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衿用蘭花沐浴,清香襲人,冰清玉潔;每一寸肌膚因被水滋潤而細美,晶瑩剔透;王姝親自爲她梳理青絲,又拉着她坐在銅鏡前,爲她別上準備好的乳白色蘭花。
襦裙很長,下垂至地,於是王姝蹲下來爲唐子衿整理;垂頭看着王姝爲自己忙裡忙外,唐子衿突然良心發現,拉着王姝的手,對着她說:“姝兒,不如我跟太子妃說一聲,讓她也把你引薦給太子殿下?我想殿下可能……”
王姝莞爾一笑,捂着唐子衿的嘴,說:“現在是箭在弦上,你可不能找藉口。”
“我不是找藉口,我只是,只是覺得你在中安宮種種花,實在有些可惜了。”唐子衿輕聲地說:“就憑姝兒你的姿色還有聰慧,定當能得到殿下的恩寵。”
“你還是想想自己吧,別爲我操這份心了。”王姝撫平衣領,語重心長地說:“今晚上是個關鍵,相信無論是你,還是太子妃,都抱了不少的期望,可是我在這裡想對你說一句,量力而行,不必要給自己過多的壓力,我想這樣你才能發揮自己最大的魅力,只要你拿出自己的魅力,殿下絕對會心動的。”
“但願吧,走到這一步,我沒有回頭路,甚至說,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唐子衿緊張地捏着王姝的手,王姝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地說:“一切還有我支持着,別太擔心了。”
兩人唏噓一番,忘了時間,最後還是碧若派人過去催了催,這才拉開二人;王姝目送唐子衿往畫廊裡走去,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王姝心頭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她不知道自己應該選擇哪條路,甚至不敢往下想,每當浮現這念頭,她一定會制止自己。
唐子衿放心把自己交給王姝打扮,正如王姝所說,太子殿下見慣了宮裡的鶯鶯燕燕,那些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太過俗氣,如果唐子衿也要把自己當作調色板,那今晚上第一齣戲肯定完蛋;劉啓久候佳人,正百無聊奈之際,卻見唐子衿素顏之妝地出現,剛一見,唐子衿碎步輕靈,柔然之中玲瓏笑靨,點滴之間,嫵媚自然,最是那別出心裁的蘭花,香氣醉人,惹得劉啓看呆了,笑癡了。
太子妃薄蓉綺站起來走過去扶着唐子衿,對劉啓笑道:“殿下,之前那些品種的蘭花當然比不過如今這一朵嬌容麗麗的蘭花。”
“奴婢叩見太子殿下。”唐子衿微微欠身,淺笑微顰。
劉啓衝過去,緊張地笑了笑,說道:“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吧。”
“多謝殿下。”
劉啓伸手取下唐子衿別在髮髻上面的蘭花,十分享受地嗅了嗅,陶醉地笑道:“這回又是蘭花,看來你真是個百花仙女。”
“奴婢可不是什麼百花仙女,只是用了一點小心思。”
“可是這點小心思卻總是讓我愛不釋手。”劉啓直言地說:“不知道下一次見到你,你會用什麼花。”
“殿下要是想知道,那就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哈哈,你看看你,一點兒也不透露給我
?”
“殿下,最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纔會令人記憶深刻,奴婢又豈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再讓殿下記住奴婢?”唐子衿有了前幾次的接觸,倒是與太子殿下越來越熟絡。
薄蓉綺看出兩人相聊勝歡,於是說道:“殿下,臣妾……”
“我知道,你又有事情要先退下是不是?”劉啓也不是不清楚她們的心思。
薄蓉綺尷尬笑道:“臣妾的確有點事情,不過稍後一定前來作陪。”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正好也想跟子衿單獨聊一會兒。”劉啓說。
“那正好,臣妾先行告退了。”薄蓉綺朝着唐子衿使了使眼色,這回她們可不能毫無收穫。
月瑩急衝衝地闖入昭陽殿寢宮,正閉目養神躺在臥榻上休息的慄妍聽到外面的動靜,慍色地蹙眉:“什麼事情慌慌張張地。”
月瑩跪下來請安,着急地說:“請良娣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驚擾了良娣清夢;只是剛纔晏公公託人前來通風報信,說殿下又去了中安宮。”
“什麼?”慄良娣猝然睜開眼,蹭地站起來;原來晏南爲求事後脫身,乾脆等太子殿下去中安宮坐一會兒之後再派人偷偷地傳信給昭陽殿的慄良娣,如此一來,他既完成了碧若的任務,又給慄良娣一個交代,兩邊都不得罪,自己可保太平。
“此事既然是晏公公傳來的口訊,可想應該是千真萬確。”月瑩謹慎地說。
慄良娣冷哼一聲,捏緊雙拳恨意難釋;然而想到殿下的所爲,又心冷地鬆開手,啐了一口。
“薄蓉綺究竟再玩什麼花樣?”
