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女杏眼一睜,怒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跑到我家門口來幹什麼?”
韓夫人在裡面看到那壯漢剛纔出手,心中大驚,這兩個壯漢的身手就是自己丈夫韓富勇在世時也恐怕也比不上,一出手儼然是名家氣派,雖然他們刻意隱藏,但放在韓夫人眼中,那是絕對假不了的,他們不是家僕身份。
韓夫人狐疑地看了和沈家兄妹同來的年輕公子一眼,能夠差動如此身手的人在京師中沒有多少個。
“陸老爺,那是老身的一雙兒女,讓你的手下放他們進來吧,畢竟這裡是我的家。”
我揚聲道:“陳大海,放他們進來。”我不敢叫王進的名字,因爲王進八十萬禁軍教頭的名聲赫赫,韓夫人久在軍中,肯定知道。這一來,自己的身份可能又要泄漏了。
王進與陳大海長劍一收,側身一讓道:“得罪了。”
韓家一雙兒女走了進來。
“碧兒,你瞧是誰來了?”
那叫做碧兒的紅衣少女胸中悶了一口氣,在自己家門口還讓人堵了不讓進,這客人也太霸道:“誰來了我也不理,這麼兇霸霸不安好心的來訪,我看未必是什麼好人。”
“好你個韓碧兒,幾年不見,竟敢罵起姐姐來了,你這是居心何在?”沈小蝶一臉的巧笑嫣然,打趣的向那氣呼呼的紅衣少女說道。
那紅衣少女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陡然想起來,向沈小蝶坐着的地方一望,略帶哭聲叫道:“是小蝶姐,真的是你嗎,小蝶姐?”待走上前去,見到真的是自己在西北的閨中好姐妹沈小蝶時,那紅衣少女不由放聲哭了起來。
“傻丫頭,哭什麼哭,小蝶姐現在不是來看你了嗎。”
“碧兒不是哭,是太高興。”韓碧兒見還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年輕公子在旁邊,有點不好意思。
那白衣少年也和沈揭在聊着。
沈韓兩家在西北秦州時是比鄰而居,雙方父輩又是結義兄弟,是以他們這幫小孩也是感情極好,此時在汴京重逢,少不得要長吁短嘆,各問彼此的近況。
韓夫人向我道:“陸老爺,這是老身的一雙兒女,那與小蝶說話的是女兒韓碧兒,與沈揭說話的是小兒子韓雙。”說着,向韓碧兒和韓雙道:“碧兒、雙兒,你們過來,這是京師的陸老爺。”
“陸老爺好。”
韓碧兒似乎是一臉的不情願,這陸老爺明明是個惡客,不知道媽媽和小蝶姐爲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韓夫人一眼看穿韓碧兒的心事,語重心長地道:“碧兒、雙兒,陸老爺可是我們的大恩人,這次你們沈家伯伯、伯母能夠平安的回到京城來,就多虧了陸老爺的仗義援手,這樣的一份大恩,你們兩人還不趕快過來道謝。”
韓碧兒和韓雙一聽,更是喜出望外,向沈家兄妹望了一眼,見他們點頭,知道是真的,忙向我再次致意。
這次他們可是真心實意的了,因爲兩家久在西北,知道要是僅憑他們伎官和廂軍的身份,沒有很大的靠山,根本沒有辦法脫籍,更遑論還可以回到京城。
一般的人根本無法幫得,可以幫助的人自己兩家卻沒有如此關係,若之奈何。
想一想自己韓家,憑着韓富勇天大的軍功,要不是廂軍身份的話,應該可以統率一方,就算是犧牲了,子女們也可以憑着這份軍功一世無憂。
而韓家雖然已經脫籍了,但因爲在京中沒有關係,只能淪落爲只在京師中租皇莊的土地來耕種,這還是當時由种師道出面纔有可能,要不是种師道出面的話,只能成爲流民了。
現在有了這麼一個靠山,就算是沈家的,到時憑沈、韓兩家的關係,沈家也會大力相幫的。
這時,韓碧兒心中也不怪剛纔門口兩人的霸道了,姐弟倆看向我的目光也少了剛纔的一些憤怒,多了一些感激。知道能夠幫得了沈家的陸老爺在京中肯定是非富即貴的人物,有此種身份的人,也難怪他們家奴的囂張。
我坐了下來,韓碧兒和韓雙本來也想坐下來,可一看沈揭和沈小蝶卻在一旁畢恭畢敬地站着,奇怪地看了母親一眼,在韓夫人的示意下,也只好在一旁站着。心中卻在想:這陸老爺在京師中不知是什麼身份,搞如此排場。看他們一大羣人同樣是畢恭畢敬的樣子,也不禁爲他們的氣氛所感染。
我向沈氏兄妹道:“沈揭、小蝶,你們也坐下來吧,要不然連主人家的韓夫人和韓家姐弟也不敢坐了。”
沈揭瞧了我一眼,見我沒有什麼怪罪的意思,輕輕地坐了下去,屁股只輕輕貼着椅子一點點,並不敢坐實下去,就算皇上不怪罪,那儒家出身的忠君思想還是留存在腦海之中。
兩個性格差不多的女孩子在一邊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本來沈小蝶對皇上還有些顧忌,但是女孩子的第六感告訴她,皇上似乎對自己很包容,而且看來也不喜歡鬧虛文。韓碧兒只知道陸老爺是京師中的一個權貴子弟,又是沈家的恩人,更加沒有什麼顧忌。
沈揭也不是笨人,他對皇上和妹妹之間的蛛絲馬跡大略看得懂一些,妹妹敢無所顧忌,他可不敢。只是細聲細氣的回答着韓雙的提問,還要不時看看皇上的眼色。
我見他們年輕人在聊得起勁,也不好打岔,便向韓夫人問道:“夫人從西北迴來難道不回老家就一直住在這裡?你們原來的親戚朋友呢?”
韓夫人感嘆了一聲:“是啊,本來我家就是在此地,二十多年了,我們流落他鄉,後來實在無法生活下去了只好落身軍籍。如今回到來才知是物去人非,韓家的田園卻成爲了皇莊,當年的韓家如今已是風吹雲散,老身又沒有什麼地方好去,只好在當時求種大帥讓他和皇莊的管理人通一聲氣,把這裡的地方租給我們,也算是了了一番心願,得過且過罷。”
韓夫人雖然沒有告訴我當年是因爲怎麼回事流落他鄉,但從她眼神中流露出來回憶往事的那些憤慨和隱痛,我知道肯定不會是啥好事,她也不好宣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