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初夏的日光還不算太過曬人,只是溫度有些高,尤其對於勞作的人來說……
一身粗布麻衣的帝王,正勤懇的埋首於菜園子裡,玩的是不亦樂乎。
菜園子旁邊的屋檐下,一張小桌上擺放着茶水和些許時令鮮果,桌子的左右兩邊分別放着一把木椅,而一向辛勤的皇后娘娘,此刻正靠在一把木椅上昏昏欲睡。
微風徐徐,不忍不冷的天氣,正是最好眠。
許是睡得夠久,蕭怡自然甦醒,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向着菜地裡看去,見肖憶埋首於菜地之中,蕭怡嗤笑一聲,端過茶杯淺飲一口。
不對?剛纔她好像看到了……蕭怡緩緩轉頭看向菜地,滿目蒼夷……本全是青蔥茂綠的一片地,在肖憶的‘勤勞’中化作一片狼藉。
她不過是打了個盹,怎的就變作這般模樣了?
看着被肖憶毀了大半的菜地,再看看肖憶仍舊樂此不疲。
蕭怡:“停!”
肖憶未曾聽到,繼續自己發掘出來的刨地方式。
“肖憶,別挖了。”
“嗯?”肖憶回首,見蕭怡正看着自己,便呵呵一笑。
這癡傻的模樣,讓蕭怡心頭一塞。讓她想起了肖憶對自己的執着,也因此他們兩纔有今日修成的正果。
“月月你醒了。”肖憶擡步便朝蕭怡走了過來,龍目看也沒看地面一下。
望着被肖憶踩在腳下,早已奄奄一息的青菜,蕭怡汗滴滴的石化。
真慘,被摧殘的不像樣之後,還得遭受‘碾屍’。
萬物自有因果循環,比如此時……“啊!”
一國君主摔了個五體投地,並與他的大楚江山來了個最是親密的相擁,外加接吻……舌吻。
肖憶爬起,呸呸呸的吐着嘴中的香泥伴青菜。
蕭怡瞬間蘇活,很是給面子的哈哈大笑。
畢竟此番景色,着實難得看一遭,若是她笑得給力些,那豈不是不給這位帝王面子。
肖憶委屈,哭喪着臉跑到蕭怡跟前,“月月,你怎麼能這樣,你家相公我摔跤了,你不問我有沒有摔哪兒就算了,還……”
蕭怡看着肖憶模仿小曦兒受委屈時的神情,笑得越發沒個停歇。一指點上肖憶腦門,方纔從嘴中吐出一字“該”。
聽着蕭怡*不羈的朗朗笑聲,肖憶也咧開嘴笑了。
有多久,蕭怡未曾這般笑過了。若是她能經常笑得這麼開懷,他便是再摔他個七八十跤都可以,不,便是讓他摔倒老,那他也會心甘情願。
蕭怡見肖憶咧嘴,收了笑聲,嘴角卻是止不住的上揚。
“你瞧瞧你打理出來的菜地,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當你的昏君,別給別人添麻煩了。”蕭怡從懷中掏出羅帕,爲肖憶輕輕擦去臉上的芬芳泥土。
肖憶只笑不語,一顆男兒心早已融化成一池春水。
怪道常言說‘只羨鴛鴦不羨仙’,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委實比那些個榮華富貴權錢名利要來的更爲真實且充實。
肖憶想,若是這輩子就停在這一刻,也是不錯的。
雖然不會再有人敢反對他們兩恩愛,再往他們之間塞那多餘的人。可是想到那些個永遠都處理不完的政務繁瑣之事,他就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可惜現實註定這不長久,一黑影很是恰當的停在他們身後,見他們兩恩恩愛愛,也沒有不給力的上前打擾。
肖憶本不想理會,蕭怡見那人雙手捧着一封密函,不再繼續扮演鄉野村婦。
蕭怡:“什麼東西?”
黑影人:“蕭大人十日前發來的密函。”
蕭疏!
