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梟桀之心制鴉雀

早前王家牌坊下,王衝與何廣林見過面。不過那時是夜裡,火光下彼此都沒怎麼看清。

一年多過去了,何廣林憔悴了不少,也消瘦了不少,但身形眉目卻沒怎麼變。而王衝變了,高了半尺,也壯了不少,身材已與尋常成人無異。不是這張面目始終縈繞在何廣治心中,何廣治都難認出,何況何廣林。

“王衝……”

何廣治再念叨了一聲,下意識地往後縮,眼前此人就是他的夢噩。

“王衝?”

何廣林也是失聲出口,眼中隱見驚惶。他因王衝而獲罪,先被貶去了永康軍,後又因牽連蕃人亂成都,被髮配到梓州,來往於梓州和夔州間買賣糧食。

今日來興文寨,也是聽聞這裡聚衆數千,糧食匱乏。五口之家,一年要吃糧三十石,這裡田地剛開,糧食多要靠外入,一年就是四五萬石糧的需求。就算按蜀中一石八百文的平價,這裡也有三四萬貫的糧食生意。

“王衝……哈哈……”

可待何廣林鎮定下來,一股喜意狂涌上心,生意之喜也被沉沉壓下,他再喚了一聲,大笑起來。

“這叫什麼……老天爺有眼,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王衝,你也有今天!”

何廣林咬着牙念着,恨意盎然。

何廣治也回過了神,踏前一步,憤憤地道:“就知你有今天,纔沒跟你一條路走到黑!當日你若是認罪,向提刑司低頭。何至於有今日?”

王衝怔住,聽你們的意思。我現在不僅沒得功,還是遭罪呢?這是什麼來由?

何廣林橫肉生戾氣。揮手招呼身後的兩個伴當:“打!把這小罪軍狠狠打一頓!”

何廣治尖聲道:“打落他一嘴牙,叫他再說不出話!”

兩個伴當衝了上來,此時王衝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感情這兩人當他也跟父親王彥中一樣,被流配至此……

到底是怎樣的消息閉塞,才能讓這兩人產生這樣的誤會呢?

此時王衝還有餘裕想這事,可對何廣林何廣治來說,這哪是什麼誤會。

去年年底,他們通過王相公家的渠道。已知王彥中殺人獲罪,王衝陪父親一起來了瀘州。那時就有尋着王衝好好整治一番的想法,可惜何廣林被分派去夔州組織糧草軍需,與王衝父子無緣相見。

幾個月忙下來,戰事結束了纔回瀘州,大軍已經散去,招討統制司已經撤銷,這一戰具體過程,民間消息亂得很。王衝的大功被種友直和田佑恭分去。攻克梅賴堡,說降蕩輪谷囤這兩功,又只在瀘南安撫司以及僰人中流傳,外人也不清楚。

興文寨是降僰之地。這裡的僰人近於罪囚,在此地見到王衝,又是一身尋常布袍。怎不讓兩何將王衝看作罪軍?

兩個伴當已衝到王衝身前丈許,沒等王衝反應。嬌小身影就閃了出去,未出鞘的直刀捅中一人胸口。繡花鞋狠狠踹中另一人的小腿,兩人慘叫着退後,一個少女已護在王衝身前,正是羅蠶娘。

羅蠶娘臉泛紅暈,撅着小嘴,氣呼呼的,是在生自己的氣,自己幹嘛這麼急着護他?這下在他眼裡,自己就成了個忘了母仇的下賤女子吧?都是眼前這些漢人的錯!

正怒火高熾,那兩個伴當又一臉猙獰地撲上來,後面兩人更嘿嘿冷笑,羅蠶娘握住刀柄,就要拔刀。

一隻手壓住了她的手,耳邊熱熱癢癢的,話音雖低,卻沉到她心底裡撓着:“隨便動刀,可不是淑女。”

羅蠶娘一時心緒迷亂,愣在當場,王衝側身上前,一腳一個,將兩個伴當踹退。

何廣林與何廣治瞠目,這小罪軍還敢回手!?

