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隔離

半癡半傻的庫比算是活不下去了。可憐的人!

他可以看到被自己獵殺的野獸痛苦的掙扎,痛苦地死去,然後開膛破肚,剝皮斷足。刀剁斧砍,鮮血淋漓。然後大卸八塊,入鍋烹食。卻不可以看到自己被傷害。哪怕是一點點皮肉傷,也會讓他已經感覺到了世界的末日。他的精神接近了崩潰的邊緣。看到其他動物的死亡若能聯想的自己的毀滅,此人心必善良。

庫比受傷了。

然而呃,那位鬼面的羅拉大巫師前來診看過了:結論是皮肉傷斷無性命之憂。犯不着大驚小怪。更無須無病**。鬼面羅拉談論庫比的傷勢病情態度曖昧。好像不是在探討一個人,一個受傷的人,而是一個動物。態度很不友善。他用十分僵直的口吻說庫比沒有事。一點事情也沒有。

庫比對此並不以爲然。

他沒有用語言表達自己的觀點,而是用行動表達。

他的痛苦的**聲音響亮透頂,半個寨子都可以聽見。偶爾間斷了**,嘴裡也會絮絮叨叨,詛咒着什麼。或者是什麼鮮爲人知的咒語。唯一守口如瓶的是受傷的經過。而這,恰恰是伯爵多蘭多最爲關心最感興趣的。

到底是什麼人或者動物傷害了庫比?

難道有人事先設伏?

那會是什麼人呢?

在一切沒搞清楚之前,萬不可大張旗鼓,好多事情多蘭多伯爵希望秘密進行。這是他的一貫作風。所謂的滿城風雨都是太多人知道了的緣故。

這是多蘭多伯爵的結論。

紅鼻子多倫沒想到多蘭多伯爵空前的好脾氣。既沒有發火生氣,也沒有逼問。

“庫比這傢伙會跟您說實話的。這傢伙腦子壞掉了,一忽兒明白一忽兒糊塗。慢慢來,彆着急。”紅鼻子多倫安慰伯爵。他有一個好習慣:詆譭別人,顯示自己。

多蘭多耐心等待着轉機的出現。

紅鼻子多倫說他遠遠看到了庫比與人搏殺,但是因爲距離太遠,沒看清楚對手的面目。等他趕過去的時候,兇手已經不見了。地上除了倒在血泊中的庫比,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而當他四處搜索敵人的時候,一支暗箭毫不留情把他撂倒了。事情就是這樣。看似簡單的案件往往潛藏着更多的疑點。

一切的線索都在可愛的半癡半傻的庫比身上。

“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小子清醒一下。”多蘭多伯爵沒有放棄希望。喃喃自語道。

“我看很難,”多倫說道,“將軍閣下,請恕我直言:我知道這種人,我的親愛的舅舅就是這樣的人。生下來就是這德行,直到死也沒有理解人生是怎麼一回事!一直都在渾渾沌沌胡說八道。這樣的人很難溝通。生病之後,也不好治療。”

“不,不不。不是這樣。”多蘭多伯爵道,“實際情形並非如此。這傢伙與你的舅舅大不相同。我從可愛的老昆曼那裡——就是那個難纏的老傢伙昆曼。聽說了關於這個庫比的好多事情。簡單說吧,庫比是個很不一般的人。他有着很奇特的經歷。我說的很奇特當然包括闖蕩江湖這樣匪夷所思的經歷。我一直以來認爲這傢伙的癡傻值得懷疑。一般來說,一個正常的人半路癡傻了,必然要有某件事情觸發。就是說有某件事情嚴重地刺激了患者,使得他(她)精神上、心理上難以承受。可是,我們的好朋友庫比,身上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平時除了酗酒就是賭博,很少與別人打架。也不會得罪什麼人,因此也就沒有人找他的麻煩。暗箭傷人之類的災難更不可能發生。這就是可疑之處。”

“將軍閣下分析得有道理。”多倫道。

“我聽說庫比有個女兒名字叫雲妮兒,也許我們能從雲妮兒嘴裡得到些什麼。”

“那個女孩在哪裡?怎麼一直沒有見過她?”

