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心頭一陣寒涼,驚呼:“衛將軍!”
被掐着脖子的人更是周身神經緊繃。
蕭赫慢慢擡手,將眼前人臉上的人皮面具揭開,當看到熟悉的面容後微微喘了一口氣,周身線條放鬆些許。
事情太詭異,他不得不防。
掃了眼屋子另一側的幾名死透的下屬,他起身走上前仔細打量了下傷口,當看到那幾乎不可人爲的切割傷口後,心才終於安定下來。
只是想着北宮晟,又多了幾分濃烈的恨意。
反應度還挺高?居然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看了下時辰,立刻朝皇陵趕去。
反正這次不成,算北宮晟走運!但皇陵內!這次就等他哭吧!
身後幾名琢玉樓的人面面相覷,深嘆一口氣,差點曝『露』!模仿氣流鋒刃根本不可能,若不是蛛絲戒指細到一定境界,他們幾人今天都要命喪黃泉了!當下眉峰緊鎖,對王妃的對手多了幾分更深的擔憂。
到達皇陵的時候,蕭鈺冷眼斜瞟一側只顧扶着新王妃下轎的北宮晟緊蹙眉峰。
下賤便是下賤!居然親自去扶一個女人。
納蘭芮雪也沒想到北宮晟會在這個時候主動上來扶她,將手遞給他的時候,他又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一把攬過她的腰,直接抱了下來。
貼着他溫熱的胸膛,她小聲道:“你幹嘛!這麼多人。”
北宮晟脣角勾出一絲邪魅的淡笑。“不幹嘛,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而已。”
她心頭一顫,一掃身後那些表情開始起了明顯變化的人,若有所思後,淡笑道:“我知道了。”
北宮晟怔了怔,本想鄙視她“你知道個屁,整天就知道拿我的真心瞎胡猜。”的時候,突然感受到身後的一道異於常人的銳冷眸光注視,笑了笑沒有開口。
人羣中,赫連長恭淡瞟了一眼,不屑的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身後文武百官起了譁然,誰都知道北昌未來的走向,不是在攝政王手中就是在蕭太皇太后手中,以攝政王如今越來越強大的步調來看,漸漸不少官員開始鬆動了心思,考慮是否可以站隊了。
攝政王此次娶王妃意味的也是北昌未來後宮最尖端的女人是誰,本來大家都以爲怎麼也是寧氏的,此番看到攝政王如此一排衆力的娶一個女人,或許……,是否代表着打算摒棄寧氏了?
對於官員來說,最怕的就是站錯隊,在錯誤的時機站隊,站完隊又站到了錯誤的方向。
帝王的心思最難猜,這些年,北宮楚已經將衆人玩的團團轉,攝政王的心思……,似乎更深。
如此在皇陵面前大肆去擁抱新攝政王妃,是否明確的透『露』了他的心思?以後眼神該往哪瞟,拜哪個主子?
寧太師在垂眸間一掃四周人的面『色』,便知緣由,不由臉陰沉了幾分。看向北宮晟的眸光帶出了深深的不滿,身側,向婉的父親向祖臨湊頭小聲低唾道:“黃『毛』小兒,不知太師勢力,遲早有他哭的!”
寧太師半眯眸光,迸出幾分陰鷙的冷笑,末了,半闔眸『色』將一切情緒埋入眼底,並不做聲。
等着吧!等婚宴結束,北宮晟想擡平妻也得擡,不擡也得擡!只是封妃,又不是封后!急什麼?
納蘭芮雪沒有忽略寧太師那雙鷹隼不屑的眼,只是不懂北宮晟爲什麼要選這個時候開始一步步瓦解文武百官心防,『逼』他們站隊,從理論上說,時機似乎過早。疑『惑』的眸光掃去時,北宮晟大大的白了她一眼,並不吭聲。
實際上,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在所有人面前告訴她,她是他的而已。
至於會引起這麼一大票人胡思『亂』想,連北宮楚都投來不滿的眸光,蕭鈺也『露』出嘲諷的淡笑,他覺得十分滑稽。
平日裡他得是多老『奸』巨猾?纔會給人所有人留下這種步步爲營的印象?真是的,都不讓人單純一把了?
