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最討厭最恨萬家兄弟的S市臨時一號首長李元國在聽說了災民們要利用中央領導視察災區時攔車告狀立即召見了萬老九,副市長田萬全,市府辦主持工作的秦正明也在坐,李元國如臨大敵,兩手把三七開分分頭抓得亂糟糟的說:“中央領導要來只在小範圍傳達過,怎麼會老百姓些都曉得了?大家說怎麼辦哇?如果中央領導來的時候真被那些災民擋到又哭又鬧的,我們市政府怎麼交待?特別是你們B鎮中學那些家長。”他說這話時直接對着萬老九,眼神是恐慌中含了期待,幾天前對萬家兄弟的厭惡已沒有了。。
萬老九臉上漾起得意的笑容道:“李市長不是我說你,前幾天我想找你要錢儘快把家長些擱平,你又不來氣,現在火燒屁股了我又有啥好辦法呢?我也想爲市政府分憂,問題是咋個整嘛,那麼幾百個家長,總不能把他們全部抓起來嘛、、、、”
說到這兒時他突然打住了,在黑道上被稱爲九爺的萬老九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但他故意不說出來,要吊一下提拔了他又恨死了他的李元國的胃口。
骨子裡是個忠厚人的李元國急得把頭髮抓得更亂,旁邊的秦正明比他更忠厚,又是第一次參與這種核心事務的會議,更是急得額頭淌汗,只有老謀深算的田萬全看出萬老九已經有了主意,皮笑肉不笑地問他道:“萬鎮長,你應該是有辦法的,說出來我們參考一下嘛,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反正我們現在關到門一家人,都是爲了穩定嘛。”,中央領導要來就是他派焦麗通過親戚朋友渠道散佈出去的,只是沒想到老百姓反響如此強烈,李元國也知道了,他現在想的是套出萬老九的主意後再想法破壞。
可是萬老九卻想的是要回去找他五哥商量再作具體打算,回答田萬全道:“我一時也拿不出具體的東西,我回去想一下再來彙報嘛,到時需要市上提供支持呵?”
“沒得問題!”李元國抓頭髮的手猛拍在桌上答道:“我們市政府授權你全權處置,但是有一個原則,不能出人命。”
“哦!就是不能出人命!”秦正明抹着額頭上的汗洙說。
萬老五這個S市的頂級大哥並不是個單純靠着女將軍耍威風的簡單人物,比他兄弟萬老九聰明多了,聽了萬老九關於如何阻止家長們告“御狀”的計劃後提醒道:“最重要的是要保密,包括李元國和老田都不要說老實話,反正他們要的只是結果,保證中央領導視察時沒有災民鬧事,這就像打仗一樣,要保守軍事機密,事前決不能走漏一點風聲,決不能讓一個人漏網。這件事辦好了錢江那瓜娃子回來肯定會覺得你是個早該重用的人才。”
萬老九頻頻點頭,對扶他當官又教他怎麼當官的五哥真是佩服極了。回到B鎮時立即把已經向他表過忠心的駐鄉民警徐敏和聯防隊長鄭三娃叫到辦公室關起門來作了一番安排後說:“我啥子背景你們曉得,只要你們幫我完成了這件事,我保證把鎮派出所成立起來,到時候徐敏你就是徐所長,老鄭我可以找個指標把你轉爲正式警察。”
徐敏和鄭三娃的眼睛因爲意外的驚喜瞪得又大又亮,比狗眼睛還亮。
已經和衆家長串聯好了的張昂在中央領導視察那天早晨到聯防隊上班時突然被治安室主任徐徐敏叫上警車說:“市局通知去兩個人開會,龜兒老鄭沒來,就我們倆去。”
“我們這些土八路開啥會嘛?”張昂扭着車門想溜。
“開的是災後治安工作會議,”徐敏一把抓住張昂說:“就是要喊你們這些土八路去。”
張昂沒法了,他想一會兒悄悄打電話叫家長們行動,可是到了警察局的板房會議室門口,會務組要求每個參會人員交出手機,理由是要保持會場安靜。
張昂疑惑地盯着徐敏,徐敏也做着很驚訝的樣子說:“龜兒現在開會咋這麼嚴格呵?交就交嘛,弄掉了喊他們陪新的。”說着從張昂制服短袖的上面口袋裡抓過了手機。
板房會議室裡也開着空調,與會人員都感覺涼爽舒服,只有張昂渾身冒汗,他盯着窗戶外火辣辣的陽光,還有會議室外戴着白鋼盔的督察人員,明白自己上當了。
跟張昂這個主心骨聯繫不上的家長們被全部被通知到李三響農家樂餐廳裡集中開會,說是上級領導要跟大家見面,徹底解決岷江中學教學樓垮塌的問題,家長們全部都來了,可是他們見到的領導只有第二副副鎮長鬍小冬和鎮政府辦公室主任黃紅英等幾個一般幹部,胡小冬習慣性地用右手梳理着腦袋上的幾根毛對家長們笑吟吟地說:“這個事情拖了這麼久,終於要解決了,確實,作爲我們本鄉本土的,我也感到很欣慰,大家就在這兒等到領導來,先喝一下茶。”
他講完後被黃紅英拉到旁邊問:“那萬老九到底咋個跟你說的?”
“他說這回真的要解決問題,喊我先到這兒主持會議,他在市裡等到領導一路來。”胡小冬眨着眼回答,又補充道:“十分鐘前纔給我打的電話。”
黃紅英警惕地看了一眼擁擠在餐廳裡七嘴八舌地談論着的家長們,拉着胡小冬上了樓梯,到了四樓一個包間,黃紅英推開窗戶對胡小冬說:“你自己看,鄭三娃已經帶人把這兒包圍了!”
果然,站在四樓窗口上的胡小冬清楚地看到:他進來時還大敞開的紅漆銅環大門已經關死,大門外的竹林和樹蔭下晃動着幾十個剃平頭、亮膀子,一看就是社會上操的小夥子,沒穿制服的鄭三娃也在其中,不斷的散煙。
“狗日的萬老九!”胡小冬抹着額頭上的幾根毛咬牙罵道:“這麼大的事都不給老子通個氣,還利用老子來把家長些穩住,老子不得幹!”
胡小冬和黃紅英在四樓上不下來了,後來發覺上當了的家長們怒吼着衝到門口,想砸開門衝出去,可是八十歲的李三響堵着大夥勸道:“我沒得罪你們,不要砸我的門嘛,再說今天你們走不脫,外面全部是社會上的娃娃。”
沒了張昂帶頭的家長們大多數蔫了。
只有一個人沒有放棄,就是曾經踢垮廁所差點弄死張正輝的何二爸。他中山服口袋裡還揣着張昂讓他準備的白底黑字橫幅,計劃是在攔住中央領導的車子時高舉起來。現在被困在李三響這兒,已經有了鬥爭經驗的何二爸不像別的家長那樣乾着急或抹眼淚,他緊張地思考了一會兒後突然想到了李三響後院的豬圈房是砂灰磚砌的,拿個東西撬開兩三匹磚就可以跑出去。
再說大門外帶着一幫社會爛杆子包圍李三響農家樂的鄭三娃,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跟兄弟夥們抽着煙,實際上心裡一直不好受,內心正非常矛盾地糾結着,一個兄弟夥跑過來向他報告:“三哥,有個老頭從豬圈房跑出來了。”
鄭三娃跑到後院牆邊一看,砂灰磚牆上開了一個洞,離洞口一百多米遠的綠蔭蔭的秧田之間,他印象很深的何二爸正撒開兩腿向遠處跑去,花白的頭髮,藍色的中山服在烈日下特別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