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主動出擊

司徒蓁難掩興奮:“菲菲,我告訴你,你可要替我保密!”

司徒菲輕嘆一聲:“從小到大,多少秘密都是你自己說出去的。說吧,這回又是什麼事?”

“我有喜歡的人了!”司徒蓁莊嚴宣佈:“而且他還沒有娶妻!”

司徒菲覺得莫名其妙。當然是人家還沒娶妻你才能喜歡呀,不然豈不是枉費心思?

見司徒菲一臉疑惑,司徒蓁說出了計劃:“不過他還不知道我喜歡他。所以接下來我要主動出擊,讓他準備好娶我。”

“你喜歡誰啊?”司徒菲小心地問道:“父親母親知道嗎?”

“菲菲,我說了你要替我保密!現在還不能讓父親母親知道。”司徒蓁神秘兮兮地公佈答案:“就是父親那個年輕侍衛,他名字叫程銘,是個將門之子!所以他那麼傲氣是情有可原的,我不跟他計較。”

“那個大叔?”司徒菲不敢相信。

司徒蓁馬上糾正:“他不是大叔!他才二十一歲!他那鬍鬚是專門蓄出來唬人的!”

“好吧,只要你喜歡。”司徒菲無所謂地笑笑:“你反正總是三天的熱度,開始一驚一乍的,三天後就偃旗息鼓了。”

“這回超過三天了。”司徒蓁認真地反駁:“而且我越來越喜歡他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主動出擊是什麼意思?”司徒菲開始真的關心了。

司徒蓁眨眨晶亮的眼睛:“我要去會會他,讓他好好看看我,對我動心。”

她決定第二天就採取行動。

馬常勝和程銘把司徒慎之送回府,一天的差事平安完成,天色還早。程銘匆匆往家裡走,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什麼不對,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盯着他。

程銘突然一扭身,踏進一家店鋪,一瞬之間用餘光一掃,果然身後一個小個子的傢伙趕緊轉身,進了對面的店鋪。

程銘心裡確信,真是有人盯上他了。他即刻出了店門,加快腳步,左轉右彎,想甩掉跟蹤的人。可是那小子很是輕盈敏捷,一直甩不掉。

程銘改變主意,蛇行一段,閃進一條僻靜的小巷,身後的影子也利索地跟了過來。

好吧,我看你到底要幹什麼。程銘突然停下來,猛地轉過身吼道:“什麼人?!跟了我這麼久,想幹什麼?!”

邊上院牆裡應聲響起了瘋狂的狗吠。

那小個子一下子撲到了程銘懷裡,驚叫一聲:“怎麼有狗啊!”

額?女子的聲音?我沒有聽錯吧?程銘愣了。

這時候院牆裡的狗叫聲更兇了,有些淒厲駭人了。而且很快更多的狗跟着叫起來了。

程銘只好拉着小個子往巷子外面跑,到了聽不到狗叫的地方纔停下來,重重地甩開手:“行了!這裡沒狗了!你是什麼人?跟着我幹什麼?”

這時候他纔看清楚對方那雙無緣無故瞪過他的眼睛。

穿着男裝的司徒蓁喘着粗氣答道:“是……是我啊!”

“你跟着我幹什麼?”程銘的聲音還是兇巴巴的。

“我想跟你說幾句話。”司徒蓁的氣息平緩了一些,毫不迴避地看着程銘。

程銘看向另一邊,聲音冷冷的: “有事讓太師吩咐我,不必這麼跟着我滿街跑。丫頭也不帶一個,還穿着男裝,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司徒蓁並不氣餒:“我要說的話不能讓父親知道。我想當面說給你聽。”

程銘一點也不含糊:“我是給太師當差的,不是給你當差的。我可以不聽你的話。”

司徒蓁忍不住威脅了一句:“我要是跟父親說你欺負我,他就不會要你當差了。所以我的話你也要聽!”

“豈有此理!誰欺負誰!”程銘恨恨地說:“是你滿大街追我的!你去跟你父親告狀啊!太師就可以不講理嗎?他不要我當差,我……”

他想說“我還真不稀罕”,可是猛然醒悟到,丟了這份差事,自己的大計不就泡湯了嗎?

