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歸化需得百年計

七十八、歸化需得百年計

如果說這僅是淡水在政治上的改革,趙與莒也提到了經濟上的改革。

首先是淡水田場、礦山、水源、林木、魚獸,皆爲鬱樟山莊以一定財物自土人手中購買,故此一切皆爲鬱樟山莊所有,淡水移民,盡數是鬱樟山莊莊戶,這一點衆人都是心知肚明。

接下來趙與莒再次確認了當初立在淡水義學(現在的淡水初等學堂)中的石碑碑文,那些已經在此辛勞了一年的移民,再有兩年便可分到自家的土地。這讓來到淡水所有移民都看到希望——只需辛勤幹上三年活,滿了二十便會有田地。人若是有希望,便不會反抗,不會走極端,便是暫時受些壓抑也能忍受,這對於安撫新來的移民、凝聚人心極爲重要。等到三年之後,他們已經習慣了島上的規矩與約束,又有田地,更不會輕易鋌而走險。

然後趙與莒又在信中提出,淡水應根據具體情形,定出一份獎懲章程,凡多勞者必多得,凡偷懶者必少得,凡立功者必有賞,凡犯禁者必受罰。若是這一年中有極大貢獻者,甚至可以提前一年至半年進行授田。

“大郎思慮得甚是周全,我這些日子正發愁,這許多人手來了,爭紛也多,不知如何處置呢!”

聽得自家成了淡水鎮公所大管家,這等於是將自己的權力再次肯定了一遍,方有財樂得合不攏嘴。

“大郎在信中說了,木器場場主,最好自義軍移民中挑選,各場場副,除去護衛隊、製造局、初等學堂之外,也都應自移民中挑選忠厚實誠者擔任。”陳子誠繼續念道。

“此是正理。”方有財連連點頭,實際上趙與莒上次送義軍來時便對他有所交待,要敢用義軍之人善用義軍之人,免得使之生出猜忌之心。趙與莒如今說的三上暫不應用義軍人爲場副的,又都是關鍵部門。初等學堂除了教育之外,還等於將義軍下一代控制在手中,待得這些孩童少年長成之時。他們根本不會記得自家出自紅襖軍,而只會記得自家出自鬱樟山莊義學淡水初等學堂。製造局有些先進技藝,便是交給義軍。他們也無法打理。至於護衛隊。那是淡水武力之所在,掌控之人自然是要絕對忠誠。

唸到最後兩頁時,便涉及到司法制度了。人一多,那麼各種各樣的問題便會出來,賭博、鬥毆乃至強暴、殺人,這些都是隱患。在趙與莒的信中,他明確指出,此類事件,先由李雲睿審察,然後由九個單位各出一年長者合議。合議只認有罪無罪,若是有罪,再交與五位管家進行判罰。

判罰分爲兩類,一類是身體處罰,一類是財產處罰。身體處罰包括隱密鞭笞、當衆鞭笞、驅逐出島、處死四類,財產處罰則是扣除功勳、沒收財產兩類。這類似於後世之主刑與附加刑,處罰之時身體處罰不能同時兼有,而財產處罰則可以。

聽陳子誠唸到“處死”兩個字時,方有財臉色變白了:“處……處死?這可不好。這須得由官府處置才行。”

“流求哪來的官府,若說有,咱們鎮公所便是了。”李雲睿冷笑了聲。

歐老根悶悶地坐在一旁,他也一直很用心地聽着趙與莒的書信,聽得此處垂下頭去看着自家鞋底發愣兒,方有財喃喃說了半晌,也不知在說什麼事情。歐老根突然道:“老方。這流求原本便是化外之地,咱們大郎便是在此稱王立國。也是無妨的。”

他一直悶不作聲,看上去也木訥無比,卻將衆人心中隱隱藏着的話說了出來。方有財先是一抖,緩緩擡起頭來,然後用力點了點頭:“老根說得對,咱們家大郎,在這化爲稱王又有什麼不可!”

見衆人達成一致,陳子誠笑着合起信來,對歐八馬說道:“八馬,你那淡水製造局如今連個殼子都沒有,來時大郎應另有吩咐吧?”

“山莊那兒狹窄了些,又怕旁人起疑,便是懸島也不適合,故此大郎將我打發來。”歐八馬點了點頭:“我年底便又要回去,蕭先生會再來此。”

“方管家,過會領我各處轉轉,我得選一處所在建淡水製造局,要下風下水之處,離着大夥居住區遠些的,中間用樹與周圍地方隔開,大郎說了,至少得種上二十丈地樹。”歐八馬又轉向方有財道。

他性子直率,不象他父親那般有話都悶着,非到緊要之時不說,方有財又知道他得趙與莒看中,哪有怠慢之理,當下便應了。

在趙與莒留下的規劃圖中,淡水鎮佔地應有四平方公里,轉換起此時計量,應是十六平方里,周長也達十六裡。如今建起的屋子,連其六分之一都未曾佔到,故此有地是空地,甚至無需侵佔水田。因爲流求刮的是東北、西南季風的緣故,考慮了風向與水源問題之後,淡水製造局被放在淡水鎮地西北角。此處離磚窯、水泥窯都近,鐵場也設在離此不遠處,恰好與即將建成地淡水製造局形成一處工業基地。

