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底氣的來源

見到這井然有序的一幕,一千一百人在這麼狹小的地域轉身後撤,居然沒有出現一點慌亂。除了偶爾的馬鳴之聲,沒有一點的雜音,不愧爲與四大營並列的精兵。難怪司徒善在擔負護送自己重任,更是在馬疲人乏的情況之下,面對優勢敵軍來襲,還敢硬對硬的與敵軍接戰。

馮舟山長途奔襲之後不待休整,就敢以五千騎兵夜襲三萬敵軍大營。其後更是一路追殺,即便經過大敗之後,數量依舊多過他的叛軍直至環州。這些將領之所以膽大包天,屢屢敢於以弱敵強。除了這些將領本身能力都極爲出色,各有各的特點之外,他們都是有底氣的。

至於這個底氣從何而來,無他,就是西京大營諸軍,這強悍的戰鬥力,以及從上到下悍不畏死的精神,還有各級將領的出色表現。黃瓊不得不承認,蒜還是老的辣。此次隴右平叛,身爲西京殿前司馬步軍都指揮使,總管西京大營的歐陽傑,給自己選了一批最出色的將領。

也許受虎牢關之戰,並未爆發真的大戰影響。黃瓊甚至在驍騎營身上,都沒有看到如此清晰敢戰的氣勢。想起在從長安到慶陽府的路上,賀元鋒曾經與自己說過的話。西京大營,能有今兒與四大營並肩齊驅,號稱大齊朝精兵之首的地位,全靠歐陽老爵爺,這些年苦心經營。

當初西京殿前司剛設立的時候,接連換了幾任都指揮使,都未能將這西京大營理順,反倒越來越差。將不識兵,兵不識將,整個西京大營的各級武官之中,多是西京府內的各公候伯子男府邸的世襲世家子。從邊軍調回的武官,極少受到重用不說,甚至還被排擠。

那些出身世家子,每日點卯都不到位。半年甚至是一年,在軍營之中都見不到人。出操都花錢僱傭這西京城內的無業遊民代替,搞到西京大營每次會操都成了笑話。最關鍵的,這些自幼長在婦人之手,長大了又過慣了倚紅偎翠生活的武官,大部分別說開弓放箭了。

相當一部分,就連馬都不會騎了。十年前曾經出個樂子,某次西京大營會操,一個世家子的六品武官,不知道抽了什麼風,非要騎馬對練。結果因爲縱情聲色,身子骨都被掏空了。自己舉過頭頂腰刀,因爲手臂沒有力氣。結果掉下來腦袋上,被他自己砍了一個一寸長口子。

這還不是最不幸的,最不幸的是這個傢伙,不是被疼暈的,是被流出來的血給嚇昏的。跌下馬來,又被馬給踩斷了三根肋骨。而這個傢伙別看是正六品的武官,可這位某伯爵家二公子,自十五歲恩萌受正八品武官開始,人家就沒有進過軍營點過卯,每次操練人都看不到。

那日裡面他來軍營,把他的上司給嚇了一跳,以爲是那個潑皮無賴敢跑到軍營生事。要不是他當時任前軍指揮使的爹,一眼認出了他。搞不好這位第一次來軍營,即不頂盔貫甲、也不穿官服,只穿了一身花紅柳綠衣服,讓人以爲是一個戲子的老兄,當時就會被趕出去。

這個傢伙受到驚嚇之後,更是半步不敢來西京大營。前任都指揮使,曾經要求在西京大營任職全部世家子,都要每日到軍營點卯。結果,一半人根本不鳥他,另外一半人則笑話百出。找不到所屬軍營的,找到軍營找不到自己部曲的,不認識自己上官的,不認識自己下屬的。

見面後才發現,自己的上司或是下級,正是昨兒在某個青樓,爲了爭粉頭爭風吃醋而拳腳相向的對手。或是某個賭坊內,贏了或是輸給自己地主家傻兒子。至於步軍武官被盾牌砸壞腳面子的,馬軍武官不會騎馬被摔個半死的,弓手武官不會放箭,被弓弦崩掉半口牙的。

在這些人來了之後,一切稀奇的事情都有可能。最誇張幾個,都忘了自己是幾品官了。六品穿着八品的官服,實在不知道官服去哪兒了,乾脆穿着自己爹的官服混場的都有。有這些人,這西京大營豈不烏煙瘴氣?幾任都指揮使不是不想整頓,可誰拿這些世家子都沒有辦法。

這些世家子不起眼,可他們背後站着的是國公、侯爵、伯爵一類的勳貴。眼下這些勳貴雖說已經不參與朝政,更已經不統軍了。可這些相互之間同氣連枝,一損皆損、一容皆容勳貴沒有幾個人敢輕視的。便是當年老王爺,在掌權的時候敢大殺宗室,卻耐這些勳貴無可奈何。

賀元鋒是黃瓊外公的當年老部下,在私下裡面與黃瓊交流的時候,雖說沒有什麼出格的言語,說話上也一直都很謹慎。但是對黃瓊的外公,張口閉口還是一向尊稱老王爺。賀元鋒這個人,雖然不是很圓滑,但卻是有一些城府,與黃瓊之間始終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即不過分掐媚,也不會爲了避免而刻意的冷淡,可以說中規中矩。只是這個人給黃瓊的感覺,他還在等待着或是在品味着什麼東西一樣。不過對於黃瓊來說,只要賀元鋒能聽從調遣,協助自己徹底剿滅隴右叛亂。眼下已經到了這個地位的自己,並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投效自己。

