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冰釋前嫌

司徒蕊有點臉紅了:“當年我陪陛下去獵場之時,並不知道□□皇帝預謀發動兵變,也不知道他有心立我爲後,我甚至不明白當時我對□□皇帝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而□□皇帝他……他擔心他不如陛下年輕英俊,又不是現成的皇帝,他大概是……怕我會對陛下你動心吧。”

劉舒自信地笑笑:“不是大概,他肯定是怕你會對朕動心。”

司徒蕊避開劉舒帶笑的目光,小聲道:“其實□□皇帝是多慮了。”

“那倒未必。”劉舒的語氣頗有些挑釁:“當年柯振龍若是再晚一兩天起事,你……應該就是朕的女人了。”

司徒蕊聞言立刻不安起來:“陛下何出此言?當年我心裡很清楚,沒有皇后的封號,沒有大婚典禮,我是不會跟陛下……逾矩的。”

劉舒不以爲然地反駁:“當年朕與你之間的那些事,還要朕再提醒你一遍嗎?柯振龍起事那一晚,你昏睡不醒,朕去看你而未曾逾矩,都是因爲朕太君子了。再推後一兩天,朕就不敢保證了,畢竟朕……那一晚真的動心了動情了,夢見你了。那天,你生病了還強撐着陪朕出獵,你敢說你對朕一點都沒有動心?若是柯振龍再晚點動手,你敢保證,耳鬢廝磨之下你不會對朕動情?朕後來分析過,那天一定是有人暗地裡把我們的情形上報給柯振龍了,他纔會選定在那一晚起事的。”

司徒蕊面紅耳赤,心知劉舒所言不無道理,然而□□皇帝生前從來沒有對她提過爲什麼會選定那天動手,現在這事已經無處證實。

爲了掩飾不安和臉紅,司徒蕊趕忙轉移話題:“陛下確實是君子,當年簽下雙邊和約之後,邊境便平安無事。我與□□皇帝多年來一直對陛下心存敬佩。”

“你不要王顧左右而言他!”劉舒一個大步跨到牀前坐下,伸手扳住了司徒蕊的下頜,迫使她面對自己:“你看着朕!你說,當年柯振龍再晚點動手的話,難道你現在不是朕的女人?”

司徒蕊緊張萬分,以雙臂抱住蜷縮起來的雙膝,垂着眼簾答道:“陛下,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叫我怎麼說得清?請陛下放手,如今已是不復當年,我是□□皇帝的未亡人,陛下該離遠些。”

“哼,□□皇帝,□□皇帝,滿口都是□□皇帝!”劉舒悻悻地鬆開手:“他撒手走了,你還抱着他的爛攤子不放,把自己整成這副慘樣。你怎麼就不爲自己打算打算?”

“有帝纔有後,有他纔有我。”司徒蕊見劉舒鬆了手,稍微放鬆了一點,悽然道:“我嫁了他,這一生便是他的。若是保不住□□皇帝建立的興朝,我的餘生,便如同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劉舒“噌”地一聲站起來,臉上完全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你根本不是朕當年認識的那個小蕊!你的聰明靈動哪裡去了?才二十四歲,你說話像個半截入土的老婆子!你太讓朕失望了!”

被劉舒這樣當頭棒喝,司徒蕊一點都不生氣,解釋道:“我是□□皇帝的未亡人,聰明靈動已經不是我該保留的了,我越老越好。若是還有風花雪月之事,便會讓先夫蒙羞,不安於九泉。”

劉舒嘆息一聲:“你怎麼這樣糊塗!你這樣孤獨自苦,柯振龍在九泉之下就會安心?難道他不想讓你好好度過餘生?”

“□□皇帝,當然是想要我過好餘生的。”司徒蕊爲先夫說話:“他臨終前對我說,保住興朝是他的心願,我過好餘生,也是他的心願。爲此他把興朝的帝位傳給了我的六妹夫程銘,希望六妹和六妹夫照應我的餘生。”

“帝王之家,幾時聽說有妹妹妹夫爲姐姐養老的事!”劉舒的語氣簡直苦口婆心:“你不是新帝的母親,連繼母都不是,就算有太后之尊,也會身份尷尬。”

司徒蕊聞言只能輕嘆一聲。劉舒說得有理,程銘即位之後,確實未立太后,一來是戰事緊急顧不上,二來肯定也是因爲不大好給她這個先帝未亡人定位,所以衆人都稱她爲“□□皇后”。

劉舒一看司徒蕊的神情那麼落寞,有些不忍心了。他先前已經粉粹了她搬救兵的希望,眼下又把她指望妹妹妹夫養老的鏡花水月給打散了。

司徒蕊呆呆地坐着,入了定一般。

劉舒從側面看着她,猶豫着還要不要再把話說深一點。他已經明白,司徒蕊是爲了柯振龍的顏面,纔會到西京來求救卻隱瞞身份,纔會讓他離遠些。柯振龍何其幸運!生前得到美人的愛,身後還享有美人全心全意的維護!