震驚再至,王衝揮手道:“拿下!”

周圍已有不少僰人停步,雖不懂漢話,可這動作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老的少的一擁而上,將四人按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何廣治清楚王衝爲人,以爲他只是在發狠,倉皇喊道:“王衝,你還是這般跋扈!就不怕罪上加罪!不要亂來啊!”

何廣林喝道:“興文寨是有王法的!我認識種知寨,你休要作歹!”

興文寨的知寨是種騫,瀘州軍方第一號人物種友直的兒子,這就是何廣林所知的一切。他滿以爲,在這裡整治一個小罪軍,這些僰人絕不敢插手,卻沒想到王衝竟能號召僰人。

死定了,王衝死定了,何廣林想得明白,便不再反抗,任由僰人把他綁起來,嘴裡就叫着:“我要見種知寨,我要見這裡的官人!”

王衝呵呵一笑:“見種知寨,見官人?好好,讓你見。諸位,押他去巡廳等着。”

見僰人沒動彈,拍拍羅蠶娘,少女才醒悟過來。緋紅着臉頰,將王衝的話轉譯,然後乖乖跟着王衝而去。

路上羅蠶娘問:“他們跟你有仇?”

王衝隨口道:“也說不上仇,就是一點小恩怨。”

羅蠶娘撇嘴哼道:“瞧你這勁頭,是不是要狠狠整治他們?心眼真小!”

王衝輕笑道:“整治是要整治,可不止如此。”

他現在忙得很,閒暇也用來安撫羅蠶娘,哪捨得在這兩人身上耗時間。真要整治他們,直接在這兩人身上扣幾樁罪名就好。再狠點,指使僰人在半道劫殺了,也尋不出破綻。大戰過後,亂相未絕,零星命案可引不起注意。

他只是忽然想到,何廣林何廣治兩人,似乎有可用之處。

不久後便到了王衝的居所,寨中心的鄉司只是工作地點,父子倆住在離鄉司不遠的院子裡。外表看起來與其他院子沒什麼差別,可裡面裝設齊全。遠非空蕩蕩連牀鋪都不足,大多打地鋪的僰人宅院能比。

羅蠶娘心神不寧地跟着王衝進了院子。再要進屋子,王衝卻停了步。差點撞在他背上。羅蠶娘沒好氣地怨嗔,王衝卻似笑非笑地道:“我要換衣裳,你要跟進來伺候?”

李銀月迎出來時,只見羅蠶孃的背影,嗔道:“你又欺負人家了?當心人家念起殺母之仇,一刀劈了你!”

王衝進屋展臂,示意李銀月替他更衣,笑道:“與其擔心她,還不如擔心你。你要念着舊恨。夜裡一刀捅了我,我還不知是怎麼回事。”

李銀月手裡嫺熟地解他的袍帶,褪下布袍,嘴裡沒好氣地道:“少來調戲人,我又沒跟你一屋子!早上來喚你起牀,你不總是兩眼瞪得圓圓的,像是防了一夜的賊麼?”

兩人相處月餘,李銀月已經習慣了侍女身份,伺候王衝穿衣梳洗很有章法。當然。熟絡下來,大咧咧的脾性也顯露無遺,便是王衝真假難辨地調戲,也紅不了她的臉。

給王衝腰間套上一層橫襴。再套上青色圓領大袖袍,把他按到椅子坐下,脫了布鞋。扇扇鼻子表示太臭,嬌憨模樣惹得王衝發笑。

穿上官靴。扶他起來,雙臂環腰束好革帶。又取來長翅方頂烏紗。轉到他身前,踮腳戴在他頭上。歪着腦袋打量了一番,再調了調烏紗的正斜,拍直了公服的褶皺,試了試腰帶的鬆緊,李銀月吐出口長氣,頗有滿足感地點頭道:“好了!”

這一番折騰,跟少女幾乎是耳鬢廝磨,再被少女的清新吐息裹住,王衝也壓不住心頭的癢意,笑道:“抱抱?”