“這個,我問了。老昆曼對我說,最近一段時間,雲妮兒下落不明。”

“好奇怪。怎麼會突然下落不明?一個女孩子會到哪裡去?會不會與剛剛發生的事有些瓜葛呢?您說的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是恰恰說明不久前她還在寨子裡?”

“當然是這樣。”

“女孩子一定知道那個地方吧?”

“你是說魔怪谷麼?”

“當然。”

“很好,可愛的多倫!你已經變得成熟起來了!學會動腦筋了。看來你這一箭沒有白挨!放心,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獎賞你的。你休息幾天,養好傷。會有機會大顯身手的。我相信你。”

“這不重要,將軍閣下。”紅鼻子多倫真的變得通情達理了:“我想盡快好起來,我們一起做好這件事。”

“你有主意了麼?”

“是的。我們應該先找到小姑娘雲妮兒!我認爲。”

聽了這話,多蘭多伯爵滿意地微笑了。頻頻點頭,笑容滿面。

然而,尋找雲妮兒並不容易。

雲妮兒與菲菲同時不見了。她們倆是最要好的朋友。

沒有人知道她們倆的行蹤。皮皮俠也說不清楚。

“我對你很感興趣,我的可愛的孩子,”多蘭多伯爵對皮皮說道,“關於你的一切或者說全部,我很瞭解。”

“伯爵先生,我是個外鄉人。”皮皮揩一把鼻涕說。

“這個我知道。你不必解釋。另外的話,我還知道你會一些小小的魔法。對不對?你不要緊張,這沒關係。我喜歡稍稍懂得點魔法的孩子。真的,很多孩子年少有爲做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這在車納爾帝國曆史上屢見不鮮。現在就讓我們交個朋友吧?有些本事的孩子我都喜歡。”

“爲什麼?你覺得合適嗎?”皮皮俠道。

“很簡單,因爲我倆有相同的愛好。”

“您是指什麼,伯爵大人?”

“當然是冒險,我的孩子。”

“冒險?冒什麼險?”

“聰明的孩子,你是在裝糊塗吧?我剛剛說過了,我瞭解你的一切,當然也包括你探險的經歷。”

“我沒有。”

“你有,肯定有。我有人證物證。”

“您可以拿出來看看嗎?”

“當然可以。不過請原諒,我的朋友,有些東西是不可以隨隨便便拿出來的。這叫做隱私權我的朋友。”

“您指什麼?”

“比如庫比。”多蘭多伯爵狡猾地盯視着皮皮面部表情,說道,“一般來說,忠實可信的庫比完全可以出來作證的。可惜他遇到了一點小麻煩。現在來不了。我想我們既然已經是朋友了,那就用不着大動干戈興師動衆了。有些話我們可以直接溝通。你說是不是?說到人證物證,總是顯得有些司法意味。這對我們之間的交往非常不利。”

“您到底想知道什麼?”皮皮顯得有點兒不耐煩,他不大喜歡大人們說話總是兜圈子。

“說說你的探險經歷吧!”多蘭多伯爵期待的眼神一覽無餘。“我對此特別感興趣。”

“您是說上一次?”

“對,正是正是。”

“去闖魔怪谷?”

“一點沒錯。”

“沒什麼可說的,伯爵大人。那是一次很失敗的行動。說起來令人遺憾。不足掛齒。有些事我們自己也沒弄明白。”

“我很感興趣,一點兒也不在乎這次行動的成敗。我只希望聽到經過。整件事情的全部經過。”

“真的沒什麼伯爵先生!”

“我的朋友,你不要着急,我們可以慢慢來。”

“我們根本就沒有進去過!”

“是嘛!那你說的‘我們’指的是誰?”

“我們一起去了五六個人,包括嚮導庫比。他是雲妮兒的繼父,一個毫不含糊的酒鬼。”

“除了庫比,還有誰?”

“還有云妮兒、菲菲、唐唐,還有格爾瓦。”

“你肯定就這些人?”

“當然。”

“你和你的朋友們爲什麼中斷了這次探險無功而返?”

“因爲我們遇到了山搖地動,還遇見了綠骨頭?”

