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聽得毛骨悚然,在越南居然有這等駭人聽聞的下蠱方法,可謂是大開眼界。
我第一次聽說這種收穫人蜱的過程,竟然跟春種秋收一樣,先是帶着乾癟的小蜱蟲作爲散播的種子,而肥沃的土壤就是熙熙攘攘裡那些健康的人羣,上了街道,只要一個不經意間的碰撞,甚至有異物從天而降,落到你的身上,那些‘種子’便會悄無聲息地在你的身體裡‘生根發芽’。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那些種子汲取了你身上的養分,孕育得肥碩而茁壯,等到了收穫的時候,下蠱的人就會上街來,跟蹤那些播種過‘種子’的載體,然後再悄悄的收集那些‘成熟的果實’……
我情不自禁兩手臂朝內緊了緊,發現腋下沒有水袋似的東西夾在裡面,這才自我安慰的放下心來。
也難怪燁磊被那巫人看中,燁磊長得肌肉結實,人很是高壯,兩肱二頭肌挺是健實,而且人比較白皙,像燁磊這樣的人,最適合在身上種邪物種子。要不是老拓精明,燁磊估計身上同時種上五六隻邪物種子,他也不知曉。
接下來的日子,他就稀裡糊塗的成爲了肥沃的土壤和廢料了。不過即便是燁磊被種上了邪物,那巫人恐怕也沒有日子收穫,因爲我們在越南呆的時間並不久,回了國內,那越南巫人便‘顆粒無收’了。
燁磊沒再吭聲,想想之前對老拓破口大罵,而且把我們這一團隊的祖宗都問了個遍,如今被老拓找出病症所在,打了自己的臉,又死要面子,不肯道歉,然後就把臉耷拉下來,跟驢臉似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回好了,你免去了被無償獻血的福利,你得多感激老拓,要不是老拓,你回國的時候,就是剩下一副骨架了,對了,下次在開口罵髒話之前,能不能先忍忍?”
燁磊憋得很委屈,本來有很多話的,這回愣是半個字也沒蹦出一個。
老拓口氣加重道:“東南亞蠱術盛行,陰邪法術層出不窮,特別是我們這些外地來的人,更要小心注意,懂得什麼人該接觸,什麼人該避讓,以後見到一些穿着奇怪的人,最好離他們遠一點,不然你什麼時候成爲下蠱的對象都不知情!”
老拓並非危言聳聽,燁磊選擇了閉嘴。
換句話說,燁磊可能跟死神來了一次插肩而過,黎母說的沒錯,這片地方果然不是常人呆的,鬼知道這裡有什麼怪人呢?
給燁磊清理了一番,收拾一番,我們重新整裝待發。
經歷了一次驚心動魄的插曲,這回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了,大家都相互靠近得很密。尤其燁磊,說什麼也不走在邊上,就擠在我們幾個人的中間。我能看到他的眉毛和頭髮都燒捲了不少。
路上,再次看到有人經過的時候,我們都特別留意和提防。生怕對方是某個邪門邪派的門徒,摸不清對方的企圖,我們則選擇避讓。
就這麼一路相互攙扶着,跨過那些根系發達的古木樹根,爬過岩石,撥開濃密的枝椏,繼續在山林裡穿梭,終於,我們深入了山林的最深處,發現了一間奇怪的屋子。
其實就不是個屋子,而是僅僅有個屋頂,都是用蒯草以及一些香蕉葉子鋪蓋的一個三角形脊背,用來遮擋風雨和暴曬,而下面,是一層層的抽屜狀格子,四面沒有圍牆,好比一個亭子,一種塔,但是隻有檐頂。
抽屜狀裡面,都是一些發酵過的闊葉木枝腐殖質,木屑,朽木根鬚,還有不少腐爛的水果。
裡面蠕動的都是那種獨角仙和揪甲蟲。
一批又一片,一層又一層。
燁磊疑惑:“這不是人住的地方啊,像個草亭子!”
我拿一根木枝扒拉了一下,各種卵、幼蟲、蛹赫然醒目,真的是養蟲子!
裡面養着花金龜子、揪甲、犀金甲、長戟大兜多種蟲子,在底層的幾個塑料置物箱裡面堆着很多腐土,幾十只白色的大蟲子躺在腐土當中幾乎一動不動。有些成蟲則爬在架子上另外一個透明塑料箱裡,趴在樹枝或者木頭上,吃着腐敗物……
蟲小姐的老巢果然詭異……
我們身後的亦萱突然原地彈跳起來,尖叫着:“啊!”
我們忙問:“怎麼了?”
亦萱話都沒說得上,圍着脖子,然後使勁地扯自己衣領,看得一隻蟲子從她的後脖子掉了下來,掉到地面,捲成一個圈圈,她驚恐說道:“毛毛蟲!”
我們擡頭往上看,又是一層的雞皮疙瘩。
亦萱剛纔的位置頭頂是一顆構樹,在這顆構樹上面,海棠似的葉子下掛滿了毛毛蟲!一隻只身上的毛刺開叉出來,就像是一團團拉長的棉花。有些堆積得太多,蜷縮成一堆像是黑色鋼絲球般盤在葉子上,緊繃地下垂。
那密密匝匝的毛毛蟲聚集在一起,我們頭皮都發麻得要炸開了。
“亦萱,過來,我幫你看看……別緊張。”
離初晴檢查了亦萱的皮膚,估計毛毛蟲的尖刺掉落到亦萱細嫩的皮膚上,出現了一點紅斑,她將隨身攜帶的止癢膏抹在了亦萱的後脖子上。
“大家讓開!”
燁磊突然拿起一張肥大的芭蕉葉一擱在自己的腦袋上,然後衝到構樹下面,狠狠一腳揣在構樹上,登時毛毛蟲像是下雨一樣。
我差點也被這黑壓壓的毛毛蟲掉在腦袋上:“你他孃的瘋了,你在幹嘛?”
老拓也莫名其妙:“燁磊,你搞什麼鬼?”
燁磊丟開芭蕉葉說:“先發制人,以防萬一!免得待會兒還會有毛毛蟲掉到腦袋上。”
我環顧了四周:“這地方長滿了構樹,指不定有成千上萬的毛毛蟲懸掛在樹上,你踢下來的僅僅是九牛一毛,自己省點力氣,待會兒弄出什麼動靜來,咱們誰也跑不了。”
老拓從腐敗矮草房裡抓出一隻蟲蛹,自言自語道:“這些甲蟲還太小,它們還會經歷慢慢長大的過程,一次次蛻皮,短的一兩年,長的要三四年,最後成爲一隻只漂亮的成蟲,然後成爲蟲小姐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