少女扇扇濃密的眼睫,沒明白王衝的意思,卻已被王衝摟入懷中,抱了個結結實實。狠狠嗅了一口體香,再放開她,王衝哈哈笑着出了門。

“越來越……不是好人了!以前還只是調戲,現在直接非禮了!”

看着王衝負手邁步,長翅左右搖晃,得意非常的背影,李銀月恨得牙癢癢,認真考慮着是不是一個飛踹,讓他去吃土好了。

待王衝身影消失,少女忽然又覺微微發冷,雙臂環抱住自己,似乎品着什麼,臉頰這才紅了起來。好一陣後,拍着臉頰道:“不行不行!還有香蓮玉蓮等着他,怎能想這些呢,再說跟他也只是三年之約,現在都快去一年了。”

嘀咕聲越來越小,臉色也越來越複雜:“時間真快啊……”

巡廳是興文寨總管巡鋪之所,相當於縣尉司、巡檢司一類機構,廳堂裡,何廣林何廣治正惴惴不安地侯着“官人”出現,兩人已爲怎麼說辭計較了好一陣。聽鋪丁呼喝頓足,一個綠袍官人便進了廳堂。

何廣林何廣治頓時瞠目,語不成聲:“你、你……”

現身之人丰神俊逸,氣宇軒昂,眉目年輕得過分,與身上的綠公服極不協調。倒不是人不配衣,而是這衣似乎配不上人。

不正是王衝王守正?

“你們要找官人,這不是來了麼?放心,如你所說,興文寨是王法之地,你要找種知寨,也由得你。只是他要待會纔來,還要多等片刻。”

王衝坐了側位,看住兩人,悠悠道:“時間真快啊,晃眼就一年多了,兩位別來無恙啊?”

何廣治已把身子縮成一團,不敢再看王衝,他怎麼也想不到,王衝竟然成了官人!?

何廣林則是一顆心直墜深淵,暗道完了,竟然直直送了上來,這小子準是在戰事裡得了官,管着興文寨一攤事。可笑自己竟然不知,還以爲對方是罪軍,可以隨意打罵褻辱。

一股股悔恨的酸水就在肚子裡冒着,何廣林覺得,自己算不上英明神武,卻也不是昏聵無智之人。可自從前年得罪了這個小子,就一路走了邪運。被髮配到永康軍跟蕃人打交道,忍氣吞聲,歷練心性,替王相公家爭來好處,也不是沒有翻身之日。可跟這小子一扯上關係,自己就昏了頭,竟然把李木青拉了出來,再有之後的成都蕃亂。

平心而論,十三太爺很念舊情,沒尋着藉口。將自己打殺了滅口就已大發慈悲,只是發落到瀘州來經管糧食生意。如果勤勤懇懇。作出一番成績,也還有贖罪的機會。

今日一見王衝。怎麼又失了理智,要當面毆他出氣,結果倒好,人家已成了官人……

看看展着袍擺,正襟危坐的王衝,何廣林暗自長嘆,十七歲便成了官人,此子真不是一般人物,看他此時的氣度。家中的官人,縣裡的官人與他同處,也壓不下他這股氣勢。人說此子是太歲星君下凡,自己早該信的。

感覺到身側庶弟正在打哆嗦,何廣林心中鬼火亂冒。早前王家宅院的事不說,後來自己昏了頭還要對付王衝,多半都跟這庶弟有關,不是他一天到晚在耳邊唸叨王衝,自己何至於此?

