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看到王姝時,大吃一驚,拉着她忙問:“此時你託柳意將我約出來,所爲何事?”
“約你的不是我。”王姝抿嘴笑道:“是另有其人。”說着,王姝側過身,她身後走出的女子淺淺一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丁香姐。”
丁香怔住了,面無表情地盯着唐子衿,再看到她時,丁香心裡清楚得很,這女子可不是以前所認識的唐子衿了,如今的她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昨晚上她已然領教過了。
王姝看着丁香面露微色,於是忙打圓場:“丁香姐,其實今天要柳意將你約過來,就是爲了向您表示歉意。”
“丁香姐,請允許我再這樣叫你,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是我,害得你在良娣面前受罰了。”唐子衿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她偷瞄一眼丁香,想從對方的表情裡獲得一絲諒解。
丁香轉了個身子,踱步說道:“我有什麼好氣的,大家各爲其主,這些也是在所難免的吧。”
“可是慄良娣一定生氣,還會把氣發泄到你身上吧。”唐子衿假意關心地問道。
丁香側目盯着她,冷冷地道:“真是難爲你現在還關心我了,不過你應該多關心關心自己,慄良娣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不用我說,你應該也清楚,她可不是省油的燈。”
“丁香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唐子衿走過去,拉着丁香的手,擔憂地問:“你是不是知道慄良娣要對我做什麼?”
“子衿。”丁香走到唐子衿跟前,正對着她,謹慎地問:“我問你,你昨晚上……”
“其實殿下只是與我拉拉家常,聊聊天,根本就不是外面人想象得不堪。”唐子衿咬着脣,愁苦地說:“我是太子妃的人,她要我做什麼,難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王姝同情心氾濫,看着唐子衿痛苦的樣子,於是對着丁香說道:“丁香姐,今日一早子衿說給我聽之後,她就一直擔心你不肯再原諒她,如若不是真心對待又何必在意你如何想?你也說了,大家各爲其主,不得已而爲之,實在是情有可原,難道做姐妹的,這一點都不能理解嗎?”
“我哪有說不原諒。”丁香嘆息一聲,攤開手說道:“要不是姐妹,我豈會冒險前來赴約?我也根本就沒有怪過子衿,昨晚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的錯,其實是碧若從旁打擾慫恿,我又怎麼看不出來。”
“這麼說,丁香姐其實並沒有生我的氣?”唐子衿雀躍地追問,心裡放下一塊石頭。
丁香握着唐子衿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就算我沒有做出昨晚上的事情,可是慄良娣早晚都會知道殿下之所以留在中安宮全都是因爲你,你可知道慄良娣此人心胸狹隘,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唐子衿嚇得全身一抖,王姝也憂慮地問:“那該如何是好?”
丁香思慮地說道:“我看此事,你還是求太子妃,太子
妃或多或少都應該保全你,否則你這顆棋子會斷了她以後的路。”
王姝安排柳意將丁香約到中安宮的花園裡,三人匆忙地說了幾句之後必須離開;離開時,丁香特意要求王姝送自己出中安宮,思量之下,王姝也答應了丁香的請求。
只有兩人時,丁香拉着王姝猶猶豫豫地開口:“姝兒,你在中安宮可好?”
王姝安撫地說:“丁香姐,你不必擔心我,我在中安宮很好,太子妃和她們都對我好。”
不過王姝覺出丁香欲言又止,說完自己,她又問:“丁香姐,是不是良娣真的爲難你?”
“倒不是良娣爲難我,只是我心裡……”丁香沉重地說:“姝兒,你不要怪我,我並不是不原諒子衿,事實上,她沒錯,不存在需不需要我原諒;可能是以前吧,不覺得子衿誠服之深,昨晚上看來,我是一點兒也不瞭解她。”
王姝舒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進宮之前,子衿就飽受折磨,後來進了宮,又出了這麼多事,這算是一種成長吧,不可能一直都停滯不前,任人欺凌。”
丁香覷見王姝說得深刻,不免想起她的經歷,於是又道:“你說別人不應該停止不前,那你呢?從公主府到太子宮,又從宮女苑到中安宮,這一路上的跌跌撞撞,你倒是忍得住。”
王姝自嘲笑道:“丁香姐,你啊,就別笑話我了,我和子衿不同,對我來說,現在的安定纔是最心滿意足的。”
“好好好,我不說你,不過……”丁香遲疑片刻,繼而深思說道:“你還是得多留點心眼,這皇宮裡,可沒什麼真姐妹,當然,你我不同,我是真心待你好。”
“我知道丁香姐關心我,我會小心的。”王姝感激地點了點頭。
“太子妃一定要救我啊。”唐子衿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薄蓉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被衝進來的唐子衿嚇得懵了;碧若擋在唐子衿跟前,拉着她,皺眉問道:“唐子衿,你這是幹什麼?你倒是把話說清楚,誰又得罪了你?”