“陛下,”司徒蕊終於轉頭對劉舒道:“雖然沒能搬到救兵,我好歹把當年的真相跟陛下說清楚了,也算不虛此行。請陛下消氣之後,早日放我回廣平城去吧。就算不能指望妹妹妹夫養老,我的父親母親還在那裡啊。”

她很有禮貌,也保持着尊嚴,可是她的聲音裡,沒有一點波瀾,沒有一點熱度。她已經決定放棄餘生的一切快樂了嗎?

“小蕊,今日早先你騎馬跟在朕後面跑了那麼遠,體力那麼好,你沒有感覺到嗎?你還很年輕!”劉舒忍不住提醒道。他太爲她惋惜了!

司徒蕊自嘲道:“我跟着陛下跑那麼遠,跑那麼猛,是指望陛下會念舊,會發兵。其實是我太過愚鈍了,陛下多日來避而不見,我早就該看出來我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劉舒輕輕在牀沿上坐下,帶着歉意道:“你這是在責怪朕的冷淡和慢待嗎?”

他並沒有靠她太近,但是仍然可以看清她因爲多次流淚而紅腫的眼睛。她的頭髮在浴後被白娟裹住,睡了一覺之後白娟有些鬆了,幾縷散發垂落下來。她此刻形容憔悴,情緒低落,實在不能算是她美的時候,但是,正因爲她這個樣子與從前的落差太大,劉舒看得目不轉睛,心裡五味雜陳。

因爲劉舒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也因爲剛說過了自己“越老越好”,司徒蕊此刻不再不安,坦然地迎着劉舒的目光道:“要是冷淡和慢待可以讓陛下解氣消氣,寬諒我與□□皇帝當年對陛下的矇蔽,那我又有什麼理由責怪陛下呢。”

她的語氣裡,真的一點怨恨也沒有。她的目光裡,有一絲淡淡的解脫的笑意。

霎那間劉舒覺得其實她還是很美的,只是美得不同了。時光讓她深沉了,大度了,包容了。這不正是他這幾年努力自修的境界嗎?原來時光讓兩個人在同一個方向上前行了,而今驀然相遇,讓他有驚喜之感。

“那好,朕告訴你,朕已經解氣消氣了。”劉舒覺得心裡一陣輕鬆:“從現在起,朕與你和柯振龍當年的不快,就算兩清了。朕不記恨你,你也不要責怪朕。好不好?”

“那當然好!”司徒蕊頗感驚喜,露出久違的笑容:“我當年有錯,如今沒有資格責怪陛下;陛下不記恨我,纔是真的大度!”

她這樣一笑,劉舒有一絲恍惚,彷彿七年前那個活潑俏皮的青春少女的影子在眼前一閃。

“小蕊,既然已經冰釋前嫌,你總還把朕當個老朋友吧。”劉舒站起身,把兩人的距離拉遠一點,免得司徒蕊緊張,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要求:“在老朋友面前,不要繃着臉了。笑一笑,十年少。朕也不如當年年輕了,正想減掉十年呢!你來幫朕一把,這幾天就陪朕多笑笑,如何?”

“我……”司徒蕊想說興朝危在旦夕,自己心急如焚,也想說寡居之人不可歡笑,但是劉舒的目光真誠溫暖,劉舒的語氣委婉謙和,以前是她有愧於他,現在氣氛剛剛和悅起來,她怎麼能立刻就拒絕他?

於是司徒蕊把後面的話嚥下去了。

劉舒鬆了一口氣:“那就這樣說好了。朕已經叫他們備了晚膳,今晚算是給你接風洗塵。”

“陛下,我不想要接風宴,免得暴露了身份。”司徒蕊趕忙要求:“還有,能不能派人給我七妹帶個口信,說我今晚不回驛館去了?”

劉舒微微一笑:“給你妹妹帶口信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就算朕沒有想到,也會有人想到。至於接風宴,並無外人,就我們兩個老友重聚,如何?”

劉舒的語氣溫和輕緩,絲毫沒有逼促感,司徒蕊放鬆了戒心,輕輕點頭。

於是劉舒很得體地囑咐:“那朕先出去片刻,叫宮女進來伺候你起身,然後就把晚膳傳到這裡來用。”

還能說什麼呢?司徒蕊只能再一次輕輕點頭。

劉舒轉身出門去,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已經成功地拉近了兩人的心理距離,不答應出兵他也做到了這一點。

兩個宮女守在外面,見劉舒出來趕忙行禮。

“你們進去伺候娘娘起身吧。”劉舒命令:“一切聽娘娘的吩咐,她要怎樣便怎樣。然後就傳晚膳,那時朕再過來。”

年長的宮女小心地探問:“陛下今晚要留在這裡歇息嗎?要我們準備些什麼嗎?”

劉舒掃她一眼,不怒自威:“你們伺候娘娘就好。嘴緊點,別多話,別讓她緊張不安。”

兩個宮女立刻唯唯諾諾:“是,陛下。”

劉舒快步離開。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劉舒,她也不是當年的司徒蕊。當年他可以任性地把身體靠她很近,可是他沒能真正親近她的心。如今,他不會輕易再往她身上靠了,他懂得了先近心再近身的道理,也有了循循善誘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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