也許真的是地位不同,看待事情的眼光自然也不會相同。如果賀元鋒見到自己就主動前來投靠,放在去年如果通過考覈的話,黃瓊自然而然會接納的。但是到了如今,他若是太過於主動,黃瓊反倒是會增添一些疑心。對於現在黃瓊來說,保持一定距離還是一個不錯選擇。

在潼關臨時歇腳,確切的說是歇馬的那一次,黃瓊與賀元鋒談的很多。賀元鋒明確的告訴黃瓊,在歐陽老爵爺到任之前,西京大營那些世襲武官不是管不了,或是說不是不能管。而是幾任都指揮使,都不願意得罪那些人,確切的說是他們背後的勳貴。

還是七年前,歐陽老爵爺上任之後全力整頓,並撤換了大批已經糜爛不堪。整日裡甚至連到營都不肯,甚至半年一年都見不到人,手下士兵都認不全。就連會操,都花錢僱傭這長安城內無業遊民替代的世襲武官。從邊軍乃至地方衛軍,選調了大批的年輕武官進入西京大營。

又苦心練兵,將年紀大的老兵油子都清理出大營,重新選拔良家子進營。並規定了各級武官提拔,非戰功不得越級晉升的定製。各級武官的晉升,無論是士兵提拔的,還是世家子,都是按照軍功算。資歷、軍功不到,誰說情都沒有用。就算是皇上說情,他一力都給頂回去。

除非調出西京大營,否則在他那裡戰功不夠,想要在西京大營內提拔,那根本就是做夢。正是老爵爺嘔心瀝血,將心思都放在苦心練兵之上,纔有西京大營如今這五萬精銳之師。歐陽老爵爺這身子骨,就是被西京大營活活累垮的。沒有歐陽老爵爺,也就沒有今兒西京大營。

看着眼前進退有序的將士,想起自己到西京殿前司,那位歐陽老爵爺給自己的摺子,還有那幅雖說簡陋,但卻很細緻的陝西、隴右地圖,黃瓊心中不禁輕嘆一聲,這纔是鎮國良將。只可惜,這位老爵爺的身子骨現在已經垮掉了,否則調京後將會是自己一個得力的助手。

黃瓊站在山上觀戰,山下拓跋繼遷卻是有些心急如焚。他拓跋繼遷不是沒有見識的人,也知道西京大營是大齊朝首屈一指的精兵。但沒有想到,這不過一千騎兵卻如此的難啃。三次猛攻,都被打了下來。他平夏部的勇士,連人帶馬躺了一地,足足損失了四百多個勇士。

作爲成大事者,拓跋繼遷不心疼這些馬。在他看來,只要自己能夠佔領隴右,這個天下最好的馬場所在地。上等的戰馬,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他心疼的是這四百多勇士,他平夏部苦心經營百餘年,也不過只恢復了這麼一點元氣。這八千人,幾乎是他平夏部全部的青壯。

在朝廷百餘年的不斷分化、瓦解,以及多種手段不斷削弱之下。哪怕近幾十年來,平夏部元氣略復,但依舊無法湊足太多的兵員。爲了湊足這八千人,他在徵兵的時候,只要會騎馬,可以彎弓射箭的,超過十三歲的都拽了進來,整個平夏部的青壯爲之一空。

而除了這八千最後青壯之外,他的平夏部只剩下一羣老弱婦孺。他從少年時,他的老師就一再與他講述當年平夏部,雄踞五州時的種種榮光。成年後,又見到朝廷套在党項人身上,種種不公平的枷鎖。党項人勤勤懇懇一生,放牧牛羊耕田種地,但生活卻越來越貧窮。

党項人辛苦放牧的牛羊馬匹駱駝,都成了那些達官貴人的享受品。辛苦種出來的糧食,都成了朝廷用來鎮壓党項人的錢糧。苦心養大的女兒,都變成了漢人豪強的玩物,成爲漢人的小妾。而那麼多的党項男人,卻因爲無力負擔娶親需要繳納的高昂稅賦,根本就娶不起妻。

自己青年的時候,便盼着有一日能夠統帶平夏部的這八千健兒,爲党項人打出一片自己的天下來。只可惜自己那個族兄,膽小怯懦怕事。自己容忍了這麼多年,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甚至甘心情願作爲別人的棋子,不就是爲了實現爲党項人,打下自己一片天地的夢想嗎?

卻是付出自己親率這党項最驍勇的男兒,以多打少這麼長時間。卻連一次官軍防禦,都沒有能夠突破。被不輕的損失,搞得很是有些惱火的拓跋繼遷,沒有想到這些朝廷精銳如此強悍。更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夥傢伙如此的狡猾。誰見過騎兵之間對抗,一方使用步軍戰術的?

這些官軍下馬依山固守,將馬槊當成長矛使用。自己只有少量的輕甲騎兵,其餘的騎兵只能用皮甲。這種輕甲、皮甲,在官軍馬槊加上箭雨配合面前,根本就不是對手。手中的党項祖傳彎刀還未夠到對手,就已經連人帶馬,或是被馬槊穿透,或是被密集的箭雨給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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