確定選址之後,方有財便組織人手開工建設,自打得知淡水燒製出水泥,趙與莒對於淡水的建築便更有興趣,故此這些廠房也是依着他畫出的圖紙來建的。兩排大屋,都是有近三丈高的上下兩層,每層有五間,雖然從目前來看,這些地方大多都會空置,但隨着移民不源源不斷地運來,遲早會有大量的工匠進駐。

在基建隊全力建房的時候,歐八馬並未閒着,他領着幾個地理師四處轉悠,尋找各種不同的石頭、泥土、砂子,將之分類標後,然後帶回淡水初等學堂。利用自鬱樟山莊運來的各種設配,他儘可能地分析這些東西的成份。以他如今地知識和條件,百種之中也只能認出一二種來,不過認出一二種已經讓他極是歡喜。除此之外,他還對淡水的地貌、溪流等做了查看,在他的努力之下,淡水第一份資源分佈圖在一個月之後終於擬出了。

與此同時。歐老根也沒閒着,他和基建隊的窯工在一起,每日裡都忙得不易樂乎。基建隊爲他們專門挖了口窯。也不知是要燒些什麼,過了些日子,他又領着鐵場的工匠開始鑄造一個大傢伙。方有財轉了幾回。卻不明白他要鑄的是什麼。看起來象是個大爐子,可又與他此前見過地鐵匠爐子不同。

歐老根要建的是高爐(注1),這種石墨坩鍋的高爐,可以將爐溫提高到前所未有地地步,對於冶煉鋼鐵,乃至凡穿越者必備的發家利器玻璃都有極高的意義。

方有財只對歐老根父子好奇了兩天,便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投到淡水地改制之上來。無論對他們來說,還是對淡水移民,這改制都是件新鮮事,而且隨着改制推進。漸漸也產生了些意想不到地問題。趙與莒雖然考慮得已經夠全面,倒意外之事總有發生,這些都得方有財去傷腦筋。

阿茅敏感地發覺,這些日子淡水有些不一樣,不僅因爲來了許多新人的緣故,而且人們嘴中總是反覆地問:“你是哪個單位的?”

也有些與他相熟地移民少年問他,這些少年原本就憨厚爽快,故此很少有瞧不起他地,他每次被問。便瞠目結舌,不知做如何回答。

“我屬於哪個單位,人人都有單位,敖薩洋進了鐵場,陳子誠是在初等學堂,我屬於哪個單位?”

有這般念頭的不只他一個,與他一起在宋人這邊幹活地土人。幾乎個個如此。因爲他與方有財最親近的緣故。這些土人紛紛找得他來,託他去問問方有財他們土人所屬。

“個你們所屬單位?”方有財愕然相對。他全然不曾想到土人會來問這個問題,在他意識之中,這些土人自然是屬於他們部族,他們到淡水來,純是傭工罷了。

“我們也要單位!”阿茅有些氣鼓鼓地道。

“自然,自然,你們自然也會有單位……”方有財有些傷腦筋,趙與莒寄的信中可未曾說這些土人應當如何安置。這怪不得趙與莒思慮不夠周全,而是因爲他太久未曾到流求來,自是不知道如今土人與淡水關係。

雖然被趙與莒任命爲淡水鎮公所大管家,但是方有財知道,此事他一人做不得主,當即他尋來陳任李鄴等人商議。

“此有何難,於鎮公所下再設一歸化局,所有願意到淡水來的土人,盡數安置於歸於局。”聽得方有財將事情說了之後,陳任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在義學一期之中算是最出色者之一,這幾年來已經養成自信,臨事時從不畏縮退避。

“大郎未曾說要設這一歸化局,咱們擅自做主……”方有財有些擔憂,他想到被趙與莒發配到基隆地趙子曰,雖然衣食物資盡數由淡水運起,可方有財總覺得對曾經掌握懸島大權的趙子曰而言,派去基隆便是一種變相的懲罰。

“大郎常對我們說道,立心當固守本志,不可朝三暮四;臨事當權宜變通,不可拘泥食古。”陳任昂然道:“土人若是安置不當,必會生事,乃至爭端頻生,有違大郎本意。若是能安置得當,則既增加淡水人口,又便於咱們拓墾。”

“陳任之語有理。”李雲睿年紀雖說在這幾人中最小,爲人卻正是機智,思考事情或有不周全之處,卻往往能獨樹一幟,他笑道:“土人雖有些頑冥,卻不象胡人那般兇蠻,他們人數有限,這流求卻疆域廣大,咱們眼光不可只拘於淡水。古人有千金市骨之舉,咱們要善待這左近土人,讓他們心中仰慕,主動來投。”

“以誠使之信,以仁使之愛,以禮使之慕,以文使之化。誘之以利,鎮之以威,撫之以仁,化之以道。”李鄴插進來說道:“大郎當初說如何對待土人時,曾說過這一句,設歸化局,正合大郎之意。”