“山搖地動?綠骨頭?哈哈哈,我的朋友!你這是在開玩笑吧?你說的山搖地動,在歷史上確實發生過,不止一次發生過。那叫地震。一旦發生周圍幾十裡幾百裡甚至於上千裡都會有感覺。房倒屋塌,江河倒流,山崩海嘯,極其嚴重的災難啊!但它不會在某一個角落單獨發生。這一點完全可以肯定。還有你說的綠骨頭更是天方夜譚。我們見過的白骨頭,黑骨頭,土色的、甚至灰色的骨頭都有,就是沒有見過綠骨頭。對朋友不可以說假話的,我的朋友!”

“伯爵先生,我真的沒騙您。山搖地動是真的,綠骨頭也是真的!”皮皮有些急了。

“好了好了,我們換一個話題怎麼樣?”

“您想說什麼?”

“談談你的好朋友吧!”

“沒什麼,他們都是很普通的朋友,沒什麼特別之處。”

“無論如何,還是談談吧!”

“那好吧。雲妮兒是庫比的非親生女兒,她和好朋友菲菲幾乎形影不離;還有就是寨子裡的的唐唐跟格爾瓦。他們都是自由人。或者說酷愛自由。我們仨很合得來。就是這樣。”皮皮簡單介紹道。

“很好,你談得很好。——你可以找到他們麼?比如雲妮兒,比如唐唐和什麼格爾瓦?誰都行。”

“平時很容易辦到。現在很難。”

“爲什麼?”

“因爲他們眼下不在寨子裡。”

“你可以外出找他們呀,比如去繁華的巴巴耶土城。四處走走看看,很好的。不能總是窩在家裡,會憋出病來的。也很不利於找到小夥伴的。”

“這不可能,伯爵大人。”

“爲什麼不可能?”

“因爲老八爺爺不會同意的。”

“老八爺爺是誰?爲什麼非要他的同意?”

“因爲我受僱於他。我是他家的牛倌。放牛的牛倌。”

“明白了我的朋友!你放心,我帶來的將軍們會想辦法幫你的。我們今天這次談話很令人滿意。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再見,我的朋友!”

皮皮與多蘭多伯爵的這次晤面大致上是秘密的。

多蘭多伯爵有他自己的道理。

人們的所有行動,哪怕是極其微小的舉動都是有目的的。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毫無目的的行動幾乎沒有可能。

多蘭多伯爵暫時放棄了沒有油水可榨的庫比。把新的目標鎖定在皮皮身上。多蘭多發現了一口新井。儘管深不可測,他還是願意丟一塊小石子試試深淺。做事情持之以恆總有收穫。這是真理。

僅僅過了三天。

多蘭多伯爵獨自一人來到了安珀寨子。

在土著總督老族長昆曼的陪同下,去找皮皮。

老八爺爺——皮皮的幹爺爺兼僱主,稟報多蘭多伯爵說,皮皮不見了。

皮皮毫無徵兆的突然失蹤使得多蘭多伯爵猝不及防。難道這小子害怕了?他是不是去找他的同夥們去啦?。。。。。。多蘭多伯爵滿懷狐疑,折回頭來去見多倫。在多倫陪伴下去見庫比。沒想到此一去又吃了一驚:庫比居住的竹子構造的寮子空無一人,庫比蹤影皆無了。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半癡半傻的庫比箭傷沒好利索,怎麼會突然出走?

皮皮的失蹤、庫比的失蹤兩件事情會不會有某種聯繫?

如果說皮皮的逃走可能與三天前的那次談話有關,皮皮急於去見夥伴們,通風報信,也許勉強說得通;至於庫比,就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了。這狗東西哪裡去了?

多蘭多伯爵陷於了困境。

接連不斷髮生的怪事讓他一籌莫展了。

皮皮跟蹤隨着雲妮兒的繼父庫比來到了龍灣寨。

事情的起因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頭一天晚上,老八爺爺走進了牛棚,用一隻腳,很親熱地狠狠地踢一下皮皮的屁股。皮皮很疼,一骨碌爬起來,捂着屁股,惺忪着兩眼問道:“爺爺有什麼事情麼?”

