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西元帥

瓊西元帥

陸以寧眼見着那一幕,心中驚怒交加,這常衍,果真是謀人性命的妖怪!

他“鏗——”一聲拔出劍來,便要衝進屋子去,誰知他手腕被人一把握住,這一握之下,他只覺得手腕一陣痠軟,半邊身子頓時麻住,不能動彈了。

而他身邊,不知何時出現的臨淵笑意宛然,一股妖氣透過手腕侵入他體內,使得他渾身動彈不得:“你要是肯聽我的話,不來這裡就好了……”

陸以寧察覺到臨淵的妖氣,頓時咬牙切齒道:“原來……你跟常衍他們……是一夥的……你……也是妖……”

臨淵面上帶笑也不回答,伸手在他喉前施了一個禁言咒,他頓時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着屋子裡面常衍慢慢地將那老婦人的精血吸盡,這才緩緩變回人類的模樣。

陸以寧受制於人,眼看着那屋子小門打開,青麓緩步走了出來,過了一會是小花,最後常衍也出來了。

常衍頗爲詫異地看向陸以寧:“青麓大人,這位是……”

青麓不甚在意地道:“唔,他啊,他是天師陸家的公子,是來剷除你這個妖魔的。”

常衍大驚失色,眼光在陸以寧身上逡巡幾周,最後纔對青麓道:“多謝大人救我性命。”

青麓毫不介意地擺了擺手:“你客氣了,就算我不出手,他也不可能取得了你的性命。”

陸以寧就算在傻,這時候也終於連通上了前後所有的關節,原來這位祁鳳山主人從一開始就是向着這妖怪的!他想起他多次想要對常衍出手,臨淵都加以阻攔,此時想來自己居然對此毫不生疑,真是太蠢了!

陸以寧氣得目眥盡裂,然而身體受制,又說不出話來,只能對着青麓更加怒目而視。然而青麓對這樣的敵視毫不在意,倒是莫生那顆兇惡的頭又轉了過來,對着他發出一陣低吼。

常衍揚眉道:“既然如此,青麓大人爲何要封住他?他算不上強,自然不可能贏得了我,大人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陸以寧聞言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常衍這輕蔑的口氣,分明沒把他這個天師放在心上。然而他忽地又覺得淒涼,比起才智,他遠不如臨淵,比起武力來,又連反抗都來不及就輕鬆被人制住,可不正是被人輕視麼。

青麓看了陸以寧一樣,漠然地無視了他痛苦掙扎的樣子,只簡單向常衍解釋道:“他們就快要來了,來不及解釋給他聽,他再怎麼說也是別人佈下的一步棋,一會要亂說話,麻煩可大了。”

陸以寧腦中一片混亂,幾乎完全聽不懂青麓在說什麼。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四下的樹叢裡驟然間響起雜亂而譁然的聲音,粗粗估計,恐怕不下數千人。

所有人皆正色,凝神以待這準備多時的時刻的到來。

有高昂的男聲呵斥道:“大膽常衍!身爲妖孽,禍害四方,如今已被我瓊西府大軍包圍,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個喊陣的一會兒功夫,那些樹叢裡的伏兵已經逼近,密密麻麻地將常衍的小屋圍在中間。

陸以寧聽到這喝斥聲大喜過望,怎奈身體被制,不能動彈,不然他真想立刻跑到對面去。

對面樹叢裡三個人輕衣縱馬而出,居高臨下地看着被圍在中間的幾人。

“江元帥英明!”側邊一中年人身材微胖,臉上帶着諂笑向中間那人拱手道,“如此容易便將這妖物甕中捉鱉,朱某自愧不如。”

那江姓的元帥江孟在三人中間位置,隱隱是三人中地位最高的,此時也沒有穿士兵的重甲,只着了一身青色長衫,身材又頗高,遠看很是有些風流倜儻。他也不回答那聲恭維,只看着常衍冷笑一聲,下令道:“衆士卒聽令!搭箭!”

周圍士兵都是精兵,訓練有素,聽到命令齊刷刷地張好弓,搭上箭,瞄準着包圍圈中間的空地。

江孟看了看陸以寧,發覺他身體僵硬,明顯是受制,便放棄了與他搭話的打算,直接看向常衍道:“妖怪常衍,這周圍四五千人,都是我精挑出來的親兵!你還不快自廢武功束手就擒!你若還想負隅頑抗,這便萬箭齊發,將你射成篩子!”

陸以寧雖然被制,也處於瞄準範圍之內,然而聽聞此言只覺得一股豪氣頓生,深覺若是賠上自己的性命,能拖上此處作惡的妖怪陪葬也不枉此生!