肖憶眉心一擰,拍去雙手上沾染的泥土,龍瓜一伸,黑影人將密函交予他。
打開密函,肖憶不禁眉頭一挑,道:“好了,你下去吧。”
黑影一閃,這座後院再次只剩帝王帝后兩人。
“這密函了,哥哥寫了什麼?”單瞧肖憶這臉色,蕭怡未曾看出個是好是壞。
肖憶將密函遞給蕭怡,蕭怡接過一看,眉頭微挑。
戎狄派遣使臣出使大楚,而且還有戎狄公主薩那塔一同前來。
大使?公主?這個戎狄,想作甚?
“皇上皇后。”一內侍官疾步跑了進來。
肖憶呵斥:“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
內侍官跪地磕頭,只是一開口便將這兩人給嚇了一跳。
皇女私自出宮,並且巧遇戎狄公主,差點喪命於戎狄公主之手,好在相爺夫人鄭筱恰巧相救,大楚儲君纔有幸撿回這條小命。
這戲劇性的變化,竟然只是在今日之內連連發生。
蕭怡瞪着肖憶,肖憶呵呵乾笑。
大殿內,帝王帝后已換回龍袍鳳服坐於龍椅之上,小曦兒已經哭累的睡在蕭怡懷中,只是時不時的小嘴微動,無人得知她其實是在說‘梅先生’。
因爲……
鄭筱將魏巍拽到在地,魏巍亦老老實實地跪地認錯。
蕭怡:“算了,畢竟是小孩子,反正曦兒也無甚大礙。”
鄭筱:“皇后娘娘寬厚仁慈,是臣婦管教不善,方纔差點釀成大禍,臣婦這就將巍兒領回相府好生管教,必不再叨擾皇上皇后。”
“娘。”這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不再讓他隨小曦兒一同拜師太傅,那以後他可就見不着小曦兒了。
“孽子,閉嘴。”鄭筱一聲喝,魏巍乖乖噤聲。
肖憶此時的心思倒是不在這上面,而是……“鄭筱,此刻那戎狄公主在哪兒?”
鄭筱:“回皇上,臣婦已安排薩那塔公主在府上做客。”
“嗯。”肖憶頷首,靜默片刻,繼續道:“雖然這戎狄使臣還未到,可人家好歹是一公主,朕自是不能怠慢了。”
翌日皇宮御花園內設宴喜迎戎狄公主,因大使部隊還未到,皇帝也便只是邀了幾位重臣相伴,並未大肆鋪張。
而被鄭筱拎回相府的魏巍,纔回家傷心了不到那麼一兩個時辰,便又被宮人接回宮中,因爲皇女陛下一醒,便急着找他這位小夥伴。
帝王帝后本是不準,可因肖曦的苦惱不止,終是遂了她的意。只是這其中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插曲……
蕭怡:“肖曦誰讓你擅自出宮的?誰給你的這個膽子!知不知錯,認不認罰?”
肖曦:“兒臣知錯,兒臣認罰,只是……”
蕭怡:“只是什麼?別想抵死反抗,這次便是你外公外婆來了,本宮也要重重責罰於你。”
肖曦:“沒,兒臣不敢反抗,兒臣只是想自己求個責罰。”
蕭怡:“哦?曦兒想求什麼責罰。”
肖曦:“誅九族。”
蕭怡風中凌亂,而後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溝通後,蕭怡憑着自身東拼西湊才知曉小曦兒嘴中的誅九族是爲何意。
原來小傢伙以爲只要誅九族,那她受什麼罰,她的皇帝皇后爹媽也會跟着一同受罰。終究還是個四歲的娃兒,並不知曉單是這‘誅’之一字,便足以肅殺一衆人心。
只是小曦兒嘴中梅先生,卻讓蕭怡蹙了眉。
御花園中,帝王帝后同坐上首,靠近上首位置的左右兩旁,分別坐着肖曦和薩那塔,而後纔是魏相爺一家,御史一家,還有六部尚書六家。
好在幾位大人勤奮,這拖家帶口的也不至於顯得人數太過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