外面月亮已經升到中天了。

皮皮估摸着已經大半夜了。

老八爺爺像夜遊神一樣喜歡夜裡四處走動。凡是夜遊的東西都值得警惕。老八爺爺也屬於此類。

他的眼睛夜裡賊亮。

有人說,他長着一雙賊眼。皮皮覺得不太象。其實他也沒見到過真正的賊眼。不知道竊賊的眼睛什麼樣。他從老八爺爺眼睛裡,只讀出了嚴厲與刻薄,也許還有陰險和狡猾。

“我來交給你一個任務。”老八爺爺笑眯眯道,“龍灣寨的門巴老爺與我素有交情。我欠了他一百個勒蘇爾銀幣。我沒有銀幣還他,他答應我替他找個牧牛人頂賬。你去吧。三個月的期限,到期你再回來。門巴老爺是個很好的人。你去了不會受委屈。事不宜遲,天亮之後你就去吧!別擔心,我會派人把你送去的。”

“可是我。。。。。。”皮皮毫無思想準備,想說點什麼。

“不要可是啦!”老八爺爺打斷了皮皮的話,“這是一件好事情,你不能推辭,也沒有商量的餘地。就這樣。”老八爺爺說完疲沓疲沓走掉了。天亮之後,門外果然有人等在那裡。皮皮一看,竟然是雲妮兒的繼父庫比。

龍灣寨。

門巴老爺的豪宅。

庫比進入豪宅後一會兒返回。緊接着就把皮皮帶到一間大空屋子裡。皮皮聽到大門吱呀一聲,關閉了,隨之,嘩啦一聲,上鎖了。

“他們,他們這是幹什麼?這是門巴老爺的待客之道麼?”皮皮問庫比。

“莫聲張。這樣安全。”

“我一點都不覺得!”皮皮不安地說。

庫比親親熱熱說道;“你慢慢會體會到的。”

“他們爲什麼把我們鎖起來?”

“你真麻煩!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這樣會很安全。”

“我們還可以出去嗎?”

“我可以,你不行。”

“爲什麼?”

“因爲我們倆身份不同。”

“怎麼個不同法?”

“你小子是奴僕,我是主人。”

“庫比,你越說我越糊塗了!”

“是嗎?好好好,你坐下,我有辦法讓你不糊塗。”庫比好像很正常,沒有一點兒癡傻症狀。

皮皮發現屋子裡只有一堆乾草,喂牛的那種甘草。就在乾草上面坐了下來。繼續問道:“庫比,聽說你受傷了,還舊病復發了。怎麼這會兒沒事人一樣。難道你是裝出來的麼?”

“嘿嘿嘿嘿,你小子眼睛真尖。什麼都瞞不過你。好了,我可以跟你說實話了,從現在起,你得在這裡呆上一陣子了。至於多長時間,不好說。你運氣好的話,也就是一個月兩個月;運氣不好的話,那就難說了。嘻嘻!”

“你笑什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難道你跟老八爺爺還有什麼門巴老爺合起夥來算計我麼?我從前聽老人們說,財大氣粗的吝嗇鬼都會暗地裡算計別人。但願老八爺爺、門巴老爺不是那樣的人。庫比,你說呢?”

庫比說道:“不要問那麼多,有些事情糊塗比明白好。我從前也像你這樣,遇見什麼事情,總喜歡刨根問底。其實世界很簡單。你自己簡單了,世界纔會簡單。你只要聽話,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皮皮俠道:“你庫比簡單麼?我看不怎麼簡單。恰恰相反,外表看着簡單。你的內心很不簡單。甚至有點兒陰暗。心地陰暗了就容易心術不正。我對你已經有些懷疑。”

庫比道:“你最好不要扯遠了。我這個人不喜歡東扯葫蘆西扯瓢。”

“可我不能就這樣稀裡糊塗失去自由。我一定要弄清楚你們這麼做的原因。不過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你的演技堪稱一流。說說吧,怎麼回事?”

“你真的想知道?”

“那還用說。你不說實話,我不會配合的。更不會聽話的。你算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我?”

