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別人是推脫自己的過錯，如果你不認識到是自己的錯，以後遇到事還會繼續犯錯。”齊浩軒沉聲說道，“這一次你有我幫忙，下一次有家人相助，但下下次呢？人生在世，可不是次次都能讓你僥倖，而有時候一次錯就能讓人誤終身。”
說到這裡他停頓下。
“而且人家也不是騙你，你輸的也不冤枉。”
輸的不冤？
齊清顏看着齊浩軒，眼淚再次如雨紛紛。
“哥，你幹嘛替舒雅說話。”她哭道，“要不是她，我怎麼會這樣，要不是她故意跟我鬥氣，我怎麼會輸這麼多。”
清顏這是很討厭舒雅，他們兩個人之間有恩怨？
齊浩軒難得有些發怔。
“我怎麼是替她說話呢。我是說射箭的人，你因爲別人的氣話挑釁而下注，這與射箭的人無關，你不能怪罪人家技藝高超啊。”他溫和的說道。
他的話說完，就見齊清顏瞪大眼，而四周躲躲閃閃的女孩子們的視線也都落在他身上。
似乎很驚訝。
“哥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齊清顏說道，又皺眉，“什麼與射箭的人無關，射箭的人就是舒雅啊。”
齊浩軒沉默不語。
他想以前舒雅當他未婚妻的時候，是不是受到了太多的爲難，連自己的妹妹都處處針對她。
女孩子們的吵鬧消失了，凌煙閣裡也恢復了安靜，樂工們在示意下又開始奏樂，大約是心理原因。這樂聲總覺得比先前多了幾分紛亂。
經過適才的一鬧，舒雅的投壺便不好再繼續下去。
“真是遺憾。”侍者真誠的說道，“是我們準備不周。”
舒雅含笑道謝。
“現在停下恰到好處。”她說道，“我有些日子沒有射箭，也是生疏了。”
她這是還是生疏了，那不生疏的話會怎麼樣？
這孩子是真不知道什麼叫謙虛，還是太過於狂妄呢？是有意還是無意呢？
說的話總是讓人無語。
侍者笑着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小姐先回房間稍等，錢數統計好了銀票立刻送去。”他說道。
因爲適才那一輪下注又快又猛數額也大小不一的雜亂，所以要費些功夫仔細統計。
舒雅再次道謝跟着侍者走開，侍者也齊不得再留在場中等待下一個下場的人。
也不會有人再下場了。有這位小姐珠玉在前沒人想要出醜，最關鍵的是今日也沒人會再下注了。
舒雅回到了原先的包廂，舒雲柔和蘭心都在裡面，看到她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都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大姐姐您太厲害了。”舒雲柔滿臉激動。
“消遣而已。”舒雅謙虛說道，“說道喜的話還早。”
至少等銀票真切的送到手裡再說。
“茶還熱着，姐先潤潤口。”
舒雅看着遞過來的茶杯，坐在桌子邊扭着頭的舒雲柔也看過來，眼中帶着幾分挪揄。
“汪小姐沒有再回來過嗎？”她問道。一面端着茶，一手拎起茶壺。
她拎起茶壺卻沒有倒茶，而是走到牆角擺着的大花瓶前。
大花瓶裡插着嬌黃鮮嫩的迎春花。
蘭心有些不解，但還是忙答話。
“沒有，連她的丫頭也沒有來….”她說道，說到這裡瞪大眼啊了聲。
原本興奮的舒雲柔也瞪眼。
舒雅將茶杯裡的茶倒在迎春花的花瓶裡，然後又將茶壺的茶水也倒了進去。
“這茶水怎麼了？”舒雲柔問道。
舒雅將茶水倒的乾乾淨淨才轉過身看了舒雲柔一眼，然後指着還滾在桌子上的茶杯。
那是舒雲柔剛進來要喝茶被自己拍桌子打翻的。
“我看你一直沒喝，應該是不好，就倒掉吧。”她說道。
舒雲柔看着她皺眉。
“這茶水真有古怪？”她問道。
蘭心聽二人的對話反應過來，頓時面色發白。
“哦，對，汪小姐的丫頭去取的茶水，而且萱兒沒有跟着。”她急急說道。
聽她說這個，舒雲柔輕咳一聲，萱兒是被她叫走的。
不過這可是舒雅吩咐的，她不過是來幫忙而已。
“姐你真聰明，那麼早就猜到了，難怪叫我後面來。”舒雲柔幾乎快要五體投地了。
簡直是算無遺策啊，她以後一定要跟着大姐混。
舒雅笑了笑並不在意，將茶杯茶壺在桌子上放好。
“這茶水裡是下了藥，不過單單喝這個也沒什麼大礙。”她說道。
蘭心恍然點點頭。
“所以汪小姐自己也喝。”她說道，旋即又皺眉，“那她圖什麼啊？”
“圖哄你下場發瘋嗎？”舒雲柔說道，說着又笑，“那倒要感謝她，讓姐你贏了這麼多錢，氣死齊清顏了，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着哈哈笑起來。
舒雅搖搖頭，她情緒內斂，沒有舒雲柔這樣外放。