“慄良娣。”唐子衿緊張地支吾,又搖頭解釋:“不,不是慄良娣得罪我,是有人告訴我,慄良娣要對付奴婢。”
“誰說的?”碧若驚問。
“是丁香。”唐子衿抹去淚水,一本正經地說:“丁香不會騙我的。”
薄蓉綺心裡一沉,想起昨晚上那個宮女,丁香不就是昭陽殿的宮女嗎?碧若轉身看到太子妃的疑惑,於是說道:“啓稟太子妃,其實丁香在宮女苑的時候已經和唐子衿,還有王姝以姐妹相稱。”
“如此說來,你和昭陽殿的丁香關係甚好?”
“事實上,丁香和王姝一開始就相識,只是奴婢後來與王姝認識之後才與丁香有接觸,太子妃,奴婢知道王姝和丁香纔是以姐妹相稱,兩人私下裡也互相來往,其實是王姝從丁香口中得知這件事,所以她纔來告
訴我的。”唐子衿戰戰兢兢地說道,生怕太子妃懷疑她與昭陽殿的人有關係。
碧若頓了頓,然後走到薄蓉綺身邊,小聲地道:“太子妃,其實這件事奴婢也略知一二,之前奴婢就親眼看到丁香悄悄溜進貞女樓去探望王姝,所以當初在王姝和唐子衿兩人的選擇之上,奴婢推舉的是唐子衿,不管怎麼說,王姝和丁香的關係勢必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薄蓉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唐子衿,看她被慄良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實在是有些擔心她究竟能不能勝任棋子這一任務;不過昨晚上的事情發生之後,昭陽殿一直到現在都毫無任何反應,這種風平浪靜的徵兆着實令人捏一把冷汗;莫非真是這麼些年來把慄良娣的性子磨滅了?還是這只是一種假象,預示着後面更大的暴風驟雨。
就在薄蓉綺凝神的當兒,果然有宮女走進來傳話,只見進入寢宮的宮婢跪下說道:“稟太子妃,慄良娣求見。”
真是不能在背後說事兒,否則這事兒可能會真的降臨;聽到宮女的話,被嚇得不輕的唐子衿一屁股攤在地上,薄蓉綺瞅一眼唐子衿,淡淡地道:“我去去就來,你彆着急,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且不說她要保住這顆棋子,單單是她這個太子妃的臉面都必須拼死護着,否則她會成爲太子宮的笑話,完全沒有任何太子妃的顏面可言了。
走在畫廊中的薄蓉綺想了很多,心情極其複雜,然而有一點事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不願再退縮,這一次一定不能再被慄良娣踩下去。
“太子妃請留步。”碧若往後張望,覺得離寢宮已遠,於是跑上前跪在太子妃腿邊,嚷道:“奴婢懇請太子妃留步。”
薄蓉綺震驚地蹙眉,止步問道:“碧若,你這是要幹什麼?”
“太子妃,容奴婢多嘴問一句,您打算如何做?”碧若仰起頭,雙眼充滿着勝利的眸光,看似不但不擔心反而有些興奮狀態。
薄蓉綺長吁一口氣,愁雲說道:“還能怎麼做?盡最大可能先保住唐子衿吧,不管怎麼說,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能前功盡棄。”
“不,太子妃,如若保住唐子衿,那計劃就真的前功盡棄了。”碧若泰然自若地說道:“其實奴婢一開始並未將所有的計劃全盤托出,因那時,奴婢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可如今看來,情況就是朝着奴婢的安排而走,此事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只能犧牲了唐子衿這顆棋子,才能獲得最終的目的啊。”
薄蓉綺瞠目結舌,驚愕地瞪大雙眸,一時半會兒她說不出話來,也不是說不出,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眼前的碧若掩不住流露出勝利的姿態,她的計劃是什麼?就是犧牲唐子衿,讓慄良娣在太子殿下面前暴露自己丑惡的行徑。
所以說,唐子衿註定了凶多吉少,這念頭衝擊了薄蓉綺的良知,她踉蹌地後退,揪着一顆心下定不了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