他本就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性子,正心中這麼想着,臉上自然也就流露出來,一旁正握着他手腕的臨淵哪能看不出來,只無奈地微微嘆氣,以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耳語道:“陸公子,你仔細看看這包圍圈裡面。”

陸以寧正心潮澎拜,根本不想理會他心中的賊人所說的話,無奈受制於人,只得敷衍地轉了轉眼睛向四周掃了過去。

然而這一掃,忽地有如一盆冷水從他頭上澆落下來,讓他頓時從振奮之中清醒了不少。

這包圍圈裡面,不止是他們幾人,更多的,是那些帳篷裡昏睡着的無辜民衆。若是在這裡萬箭齊發,這些病人也是必死無疑。陸以寧頓時心中窩火,想着常衍給這些民衆下藥來給自己當擋箭牌果真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

陸以寧這時心中大急,只當江孟與他一般不曾考慮到這一層,不斷地想給江孟使眼色,想示意他先救走普通民衆,再對付妖怪。

臨淵見陸以寧這幅樣子,不曾料到陸以寧如此不開竅,無可奈何地繼續解釋道:“你當真以爲,就憑這麼幾千人就能困得住一個妖怪?這位江元帥是憑什麼在威脅我們?憑的是這些他萬箭齊發,常大夫的這些病人都要死!憑的是常衍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病人因爲自己去死!”

若剛纔那一眼只如同冷水潑下,這一句就已經如同千年寒冰一下子砸到了陸以寧心頭,把剛纔那一腔熱血生生凍結之後,摔碎得遍地都是。

他心頭茫然,感情叫囂的聲音拼命地想要把臨淵的話淹沒過去,然而卻又無論如何都不能夠。

臨淵這是在說什麼?他說,妖怪想要救人,而人想要殺人?這怎麼可能?!他在胡說什麼?!

妖怪,是萬惡不赦的妖怪!所有人都這麼告訴他,他出生天師大家,自小便是這麼被教育的,人是正義的,而妖怪便是惡,妖怪怎麼可能想救人?!而人又爲什麼要殺人?

騙子!他一定是故意這麼說擾亂我心性!騙子!妖怪纔不可能……妖怪纔不可能是好人!常衍他剛剛還吃了人!臨淵在騙自己!!

“你在騙我!!”陸以寧心神激烈震盪之下,居然生生掙開了臨淵下的禁言咒。

臨淵淺笑一聲,饒是姿容絕色此時看在陸以寧眼裡卻有如惡鬼:“當初那坑中爬出的女子,我告訴過你她是軍妓。你當真是想不到那個坑是做什麼用的?瓊西郡民衆貧困潦倒,死於飢寒交迫的人如此衆多,你卻只想着妖怪有罪,卻從不曾想過殺了這麼多人的徭役賦稅爲何如此繁重麼?我們在那村口坐了那麼一刻鐘的功夫,這邊陲小鎮便是多少兵役調動,你真的什麼都沒想到?

你的才智都用在什麼地方,從來不曾想過這些?還是說你只是自矜天師的身份,不肯去想?

就算是現在,你好好看看,那位江元帥,那位朱將軍,穿得都是什麼衣服,戴的都是什麼配飾,可是一個普通元帥將軍用得起的?你好好聞一聞,這空氣中這麼濃烈的酒味,究竟是什麼人身上的?”

陸以寧頓時面如死灰,身體裡感情拼命叫囂着臨淵一定是在騙他,然而理智卻不由自主地順着臨淵說的話想了下去。

那坑裡多是衣不蔽體、濃妝豔抹的年輕女子,還有受暴虐而死的窮苦人。妖怪要吸人骨血精氣,根本不會挑那樣的人。那分明是受虐而死的軍妓和被強行徵兵、最終不堪勞累而死的役夫。

他面前的這位元帥,衣着飄逸,分明是極好的料子,恐怕比起青麓臨淵的衣着還要貴上幾分。瓊西貧困,若不是橫徵暴斂,他憑什麼穿這麼貴重的衣服?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來爲民除害的,只不過是想要捉拿那個妖怪。

常衍被對方指名叫罵,自然是此時被圍困的人當中的主角,他環顧四下,自度不能輕易脫身,便稍稍上前一步:“常某在此,還請大人對無辜百姓箭下留情。若是大人執意如此,常某束手就擒便是。只是常某敢問一句,大人爲何要如此陣仗來捉拿常某?”

江孟剛纔隱約看到陸以寧開過口,只當他還能說話,得意洋洋地提聲喝問道:“本官爲何要捉拿你?不妨問問那邊的天師陸公子,本官說這常衍乃是妖怪可有錯?妖怪性本惡可有錯?本官爲民除妖可有錯?”

是的,我只是在沒話找話說兩句……標題好難取啊TmT…………有人幫忙想一想標題可以怎麼改麼?我取不出標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