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來,你的主子就是我。”駱明詩突然說這麼一句話,驚得前面的段離立即回過頭來看着她。
駱明詩面無表情道:“繼續走啊。”
段離這才又繼續走了起來,只是步伐慢了許多,還時不時的往後望,顯然還在懷疑駱明詩剛剛那句話的真實性。
駱明詩不理他只自顧自的說道:“你用不着懷疑,在我來江南之前,我父親就將那信物給了我,只是我之前一直未放在心上。”
說罷又嘆了口氣,“剛剛還以爲自己又要死了,回顧了一會兒自己的往生,這才發現,原來你說的信物我一直都有。”
段離聽了也沒說什麼,往後邊看的動作也少了些,仍靜靜的聽駱明詩說着話。
“現在我作爲你的主子給你的第一個命令,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回答,哪怕是一個字也好。”
段離忽然震驚的定在原地,駱明詩用一種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去,又繼續說道:“莫要再停了,快些帶我回家。”
逼着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多說話,那可不是要比殺了他還難受?
然而駱明詩還是沒那麼殘忍的,只聽她又說道:“准許你慢慢適應好了。”
但這對段離來說並沒有什麼用,他受到的教育便是,接受命令和執行命令。
因此,駱明詩聽到那似乎是段離發出來的很是彆扭的一聲輕輕的:“恩。”
駱明詩這才心情好了些,又高興的說道:“段離,你們暗衛共有多少人?”
“一人。”
駱明詩有些驚訝的問道:“怎麼會只有一人?你是說只有你一人?”
“是。”
駱明詩不由得更好奇了,本來以爲段離所在的是一個組織,可是段離卻說只有他一人,“那你又如何當上這暗衛的呢?”
“我生下來就是暗衛。”
駱明詩聽得不由得皺眉,“沒有人生下來就是暗衛的,段離。”
段離本想沉默,但他又記着之前駱明詩的第一個命令,說道:“我便是。”
駱明詩皺眉,各人又各人的活法,她不便再多說什麼,又轉而問道:“那你的幼年是如何度過的?”
“練功。”
“還有呢?”
段離奇怪的看了駱明詩一眼,又復說道,“練功。”
駱明詩突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見到段離的表情並沒有特別的變化,這才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你們暗衛的組織裡就沒有別的人了嗎?”
“之前有,後來便都離開了。”
駱明詩驚訝了,“去了哪裡?”想了想又趕緊問道:“爲什麼還能離開?你會離開嗎?”
段離皺着眉頭很是想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不知道,我不能離開。”
“爲什麼你不能離開?”
“因爲我是第十三任駱家暗衛首領。”
駱明詩想了想便笑了,“你雖是個首領,但整個暗衛也就你一人,難道不覺得憋屈嗎?”
見到段離疑惑的眼神看過來,駱明詩又笑着說道:“那就再建立個自己的組織吧,段離。”
那日,段離就聽見耳邊一聲輕盈婉轉,猶如百靈鳥的鳴唱,又如白花盛開的面龐朝着他巧笑焉兮:“那就再建立個自己的組織吧,段離。”
直到很多年以後他擁有了整個大周乃至一些其他國家都無法比擬的暗衛組織時,他仍忘不了這個人,這一夜,和她的這一番話。
帶兩人一路上說了會兒話,約莫走了半個時辰,駱明詩已是精疲力盡,便由着段離將她揹着,一路上運行輕功就回府了。
還未進門,便瞧着望春在駱家大門口來回焦急着走着,那模樣似乎還哭過了。
一駱明詩心中有些暖流,朝着望春喚道:“望春?”
望春初以爲自己聽錯了,猛然回過頭來才發現,居然真是小姐,這才又是哭又是笑得迎了上來。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怎麼了呢。”
駱明詩卻是笑了,“傻丫頭,我身邊有段離護着,又能有什麼事。”
“可由他護着,又怎麼會被人擄走?分明是他能力不足,保護不力。”
望春越說着越覺得是那段離的錯,不禁有些惱怒的向段離投擲了好幾個眼刀子,段離皆無視了。
駱明詩趕緊拉着望春,避免她繼續糾纏下去,這才說道:“望春,帶我去沐浴吧。”
望春聞言,這纔看向駱明詩,細心打量後才發現,駱明詩眉宇之間疲憊之色果然甚是嚴重。
一時眼淚又忍不住涌了出來,“小姐今日受苦了。”
“行了,別哭了,從前也不見你這般愛哭,快帶我進去吧。”
“從前小姐也不曾遇到過這種事啊。”仍是忍不住抱怨出聲,今日她受到的驚嚇也是不小。
但雖如此,手上仍是心疼的扶着駱明詩慢慢朝裡邊走去。
還未進到大廳,便見着駱伯迎了出來,“小姐,您沒事吧?”說罷又是將駱明詩上上下下皆打量了一番,這才又是說道,“小姐您可算回來了。”一時間老淚縱橫。
雖是說只消失了約莫三個時辰,然而這給他們帶來的驚嚇可不小。
駱明詩感動之餘,心中仍存着分理智,便出聲問道:“駱伯可有派人去尋我?”
駱伯抹了抹眼眶溼潤的淚水,這纔回答道:“有的,幾乎全部的家丁都出動了。”
駱明詩想了想便說道,“那便讓他們辛苦些,繼續做做樣子,裝作我還未回來的樣子。”
駱伯思量了片刻便明白了駱明詩的意思,這才點點頭,說道,“老奴知曉了,這便吩咐去,讓他們做的隱蔽些。”
駱明詩疲憊的回到房間,卻見着桌子擺放着一副畫卷。
不禁走上前問道:“可是我今日看得那副?”
望春也上前一步回答道:“我見着小姐喜歡,”說罷有些哽咽的說道,“當時小姐不見了,我想着這是小姐喜歡的東西,如何也不能再消失的。”
駱明詩只有些眼熱的看着望春,不語。
已是人靜夜深,月亮高高掛起,安靜的散發着卑微的光芒,這是本該是一片寂靜的夜晚,一陣推門聲“吱呀——吱呀——”。
響了太久以至於將那人的眼光都吸引了去,只見一個佝僂着身子的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來,見了屋中的人是他,不自覺的將身子彎的更低了些。
這才走上前來說道:“主子。”
那人不再看他,只雙手背在伸手,仰頭望向窗外的孤月,“如何了?”
那人小心翼翼的答道:“探回來消息,那人至今還未來消息,不過駱府那邊的人,還在暗中探尋那小姐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