心有餘悸的太子妃雙手緊握,可見她確實被慄良娣的警告驚得啞口無言。
“太子妃……”碧若跪在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奴婢覺得慄良娣來者不善,是不是剛纔她說了什麼?”
“她警告我。”太子妃負氣地低啐:“她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作太子妃,這麼多年來,我有什麼事情不是忍着她,可是她卻變本加厲地傷害我。”
“太子妃,就因爲您對她太客氣了,所以慄良娣纔會肆無忌憚。”碧若忿忿地說道:“奴婢就猜到了,怎會無緣無故地把公子榮帶到中安宮,可見她的目的就是要做給太子妃看,看她如今得勢,簡直不可一世。”
“但是她似乎也擔心我真的與唐姬聯手對付她。”
“那日在宴會上,太子妃一句話化解唐姬的尷尬不說,還讓慄良娣懷恨在心。”碧若說道:“今日的事情正好印證。”
“印證什麼?”
“慄良娣實則上不敢隨便動唐姬一分一毫。”碧若狡黠地說:“之前奴婢還有些猶豫,不過看來這個時候聯手唐姬,說不定真是太子妃對付慄良娣的最好時機。”
“碧若,你現在反而贊同我與唐姬聯手?”太子妃懼怕地說:“可慄良娣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她說出這聲警告,想必之後會有所行動,她這個人,一向都是嬌縱蠻橫,暫時不會動唐姬一分一毫,並不代表她以後也不會啊。”
“沒錯,就怕她不採取行動。”碧若抿嘴一笑,說道:“如今殿下對唐姬還有寵愛之情,所以這隻會加深慄良娣的恨意,她們鬥得你死我活,那是她們的事兒,只要太子妃見機行事,奴婢可以肯定,她們魚死網破之時便是太子妃出人頭地之日。”
太子妃思慮地問:“那要如何做才能讓她們真正反目?”
碧若握住太子妃的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太子妃,她們自個兒都送上了門,您還怕沒有機會讓她們反目?”
太子妃深吸一口氣,倏然恍悟地道:“你是要我挑撥離間?”
碧若拉開嘴角的弧度,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被長公主邀請再過府一敘,着實令周晨有些爲難,上次不歡而散想必是得罪了長公主,可沒想
到纔不過幾日,長公主盡然不計前嫌又派了府上的小廝前去周府。
若是一般男子還真就不太好意思進出公主府,可週晨不同,身上貼着皇室畫工的頭銜,莫說是出入公主府,即便是出入皇宮,也不是難事;當然,周晨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頻繁進入皇宮自找麻煩。
就算是心不甘情不願,可事實上被長公主邀請,堪比聖旨駕到,根本就容不得他說不;勉強自己趕來長公主府上,府上管家似乎都記住了周晨,他們熱情款待,將周晨領着進入府內。
周晨尋思該如何應對長公主時也無心欣賞四周的景色,直到他眼角餘光瞟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這才引起他的注意;當週晨定在迴廊中,眺望遠去時,正是王姝的笑臉掠入他的眼中;淺淺一笑,勾出周晨最深的思念,無法想象,在這裡居然還能見到她,來不及多想,周晨不顧管家,直接轉了彎跨入花園的小徑。
王姝十分認真地檢查每株花卉的情況,不過有人靠近,她本能地警覺起來,擡頭對視,看到周晨時,她也同樣嚇了一跳。
“沒想到會在公主府見到你。”周晨沉浸在不可思議和欣喜之中,百感交集。
王姝莞爾笑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再跟周大哥詳說。”
“沒關係,在公主府我纔有機會看到你呢。”周晨脫口而出,後又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是說,你在皇宮的綺傾苑,我實在是不便進入,但是在公主府的話,也許還能見上一面。”
“周大哥爲何要見我,難道有事情找我嗎?”王姝不解地反問。
“額……”周晨略顯尷尬,憨笑地說:“也不是有事情找你,只是,只是大家都是朋友,常久不見,難免會生分了。”
“周大哥將姝兒視爲朋友,真是令姝兒感激不盡,這份感激絕不會因爲時間的流失而漸忘的。”王姝並未把周晨的尷尬放在心上,反而好奇地問道:“對了,周大哥來公主府要做什麼呢?”
“長公主想讓我替她畫一幅畫像,上一次與長公主鬧了一點小矛盾,所以沒有實施,今日來就是爲了這件事的。”周晨說道。
“原來如此。”王姝笑道:“對了,上次是什麼矛盾?長公主沒有爲難你吧?”
“應該沒事了吧,否則長公主怎麼會再邀請我前來?”周晨眨了眨眼,不確定地說。
“那倒也是。”
“周先生,長公主有請。”管家打斷兩人的敘舊,於是周晨對王姝說道:“我先告辭了,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如若有機會……”
“肯定有的。”王姝安撫地說:“周大哥不要讓長公主等太久了。”
“呵呵,嗯,那我先走了。”周晨雖然依依不捨,可不走不行,他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之後又忍不住回頭望去,見王姝依然杵在原地目送自己,頓時心中一股暖流涌出,真正個甜了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