“稟良娣,奴婢查到了,那個唐子衿正是當初長公主送進宮的采女。”月瑩認真地說:“看來這件事情還跟長公主有關係。”
“我就知道這個長公主不是個好東西。”慄良娣叱喝一聲,負氣地罵道:“當初你還想我巴結她,哼,就是她埋下的禍根,現在弄出這麼多事。”
“良娣,可是長公主那一方,我們也不能得罪啊。”
“她算什麼東西?”慄良娣撒氣地說:“不就是一個公主嗎?等到皇上一倒,殿下繼承皇位之後,我第一個就要殿下把她趕出長安城。”
“良娣,此事是後話,可如今……”
“如今要先對付薄蓉綺。”慄良娣咬牙切齒地哼道:“以往她溫溫順順,從未做出這些小動作,現在倒好,學會利用棋子對付我了。”
“良娣,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月瑩擔憂地說。
“怎麼辦?”慄良娣深思地說:“我們先禮後兵,不能向上次那樣再殺過去,我相信薄蓉綺不會那麼笨,再給我第二次機會。”
“你就這麼確定慄良娣不會跟那天那樣直接衝過來找殿下興師問罪?”薄蓉綺走上前,問自信滿滿的碧若。
碧若坦然笑道:“太子妃,您放心,慄良娣這人既多疑又喜歡耍心機,她絕對不會冒險再闖進來,因爲她會以爲我們還有其它招數等着她自投羅網,
如果我沒猜錯,她一定會先派個人探探情況再作打算。”
“是嗎?你認爲她會派誰?”
“這個嘛,奴婢就猜不出來了,不過奴婢已經想好了對策,就怕良娣不出手。”
“什麼對策?”
“這個對策還需要唐子衿的配合,我已經教她如何做了,至於過程,太子妃不必追問,事後奴婢會慢慢地交代清楚。”碧若欠身說道:“太子妃,您啊,別擔心,這計劃既然是奴婢安排的,奴婢就一定要負責到底,這一次慄良娣萬萬想不到,就是她的‘幫忙’才讓我們大功告成的。”
薄蓉綺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碧若,瞧她自信的笑容,稍稍安寧了她那顆浮躁的心,希望正如碧若所說,一切準備就緒,這一次能讓她在慄良娣面前挺直腰板。
唐子衿倒了杯茶遞給劉啓,並說道:“殿下,您再品嚐,看看能嗅到什麼香味?”
“嗯。”劉啓抿了一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繼而緩緩地說:“這也是蘭花香?”
“殿下就是殿下,才抿了一小口就能覺出這是什麼香味兒。”唐子衿嫣然笑道:“這是蘭花茶,是姝兒特意爲殿下製作的蘭花茶,由……”
“等一下。”劉啓突然打斷唐子衿,好奇地問:“又是這個姝兒,她是誰?”
唐子衿一怔,眨了眨眼,乾笑地說:“殿下,姝兒就是姝兒啊,不過她是奴婢的好姐妹。”
“今日她來了嗎?”劉啓急問。
“她……”唐子衿心裡一沉,尷尬笑道:“啓稟殿下,她應該在,不過,姝兒恐怕不能見殿下。”
“爲何?”劉啓微蹙眉,不解地追問。
“因爲……”唐子衿咬着脣,糾結地想了想,最後把心一橫乾脆說道:“因爲姝兒得了很嚴重的病,暫時不能見客,平時都是奴婢照顧她,沒人敢接近她,所以她,她暫時不能見殿下。”
劉啓失望地說:“上次我聽說是她受罰,傷得很重,沒想到現在又得了嚴重的病,真是可憐。”
唐子衿心虛地說道:“殿下真是宅心仁厚,其實就因爲傷得很重,所以身體才一直沒有恢復,這才生了病,還一直好不了。”
“原來如此,想來也是,你們這些做宮女的也怪可憐的。”劉啓幽幽地說:“受罰之後根本就沒有得到妥善的照顧,傷還沒好就得幹活兒,生了病也要強忍着。”
唐子衿倏然站起來,垂首欠身,恭順地說:“奴婢在這裡,替姐妹感謝殿下,沒想到殿下一直都憐憫我們啊。”
“誒,你這是幹什麼。”劉啓扶着唐子衿,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我說過,今後不必在我面前行大禮。”
“多謝殿下的厚愛。”唐子衿羞澀一笑,飛紅的雙腮像是桃花開得正豔。
劉啓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瞥了一眼唐子衿,又緊張地握着杯盞大口飲了一杯,蘭花香下肚,立刻就平定他的慌亂,像是一股清泉澆過心中的躁動,這香甜,實在是回味無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