不過也既然所有人都願胡思『亂』想,就胡思『亂』想好了。反正遲早也是要朝這一步發展,早一點也沒什麼。
只是……,看來他有必要跟他的女人找個時間好好溝通下!
誰都可以『亂』猜,覺得他的行爲舉止是別有用意,唯獨她不行!即便她不介意也不行!
他永遠不會拿他跟雪兒的感情去爲了政.治利益或目的耍什麼手段,好的也不會。
北宮晟牽着納蘭芮雪的手走到蕭鈺跟北宮楚身側的時候,神『色』自若。
皇陵開啓時,蕭鈺端舉着肩,冷笑道:“晟兒如今倒是越大越有出息了。”
“皇祖母教的好。”北宮晟懶懶開口。
蕭鈺冷瞥納蘭芮雪一眼,帶着幾許嘲諷。“哀家可從未教你如此輕.浮放.『蕩』!”
話雖是對着北宮晟說的,但眼神看向的方向不言而喻,納蘭芮雪低笑,這是在說她行不檢點了?
北宮晟沒忽略蕭鈺的那一眼,幽黑的眸光裡泛出不同於往日蕭鈺譏諷他時的不屑懶得多話,『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煞,偏頭冷笑道:“皇祖母不放.『蕩』哪來的兒子?沒兒子哪來孫子?我若真有皇祖母說的這優秀品質,那也是您嫡傳下來的,您老不用客氣,沒事對着鏡子多誇誇自個兒就好。”
“噗嗤!”一句話將北宮楚跟納蘭芮雪雙雙逗笑,兩人紛紛鬥肩不止。
氣的蕭鈺臉上瞬白瞬紅。
納蘭芮雪是從沒見過北宮晟毒起來能到這種地步,雖然知道笑的場合不對,但仍是憋不住。
北宮楚知道這小子毒舌,皇宮不被他氣死的有一萬,也有八千,但隨着年齡增長,漸漸收斂了很多。特別是懶得跟女人多言,但今天又一『操』往日“英雄本『色』”,還如此“寶刀不老”,實在是……厲害,全天地下能將輕.浮放.『蕩』誇成優秀品質的,也只有這一家了!
北宮楚的笑對蕭鈺來說還勉強能忍,但新來的妃子算什麼貨『色』!居然敢笑話她?
陰狠了眸光,悠悠冷笑道:“哀家的孫媳看起來是個喜樂活潑的,哀家老了,平時缺點樂子,婚後讓孫媳來皇宮多陪陪哀家好了。”聲音幽幽若若,帶着冷煞。
納蘭芮雪淺笑,知曉蕭鈺這是讓自己閉嘴。
可不等她開口,北宮晟又冷笑道。“太上皇去的早,皇祖母這些年缺樂子實屬正常,可孫媳就一屆女眷,能給皇祖母什麼樂子?不過等下去皇陵我會將皇祖母的心願帶到的,只是實施起來頗費功夫,皇祖母,你看你是去皇陵找太上皇的好,還是讓太上皇找你方便?”
“混賬!”蕭鈺聞言怒吼。
赤.『裸』.『裸』的調.戲跟詛.咒讓蕭鈺的臉漲成了通紅的面『色』,隨行的華鎣與黎嫿都不自覺紅了面頰。
這……敢拿這種事情調戲祖母的,真的無恥到了極致,引得人羞怯遠大於憤怒,倒發不出火來。
北宮楚已經笑得快支不住身子,納蘭芮雪想笑又不敢笑,微微羞紅臉,別開頭來。
頓了一瞬,蕭鈺陰狠的半眯了眸『色』,冷笑道:“晟兒說話越來越放肆了,只是有些話不要『亂』說的好,免得將來閃了舌頭,如果晟兒沒忘了那拔舌的罈子的話。”幽幽的陰笑伴隨着瞬間恢復的從容,輕柔的朝納蘭芮雪瞟了眼,警告不言而喻。
北宮晟身子猛然一怔,垂在手邊的指尖帶出了微微的顫抖。
北宮楚聞言立刻朝蕭鈺投去弒殺的眸光,蕭鈺雍容冷笑。
這便是太皇太后,一個不輪什麼時候吃虧,總是能最快的恢復從容冷靜的女人,她能走到這一步,怎會輕易被人氣惱『亂』了神智?