見義學少年都贊成陳任之策,方有財只能隨了大流,但具體如何操作之時,雙方又起了爭執。

“既然是要千金市骨,少不得重賞厚賜,如今島上所用,都是公中所出,咱們得定個章程出來,方不致於亂用。”這是陳子誠的意見。

方有財卻認爲,這意見實際上是針對他來的,他如今是鎮公所管家,故此凡是淡水有的,他幾乎都能先享受上,即便是飲食,也真做到了食不厭精。聞言冷笑道:“你們說得輕巧,這許大一個鎮子,一針一線若都要計較,如何能辦得事成?比如說要來暴雨了,曬場急着尋木板遮雨,還得按章程來辦,待得木板領出之後,雨都要停了。”

“事前不論,事後追究。”陳任輕輕敲着桌子:“你們還計得咱們莊子裡外出採買麼,採買之前先做預算,預算得從緊,到帳房領錢,領錢須從寬,外出購物,購好回來銷帳,銷帳又從緊。按着這方子行事便可,每季得有一次預算。”

“阿任說得有理,這帳目之事,不能亂了,大郎遠在千里之外,我等皆深受信重,自然不會做出什麼事來,可保不住今後有人循私貪腐,這帳目制度,得按着家中規矩定下來!”李雲睿見方有財神色明顯不好看,笑着說道:“大郎說過,若是咱們跟着他步子向前跑,到達目的之後自然有吃有喝,若是有人中途落下,或者走了岔路,那便只有餓肚子了。”

這事情當初在莊上方有財也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聽到此他心中悚然,再看看這幾個義學少年,發覺他們都是似笑非笑的模樣。他心中一凜,知道這幾人必是事先通了聲氣,恐怕是看着自己近來大權在握有些驕奢而不慣,故此來敲打自己了。他原本就有幾分小聰明,想明白之後哪裡還敢堅持:“此事便依你們吧,我也早覺着有時帳目上極亂,咱們在這雖然要錢財無用,可難保有多吃多佔之事……我家小子不知何時才能來淡水,他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還是交回公所吧。”

見他識趣,義學少年也不爲己甚,大郎放着方有財這樣一個人在淡水,自然有其用意,一昧究追猛打,反倒誤了大郎之事了。便是這般,在一次完全不相干的談話之中,淡水建立起了預算與審計制度,雖說此時這制度還是漏洞百出,但對於這個時代,卻是個大進步

一三零以夷致夷有何妨九十四熄燭分香盟誓言一一二孰堪身負天下望一四二忽如一夜春風來三一零拖雷之怒二十二秀才上十二愈勇下三六一廢物天子與窩囊皇帝二四二唯恆產者有恆心二五三楚雖有材晉用之七十九今日小鬼見閻王七十四塞上忽聞金鼓響三十五迎新上三二六大戰略三三八馮雁亭一六九前驅豹狼後來虎二五零休道聖主易欺瞞二四三逐鹿羣英正年少五十一收拾寶劍看紅妝一九七赤血報國嘉忠勇二六七大石臨敵三不戰二二三重陽登高賞秋菊一七九量爾虜酋豈吾主二零七隻因多情賜金鞭二三一五步一計似臥龍二一八驚聞妖氛起華亭三三三當罰則罰第四十四章一四八天子宴前論鵝湖三四九千古奇勳勝開疆第三十八章八十三心中忐忑費思量十三繅車上十六盜賊上一九二怒極遍開煉獄花三十六結納上二十三大年下第三十九章二六零禍起無形聯二國二九八勵兵秣馬劍指北三二四女色七十六深入莽荒須放膽三零九檄文十一北顧上七十五海外喜傳豐收音二零零煌煌大宋何多士三四一君子死而冠不免一二二臨安細話逢故交一七五抱劍營中懷抱劍三六一廢物天子與窩囊皇帝二五三楚雖有材晉用之一五六奇折廣開天下財二八一火槍初現立首功十九算帳上七十二世間多有奇女子三十五迎新下六十一世事洞明亦文章三三二書生豈只有意氣一七九量爾虜酋豈吾主五十二莫道巾幗遜鬚眉一四二忽如一夜春風來十二愈勇上三一零拖雷之怒一六一此一時也彼一時一燈市二五九鋌而走險奮一擊三十八懸山下九十二澹泊明志靜使遠三二六大戰略六立威上二零一舌戰敵帝苦相逼八十八知音一曲能傾蓋四十一夜盜下三五三大轉折一零四專諸藏劍豈知謬四十五天下二八九汴梁暮春春如歌二一五維新正道多坎坷三六一廢物天子與窩囊皇帝九十九何故西窗起惡言三十七親人上十七冬至下三三五豈曰無衣二五九鋌而走險奮一擊七十八歸化需得百年計三一六一世雄四十三毒蛇上二六七大石臨敵三不戰三六五時代一五八迂人尚可欺之方二十六拜師下六十八自有妙手破妖氛三六一廢物天子與窩囊皇帝第四十四章二二零狐媚事君非至善一八零爲民生利方至尊二七六一朝兵敗如山倒二四零張馳有度天子政九十九何故西窗起惡言七十四塞上忽聞金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