門就在這時被敲響了。
侍者走進來，恭敬的將一張銀票遞過來。
“小姐，您的錢。”他說道。
您的錢。
這三個字多動聽啊。
舒雅的臉上綻開笑容。
舒雲柔看起來像是的錢的那個人，激動得跑到了舒雅旁邊。
“姐，你贏了這麼多啊。”她歡喜的說道。
舒雅對她點頭笑。
是的，這麼多錢，是她贏的，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贏來的，公公平平得來的，這次沒有人能搶走了。
“咱們走吧。”她說道。
侍者忙拉開門，舒雅對他點頭示意邁步出來，舒雲柔高興的跟在後邊。
聽到門聲腳步聲，站在房門口的齊浩軒擡起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熟悉，其實也不該說熟悉，其實他們相處的時間還真的算少。
以前爲什麼總喜歡苛責這個少女呢，齊浩軒突然體會到了後悔的心緒。
眼前的女孩子背對着他，適才在場中帶着的帷帽已經摘下。
或許她早就不在乎他了。
他現在爲何如此煩惱呢。
希望對方回頭看他一眼。
齊浩軒想到一個問題。
咳嗽一聲，或者跺跺腳？
會不會顯得很輕浮？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又忍不住一絲酸澀。
他這麼在意的事也許只是一場笑話。
齊浩軒重重的咳嗽一聲擡起頭，神情平靜的等待着。
前方出了門的三個女孩子沒有回過頭，一個忽的喊了聲什麼，然後加快腳步疾奔。
齊浩軒愣了下，隨後
滿心失望。
“是巧羽。”
蘭心看到有人跑過來忙說道。
舒雅看過去。果然見是汪文惠的丫頭巧羽，巧羽也看到她們了神情大變，轉頭就跑。
“她跑什麼？見鬼了似的，肯定做了虧心事。”舒雲柔說道。說罷就追上去。
舒雅和蘭心忙跟上。
齊浩軒站在原地看着那個女孩子向前跑去。
追還是不追？
身後刷拉一聲響，齊清顏跑出來。
“哥，你……”她說道，話剛開口看到前邊的女孩子，頓時雙眼通紅。“舒雅！你別跑！”
她喊完就追過去，其他的女孩子們聽到了忙也都跟着跑。
看着一羣女孩子們追去，齊浩軒回過神，暗歎一聲不好忙跟上去。
“清顏回來。”他喊道。
齊清顏此時眼裡只有舒雅，而舒雅則沒有在意身後的人，她只看着前邊的巧羽。
她原本沒想跑，可是舒雲柔拎着裙子撒腳大步的跑，她只得也跟上。
七八個女孩子在凌煙閣樓梯上跑下，凌煙閣如同地震，侍者們驚駭，客人們驚訝。
更有適才觀看投壺還沒散去的圍觀熱鬧的人們也都看過來。
出什麼事了？
“不許過來！都不許過來！”
巧羽站在一間房門前，渾身亂戰，看着跟過來的舒雅三人，顫聲喊道。
舒雅其實沒想過去。
“你越是這樣大喊大叫，過來的人也越多，你家小姐做的事就更藏不住了。”她看着那丫頭說道。
巧羽有沒有聽到不知道。舒雲柔聽到了。
“汪文惠在哪？”她沒好氣的喝道。
她真是氣死了，這氣已經憋了很久了。
汪文惠這種喜歡背地裡陰人的傢伙，她真的是恨透了，爲什麼女子之間的爭鬥不能直來直往呢。
巧羽已經嚇的亂了心神，不停的搖頭，渾身發抖的跌坐在房門前。
“不許過來。不許過來。”她只是重複的尖聲喊道。
舒雲柔皺眉呸了聲。
“平常趾高氣揚高高在上，遇到點事就被嚇成這樣，真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她說道。
舒雅看着那丫頭。
“蘭心。”她說道。
蘭心應聲是上前一步。
“你不是問喝了那加了藥卻誰都能喝的茶有什麼用嗎？”舒雅說道。“你打開門就知道那茶水是有什麼用了。”
蘭心面色微變，似乎猜到了什麼，但又不敢相信。
“不會吧？”她說道，旋即又憤怒，“不會吧。”
她當然要憤怒，要知道按照這汪小姐的安排，此時這門後的人應該是舒雅，而在門前這樣失魂落魄幾乎瘋癲的丫頭會是自己。
不會是那樣的事吧？
她們畢竟是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又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舒雅！”
雜亂的腳步聲追過來，伴着女孩子們尖利的喊聲。
蘭心回頭看到齊清顏爲首的女孩子們，一個個面色漲紅，來勢洶洶。
蘭心忙站在舒雅身前擋住，舒雲柔也做好了迎戰的架勢。
舒雅沒有動依舊看着門背對着她們，就好似不屑於理會。
看到她這樣子，齊清顏又是氣又是恨，恨不得衝上去將她撕成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