捏人三寸,楚兒跟晟兒的軟肋在她,她……,十分清楚。
納蘭芮雪一聽拔舌罈子就心頭一顫,再一瞧北宮晟那微微顫抖的身子與北宮楚想拼命的銳『色』,心痛不已。
北宮晟低垂的眸光裡已經泛上嗜血暗殺的血紅,眼前一幕幕不斷閃爍,那些畫面由他自己想起來是無邊無際的傷痛,每一次由蕭鈺提及,卻是另外一種心情,一種想要復仇弒殺,隱隱暗燒到不能停止的火焰。
眸光充血,五指更是一點點開始緊蜷。
直到突然伸過來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握進了他的掌心。
心頭一顫,他神智恢復了些許清明,轉頭朝身邊女人看去。
納蘭芮雪淺笑,柔柔的十指相扣,撫平了他心底的哀火。
生平第一次,北宮晟在提及這件事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沉寂下了心情,頓了一瞬,他攥緊了她的手,然後朝蕭鈺冷笑道:“定不所望,所以皇祖母可多燒幾年高香,免得來日寧祥宮陪葬的時候,戾氣太重,攪的您無法超度。”
“你!”蕭鈺陰鷙眼眸,瞟了眼即將打開的皇陵門,陰狠一笑。“皇兒越來越巧言善變了,今日你大婚,哀家便送你一副大禮好了!”
話音剛落,門便伴隨着厚銅的悶嗡聲緩緩開啓,一道,兩道,三道。
頓時,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
蕭鈺不置信後仰了下身子,華鎣與黎嫿急忙扶穩。
眼前光彩陸離,嘭的一下虹光漫天,猶如從內而外迸『射』的五彩祥雲般。
仔細一看,竟是環陵河伴隨着流淌散發的彩光,極度夢幻,帶着蜃影的『迷』霧,整個皇陵伴隨着開啓,呈現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副近乎天堂的彩畫。
這……!蕭鈺大駭,完全不懂鏽紅的河洛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衆人也大驚,一般守陵人只來一人開門,九道門有九個守陵人。
但今日居然位列出三十多人,各個青灰布衣袍,面容因長期未見陽光的緣故,白的滲人,但各個精神極佳,透着一股仙人的飄渺。
守陵人走出,跪地在他們面前,爲首的叩首道:“參見皇上,太皇太后,攝政王!攝政王妃!今日皇陵發生異兆,一個時辰前環陵河突然變得五光十『色』,掌陵人閉關多年也今日突然出關,說皇陵顯瑞,太古神石發出赫赫之光,問起緣故,才瞭解今日乃攝政王大喜,特命皇陵所有守陵人前來迎接貴主。”
貴主?太古神石發光?蕭鈺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可眼前的一幕又讓世人不得不信。當下不明所以的衆人看到這奼紫嫣紅的蜃影,立刻匍匐跪地,高呼江山萬福。
更有甚者,覺得這是天降吉兆,暗示北宮晟將能繼承大統!攝政王妃也乃北昌之福,肚中孩兒更是千金之軀。
一瞬間,從皇陵門前到山下,連綿成一片山呼之聲,後邊百姓不解其意,看到遠遠的山頭彩霞遍佈,只當他們的戰神王爺攝政王乃天降神祗,連天運都顯靈了,更是激動萬分。
一片朝賀之聲讓蕭鈺氣的手腳發麻,她知道這一定是北宮晟搗的鬼!但她想不通!既然赫兒沒得手,說明北宮晟壓根都在寶光大殿沒有出去過!他們已做好暗號,若北宮晟走了,蕭赫成功進入大殿,便會製造響動,納蘭芮雪一介女流,即便會點拳腳功夫又怎樣?沒有北宮晟的保護,根本不可能抵擋數十名高手!待那時她率衆人破門而入,看到對祖宗不敬的北宮晟,與其他人私相會後的攝政王妃!