見程銘話沒說完就打住了,司徒蓁以爲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稍感得意地看一眼他。

程銘就恨她這樣的神情,自我感覺良好,不可一世,令人生厭。

但是爲了大計,程銘忍住了,冷冷地把話續完:“我還有事,告辭。”

他那麼冷漠地要走,司徒蓁慌了。

“程師傅,”司徒蓁差點哭出來了。她看出了他對自己的厭惡,心裡一陣難過,她的本意不是這樣的啊。

程銘頭也不回,邁開大步。

司徒蓁本能地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不要走!我真的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程銘停下腳步,強壓怒火道:“你放手。雖然你穿着男裝,但我知道你是太師府的小姐,男女大防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目光裡的一絲鄙夷把司徒蓁擊垮了。她是堂堂太師府的小姐,飽讀詩書,深知禮儀,多少人爭相求親,卻在這裡被他輕視,羞辱。

司徒蓁無聲地放手,一霎間淚如泉涌,呆呆地站在那裡。

程銘覺得有一點心軟。原來她也不是不可一世,還有神情慘淡的時候。

“你有話快說吧。”程銘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下次別追到街上了,叫你家的傭人帶話就行了。”

司徒蓁沒有顧得上說話。此時她已經崩潰了,不是呆呆地流淚,而是強壓着聲音,哭得臉都變了形。

“哎哎,你不要哭啊!”程銘慌了,這才意識到司徒蓁的情況不妙,有可能腦袋已經不管用了。他不敢就這樣走了,把她一個人留在街上。

有路人看向他們,程銘趕緊把司徒蓁拉到角落裡。司徒蓁繼續無聲地哭,對周圍沒有反應似的。

程銘心想,這可怎麼辦?眼看天色不早了,如果天黑了,那就算她神思清醒,他也不能把她一個姑娘家丟在這裡不管啊。

“六小姐,六小姐!”程銘只好進一步軟化語氣:“天色不早了,別哭了,趕緊回家去吧。”

司徒蓁有反應了,止住哭泣,一邊掏出手絹擦眼淚,一邊開步走。

“六小姐,太師府應該往這邊走。”程銘看司徒蓁木然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認識回家的路吧?”

“認識。”司徒蓁的聲音很虛飄,朝程銘指的方向走。

程銘跟了她幾步,見她一離開剛纔待的角落就轉錯了方向,不禁上去拉住她:“我看你根本不認識路。你跟着我走吧。”

“好。”司徒蓁迴避了程銘探尋的目光,內心覺得羞愧難當,心酸不已。她想,她在他心裡,一定是輕浮的,可鄙的。

司徒蓁形容慘淡,腳步虛浮,程銘只好扶住她,安撫地說:“六小姐有什麼重要的話,現在說吧。我聽着呢。”

“程師傅,我犯了個錯,給你添了麻煩。”司徒蓁改變了主意,聲音也就平靜下來:“其實我的話一點也不重要,我已經忘記了。”

她不動聲色地掙脫了程銘的手:“程師傅,你走前面,我跟着就行了。”

程銘明白了,這纔是她正常的樣子吧。

“六小姐,抱歉。”程銘覺得自己剛纔對這位小姐有些過分了:“是我失禮了。”

“程師傅提醒得對,男女大防,我懂。”司徒蓁很客氣地福了一福:“我沒有自己出過門,有勞程師傅帶路。”

她再不願意提別的,默默地跟在程銘後面。

離太師府還有百來步,司徒蓁叫住了程銘:“程師傅,我到家了,謝謝你。”

程銘客氣地說:“那我告辭了。”

司徒蓁微微欠身行禮。

她站直的時候,程銘從她身邊走過,她看了程銘一眼,以此與她過去這些天的可笑思緒和今天的荒唐行爲告別。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這一個並不是給程銘的笑,卻深深地留在了程銘的腦海裡。她不是令人生厭的,是讓人憐惜的。她受傷了。

程銘不由得停下腳步,看她一步步往前走。但是她再沒有回頭,離程銘越來越遠了。

程銘一路恍惚地回家,理清思路之後就深深地自責了。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傷了一個女孩子的心。他雖然冷漠,但不是刻薄的人。那位六小姐應該是沒有惡意的,況且人家還小,大概也就剛剛及笄吧。自己太沒風度了,幸好最後把她送回家了,要是她在外面有個什麼閃失,那就可惜了。

第一次主動出擊就一敗塗地,司徒蓁元氣大傷,心灰意冷。以司徒菲的眼光來看,蓁蓁的三天熱度過去了,再也不提喜歡誰了。不過蓁蓁對別的事情也都沒了熱情,這倒是反常,因爲蓁蓁一向是活潑的,興趣廣泛的。

馬常勝向阿本提供程銘的家世信息之後,等了幾天,阿本那邊卻再沒有下文了。而程銘這幾天都有點心不在焉,下午送太師回家之後,總是在太師府大門口拖拖拉拉好一會兒,似乎不肯走一樣。

“兄弟,想等六小姐出來嗎?我有辦法。”馬常勝對程銘說。

“你有什麼辦法?”程銘立刻問道。

馬常勝笑了:“還真是在等六小姐啊。我跟你說,阿本可以幫忙,前幾天,六小姐叫阿本打聽你呢。依我看,人家小姐是看上你了。”

“不會!”程銘一口否認:“她恨我還來不及呢。我把她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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