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知道，自己這一次能夠恢復功名，除了有種師道在一旁出力之外，皇上有些屬意小蝶是其中最大的可能，看來待會要向小蝶詢問個清楚。
想到這裡，他不禁向种師道瞧去。
种師道卻在注意着沈小蝶，心想：這小妮子果然得皇上屬意，如今還未得皇上寵愛，便爲家裡立了一功。
“起來吧，些許小事，朕可是答應過小蝶的。”
沈小蝶雙眼彷彿有一些迷濛，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子，雖然种師道沒有告訴她，但是她從皇上幾次看她的眼光中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也曾告訴過自己別胡思亂想，那人可是君臨天下高高在上的皇上啊。
然而女人第六感的直覺，讓她相信這是真的。而皇上後面說的那句話，讓她非常激動，皇上僅僅是答應過她這一點點事情，便能記在心上，要是真正……
想到這裡，沈小蝶只覺得臉上一熱。
“小蝶，你可別忘了要答應朕一件事情的哦。”我見沈小蝶那緋紅的小臉，打趣她道。
沈小蝶一聽皇上這麼說，心中更是打鼓：“皇上，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前時小女子是有眼不識泰山，冒犯皇上之處，還請陛下恕罪。小女子還是那句話，能讓家父了卻心願，別說答應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小女子也答應，何況皇上金口已開，小女子也是大宋的子民，能爲皇上效勞，那是我沈家的榮幸，也是我沈小蝶不知幾世修來的福份，我還怕皇上記不起小蝶這回事呢。能爲陛下辦事，小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就算是讓小蝶馬上去死，小蝶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看不出，平時是嬌嬌媚媚的沈小蝶能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讓我不由刮目相看，也不愧是在軍營中鍛煉出來的，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態。
我笑笑道：“小蝶，你別說得有這麼嚴重吧，朕又不是要你去做什麼赴湯蹈火之類的事情，你別拿話來擠兌朕，要是不答應，那就算囉，反正朕也還沒有想好。”
其實我是故意這麼說的，看小丫頭着急的模樣。
果然不出所料，沈小蝶聽到皇上說話就急了，搖了搖頭道：“皇上明鑑，小蝶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小蝶只是想說無論怎樣都願意爲皇上效力，至於說什麼答應一件事，那是以前小蝶不知輕重的笑話，請皇上不必掛在心上，沈家蒙皇上大恩大德，只要皇上一句話，沈家和小蝶莫敢不遵從。”
“那好，沈揭、小蝶，你們就隨朕到處走走吧，相信這件事你們應該做得到，走。”
种師道和沈良直向沈揭使眼色。
沈小蝶一聽，皇上要自己就答應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簡直不敢相信，她以爲皇上……
“皇上，就是這件事？”
“當然了，難道小蝶還想爲朕做什麼更加重要的事情？”
沈小蝶臉一紅，不敢作答。
我和沈家兄妹走到門口，想了一下，回頭對种師道和沈良交待幾句：“沈良，你和種尚書也不要鬧虛文了，午後就直接去和宗澤交涉辦火器營的事，要秘密，至於兵部就掛個名在那裡算了。至於人手問題，先抽調部分庫部司信得過的，如若實在不夠，沈良你就瞧着辦，從你沈家火器作坊中尋來，關鍵要忠誠老實和懂技術。”
种師道和沈良怎麼也不會料到皇上要求沈小蝶答應的一件事情就是如此簡單，他瞧着皇上走出去的背影，眼中一陣迷茫。沈良在激動之餘，哪裡還想得到其中有什麼不對。
沈家所在的東城區已**民區，再出去就是郊外了。
我坐在轎子上，沈揭和沈小蝶和幾個侍衛騎着馬跟在後邊，只有童貫和小林子是一路小跑，亦步亦趨地跟着。暗影衛都是有功夫的，而且善於潛蹤匿跡，我是無法發現了，宗澤還在沈家，剛纔他說是和种師道和沈良商議火器營的事，其實我知道他肯定會去調五城兵馬指揮巡哨營來一路保護我的。
其實我也很想騎馬，左顧右盼間，揮鞭指點江山，縱橫馳騁，那該有多威風，可惜我生長在南方，從來沒有習過騎射之術，要是一不小心，可就是讓他們笑話了。堂堂天子，要是不習騎術而讓人笑話，我可不幹。
此時立春已過，汴河卻剛有一些解凍，結了冰的河面，像一條銀龍，向東蜿蜒而去。兩岸的田野被阡陌分割成無數的小塊，點點宿翠匐伏在坷垃之間，彷彿冬眠未醒，看不到生命的搏動和詩的韻味。汴河通黃河，汴河裡流的其實便是黃河水。河牀泥沙沉積，越擡越高，已經超出了地面，每當春夏之交汴河水漲，那水便如在堤下人家的屋頂上奔流，河堤自然更高了。我和沈氏兄妹走在河堤上，遊目騁懷，興致很高。對岸是千頃平疇，村莊星羅；前面大約五里遠近，有一座小山，橫臥在阡陌村舍之間。
不經意間，前面有一間人家。
我和沈小蝶走在前面，沈揭綴後一段距離，後面是一衆侍衛。也許沈揭是知道一些什麼，也許是他看出了什麼，雖然現在和皇上保持一段距離，但他仍是滿面春風的樣子。
前面的人家一排土坯砌的院牆，看樣子是不久前才用泥抹過；院牆裡卻是幾間草房，蓋屋的草像是新苫過的。院牆前有個小曬場，周圍稀稀拉拉的種了幾棵小樹。
一個有些略顯憔悴的中年婦女正在屋前的田裡拔草，那專注的樣子我瞧着有些感動。
“這位大嬸你好，我們幾個從汴京出來，走得有些口渴了，向您討杯水喝可好。”
沈小蝶雖然在西北長大，但那一口脆生生的江南吳語卻是絲毫沒有變化，帶着一種很好聽的韻味。
沈小蝶知道皇上不會是專程到郊外來玩的，只是她並不知道皇上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只好隨機應變，見皇上的目光剛纔很專注地看着這片土地，就停了下來，隨口向那中年婦女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