今日必讓他們倆一個遭萬人口誅筆伐,一人遭世人千言唾棄。
如果他沒有從大殿出去,那說明靜逸那老頭沒當回事,或者她買通的守墓人沒有將消息傳到,所以北宮晟不可能知道皇陵情況!此刻來他只有百口莫辯的血河而已!即便他知道了消息,短短一個時辰,而且這樣一條河,清理鐵鏽實屬絕不可能!所以今天他祭祖之行必毀!
討伐的官員檄詞都寫好了!居然變兆了?
她想不通!她極度想不通!
陰隼的鳳眼厲瞪上北宮晟,想要看個明白,納蘭芮雪也朝北宮晟投去不解的光澤,在大殿裡的時候,她有問過皇陵的事解決了嗎?北宮晟淡笑頷首,並沒多語。她以爲只是解決了赤紅的麻煩,誰料他居然……借力打力,改惡兆爲祥兆?
北宮楚也投去詫異的眸光,今日來時,他已經隱隱感覺到蕭鈺要動手,特別加派了兩萬人馬在山下保駕,如果發生意外,今日哪怕用強制手段,也不能讓北宮晟婚事被蕭鈺攪黃了!只是怎麼會發生這樣一幕?果然始料未及。
接着衆人不解的眸光,北宮晟只抿出一絲悠然的淡笑,對着蕭鈺淡淡道。“謝皇祖母大禮了?”
嘲諷的笑意讓蕭鈺覺得極度刺眼,她華麗的鳳冠上敖揚的鳳凰金尾伴隨着身子的顫抖也在微微顫動。
狠咬牙關,她冷聲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北宮晟輕笑,看向蕭鈺的眸光帶着幾分不解。“不是皇祖母送我的大禮嗎?我做什麼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蕭鈺如此『逼』他,他不屑於這樣愚弄天下人,但短時間內清除不斷腐蝕的鐵鏽談何容易,他只是用了一個很簡單的原理罷了!
也感謝蕭鈺在他年幼時將他『逼』到了寒月洞天自生自滅,那裡萬年凌動的冰晶柱體,將寒洞照耀的如水晶宮一般,泠泠的冰河水面如鏡湖般,只需一點點光線,就可以折『射』出千道冰藍『色』的琉璃之光。
既然鐵鏽不可消除,他索『性』凍結河底,將河底凝結成冰凌四『射』的凹凸狀,有了浮冰的凍結,鐵鏽也停止了腐蝕,這時候再在河面上潑下一層油,油浮在水面上見光會出現彩虹的『色』澤,皇陵內陰暗『潮』溼,冰塊還能凍結住,可大開陵門後,外面臨近辰午的暑熱進來,寒冰開始消融,貼着水面凝出一道道水氣。
伴隨這水面的彩虹『色』,與水底的折『射』,空氣的浮光,自然就造就了這樣一幅天堂彩畫!但因水中仍有鐵鏽,所以彩光偏紅,也營造出了紅霞之『色』,讓人覺得實乃吉祥之彩!
一切……真是蕭鈺賜予他的!對於蕭鈺,他真有千萬個“謝謝”要說,今天——尤勝!
冷冽的與蕭鈺對視一眼,然後孤傲的別開了頭。
守陵人對視一眼,繼而高聲叩首道:“恭迎攝政王,攝政王妃跪拜祖陵!”
話音落,人立刻分成兩撥,一波簇擁着北宮晟與納蘭芮雪往內走去,另一波便被迎進了第九大殿!匆匆走過,蕭鈺根本來不及細想怎麼回事,第九大殿的門又被關上,帶領着衆多皇室成員,蕭鈺的心從未有一天想今天這般狂躁過。
費盡千種心思,最後卻給他做了嫁衣!這讓她陰鷙的眸光中冷恨越來越濃。
★更的有點遲,不知道這樣節奏算提快了嗎?一點點加砝碼了,慢慢來吧,我也想讓雪兒儘快出手,但是現在的情景,雪兒出手就真的是腦抽,給北宮晟沒事找事了==。等大婚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