此時何廣林有心叩頭請罪。可心中還繞着一股不甘之氣,總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治自己。

再見王衝坐着側位,暗道一聲僥倖,王衝終究不是在這裡一手遮天。不可能隨意整治自己。

廳堂中沉寂了許久,種騫終於來了。這個二十出頭,一臉英氣的武人進了廳堂。看也不看何家兄弟兩人,直直對王衝道:“昨日南面二十里處。有輪多囤的僰人出沒,該是在打探興文寨的情況。你這裡得加緊防範。早跟你說先得立寨牆,你卻不聽。”

王衝笑笑,拱手道:“見過種知寨,這裡有成都商人何……”

種騫頭皮有些發麻,這小子與自家老子交情已深,他所推薦的張立到了陝西种師道手下,种師道回書稱讚不已。見了自家老子,他都只稱一聲“老種”,眼下這模樣,該是要算計自己什麼吧?早前慫恿父親和田佑恭灌醉馬覺的“英雄”事蹟,他可記憶猶新,已將王衝列爲平生所見第一奸猾。

種騫擺手道:“別折騰我,這裡是你說了算……”

一邊說着,一邊飛也似地逃了出去,留下依舊淡淡笑着的王衝,以及正要開口申冤,卻因這景象愣在當場,嘴巴依舊大大張着的何廣林。至於何廣治,早已軟在了地上。

“好了,種知寨也見過了,現在可以談正事了吧?”

王衝一屁股坐上正位,語氣雖淡,卻如千鈞重錘,砸在了何廣林心口上。

老天爺註定了有這一日,怎麼也逃不掉了……

何廣林哀嘆着,再不遲疑,噗通跪地,叩頭道:“二郎恕罪!”

王衝卻轉向鋪丁:“把那個……東西,拖下去。”

鋪丁拖走已說不出話的何廣治,再揮退其他人,王衝纔看向何廣林:“你我之間只是小事,我又不是粗人,打打罵罵,也泄不了心頭之恨。”

何廣林額頭頓時出汗,貼着的地面也溼了。沒錯,這小子是讀書人,讀書人要泄恨,比粗人可怕多了。

“若是生死仇人,一刀殺了便是,可你還夠不上。對你這樣的仇人,怎麼整治才最解氣呢?那就是幫我做事,做事的時候,還得怕我,怕我念頭一轉,就叫你萬劫不復,所以你不得不全心全意爲我效勞,一輩子不敢有異心。”

王衝這話哪裡像是從十七歲少年口裡說出來的,何廣林心驚之餘,也有些不屑。我是得罪了你,我是扳不過你,可聽你這口氣,要把我當奴婢使喚,那怎麼可能?我何廣林好歹也是王相公家的人,十三太爺都不能這般待我,你憑什麼?

剛想到這,他臉色再變,心中更寒。

王衝道:“憑什麼是吧?就憑你勾結蕃人,禍亂成都!我有活活的人證,此罪不夠滅你滿門,殺你的頭卻夠了吧?而且不等官府來殺,王相公家自能……”

“二郎……不,官人,你說話便是!我何廣林何三耳這二百斤,就由官人驅使了!”

何廣林屈服了,這便是他的夢噩,是他把李木青介紹給鄧孝安的。鄧孝安已死,管家也被鄧家尋機弄死了,鄧家再無罪責。此事再翻攪起來,罪責只可能落到他身上。那時不管十三太爺再怎麼慈悲,也要處置了他,甚至不止是殺他的頭,他一家子都可能出事,他家中妻妾兒女成羣啊。

只是這個王衝,要在他身上求什麼利?難道是不可見人之事?小小年紀,便有梟雄之心。怎麼就惹上這號人物了呢?

想到這,何廣林咬牙再表態道:“不過也要看官人行什麼事。若是要去犯比前罪更重之事,我何三耳也不是傻子……”

大家都直來直去。這很好,王衝道:“什麼事能作,什麼事不能作,由你自己判斷。後事不說,眼下要作的,便是幫興文寨六千多人度日。你是商人,正要借重你這上面的本事,你姑且就算我暗中的牙人吧。”

何廣林一愣,就這事!?

見他發楞。王衝冷笑道:“莫非你還以爲我要行什麼不軌之事?我王沖年方十七,便已得了官身。滿腹經綸,再得進士易如反掌,對我來說,仕途坦蕩,我要何等糊塗,纔會去行不軌之事?”

這等豪言壯語,王衝說來輕飄飄的,如命定之數一般。何廣林依稀見得一層光暈裹住這個少年,不由自慚形穢。

對王衝的感覺從憎惡一路轉向屈辱和敬仰混雜,卻聽王衝再道:“可眼下便要你作事,我也信不過。”

何廣林精於世事。自然明白王衝的示意,趕緊道:“小的這就奉上錢財千貫,再遣家中兒女來侍奉官人。小的幼女年方豆蔻……”

果然是心性狠辣之輩,王衝都有些佩服這個何廣林。不過他可無心榨取何廣林的私財。奴役其兒女。他不忌何廣林恨他,但既然要用何廣林。就不能再結新怨,而是綁上另一層枷鎖。

投名狀,沒錯,要何廣林交上投名狀。

“你庶弟何廣治,還須歷練啊。”

王衝話題一轉,何廣林明白了王衝話外之意,一股寒氣頓時透心而入。梟雄,這是個梟雄,十七歲,少年,讀書人,這些字眼,從今往後,就得全忘了,牢記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梟雄人物。

“請官人示下!”

想到自己也是被這庶弟所害,何廣林咬牙迴應,心道這也是你該得的。

“南面輪多囤依舊不服王化,朝廷在此殺伐甚重,再刀兵相加,太損仁德,正缺一有勇有義之人去送信,並作說客,我正在頭痛人選……”

輪多囤在東南面四五十里,那裡的僰人雖未跟卜漏一同舉兵作亂,卻也不理瀘南安撫司頒檄,沒有應令前來歃血約盟。最近還對興文寨有了興趣,南面接連發生的劫案多半跟他們有關,種騫剛纔說的就是這事。

瀘南安撫司自然不容如此威脅,但大軍剛散,種友直又忙於新平之地的盜匪之事,抽調不出兵馬,王衝便有心一試。選何廣治正是假公濟私,既處置了何廣治,又讓何廣林交上投名狀,還給輪多囤僰人埋了一坑。

之前本就在頭痛人選,送信之人註定是個犧牲品,興文寨的僰人並不合適,更不可能讓範小石等人去送死,卻沒想到,何廣林何廣治自己送上門來。對何廣林,他有心利用,而對何廣治,則是滿心憎惡,送這人去死,心中沒一點負罪感。

王衝話說到此已經夠了,何廣林心有靈犀,叩頭道:“小的一定辦好!讓他捨生取義,爲朝廷盡忠!”

王衝起身,悠悠道:“盡力而爲便好,性命重要。”

何廣林暗道,是啊,取了何廣治性命這一點很重要。也罷,死了你,活了何家,你的死也是值得的。

送王衝出門,何廣林就覺自己似乎從泥水裡撈了出來,說不出的舒暢。此時才覺面對王衝,比面對十三太爺要辛苦得太多。

“要怎麼說服那個怯懦如蟲的傢伙去呢?”

何廣林很快就進入角色,開始思考自己接到的第一項任務。

要驅策何廣林這種人物,還真是辛苦,沒有早就捏在手中的把柄,絕難辦到,以後就只能漸漸以利相誘,把他綁牢在自己船上。

回到鄉司,王衝還在思索着,可見樓上空空,只有撅着嘴一直在等他的羅蠶娘,有些訝異:“其他人呢?”

“大個子在操練鋪丁,小白臉在算賬,小黑臉在教長老記帳,板凳臉在整理書本……”

羅蠶娘將衆人動向一一道來,王衝道:“聽起來,就你沒事。”

“我……我算什麼……”

羅蠶娘有些受寵若驚,竟然把她也算作興文寨的官了麼?這些日子來,她就是閒人一個,放過牛,養過蠶,學過織布,玩過耕田,可終究沒找到自己愛乾的事。早前她愛幹,而且擅長乾的,就是在山林裡捕獵。

王衝沒品出她的心意,再道:“那去把你小娘請來吧,我與她有要事商量。”

羅蠶娘道:“小娘?多半就在樓下,帶着羅胄聽先生上課呢。”

少女說這話時眉頭皺了起來,顯然是爲某事憂慮,王衝也皺起了眉頭,他有同感,這事……真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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