“那我就告訴你吧!”庫比一改往日瘋瘋癲癲的醜態,非常正常非常正經說道,“皮皮先生,你得了一種病。一種很嚴重的瘟疫性質的傳染病。必須把你隔離起來。這樣對你對大家都好。”

“我沒有病呀。我很正常。再正常不過了。”

“有些病,患者自己沒什麼感覺。恰恰這種沒有什麼感覺的病,往往更加無藥可治。不跟你說那麼多了,我還有事。待會兒,我自然會來看你。到時候,我會帶來飯菜的。這比你在老八家放牛強一百倍。曉得不?白吃白住去哪裡找這麼便宜的事兒。”

庫比說完,大巴掌使勁拍打門板。聽到響聲的看守打開了門鎖,庫比邁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皮皮看着庫比的背影,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空屋子恢復了寧靜。儘管還有許多疑問無從得到解答,皮皮也顧不得許多了。白天放了一天的牛,夜裡沒能睡個囫圇覺。皮皮感到疲憊了疲乏了。他整理一下乾草堆,之後躺倒在乾草上,睡了。皮皮就這點好處。天塌下來耽誤不了吃喝拉撒睡。長時期的流浪生活教會了皮皮適應各種各樣的生存環境。你想住高樓大廈,有嗎?你想吃山珍海味,有嗎?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到哪步說哪步話。人,原本就是適應性很強的動物。皮皮常常把自己想象成一隻未成年的小鹿。看着懵懂的世界無所適從。也許忍耐纔是唯一可行的。

睡夢中的刀龍王子(皮皮俠的自命名,他學的是螳螂拳。在他的家鄉東沙島,螳螂俗稱“刀龍”。皮皮俠很喜歡這個名字——帶刀的龍,要多威風有多威風)至於“王子”一詞,那是他的白日夢。姑妄說之姑妄聽之罷了。睡夢中的他,身體輕飄飄。天馬行空任遨遊。四面八方任我行。騰雲駕霧小意思,閱盡人間春色猶覺未能盡興。他夢見自己腳下踩着一塊大青石。石頭上拴着一根牛鬃繩子。原來他的手裡一直拽着繩子的一端,只需輕輕一拉,大青石就會像飛碟一樣載着他遨遊太空。。。。。。太美妙了!這就是美麗的童年最理想的夢境了。

那一夜月黑風高,那一夜災難突降。母親在黑暗中哀嚎;父親在血泊中掙扎。。。。。還有姐姐百靈,姐姐在海盜的撕扯的魔爪下面痛苦得俏臉扭曲。。。。。。碧血龍珠!父親的至寶,被該死的海盜首領賊首班多拉捧在手裡。班多拉猙獰的面目要多醜陋有多醜陋。班多拉的笑聲像貓頭鷹。突然,一把雪亮的利劍向着皮皮刺來。他躲閃不及,眼看着就要喪命。就在這個時候,他大喊了一聲,然而不知爲什麼聲音很微弱,像蒼蠅蚊子的吶喊。這是驚天動地的喊叫,居然如此的孱弱。他徹底失去了信心。他拔腿就跑,卻跑不動。兩腳沒有被絆住,卻跑不動,他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皮皮一個鯉魚打挺像是魔鬼纏身一樣打一個愣怔,坐起來!

窗外月光如初。

大地萬籟俱寂。

刀龍俠此時此刻牙齒咬得咯咯響。

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再也不能任人擺佈了!

他必須緊緊抓住機會,死死扼住命運的咽喉。大丈夫頂天立地。做一回人不容易。決心一次下足。義無反顧!

第一餐早飯果然由該死的庫比送進來。

好差的飯菜!

稀米粥碗碗邊,有幾隻蒼蠅駐足。有一隻蒼蠅居然輕佻地翹着二郎腿。皮皮最討厭二郎腿。

刀龍俠想想以前過的壞日子,沒有吭聲。

在最初的那些日子裡,刀龍俠一直這樣忍耐着。

大房間很悶熱,窗戶很小。大門緊閉緊鎖。屋子裡也很潮溼。乾草慢慢地不能再稱其爲乾草了,底下的,差不多有一小半溼乎乎的。刀龍俠躺在上面,簡直是活受罪。這樣,卻成了蟲豸們的樂園。它們悄悄蠕動着,爬過了溼漉漉的地面,朝着乾草堆進發。然後在草堆裡安營紮寨,過起了日子。甚至於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皮皮不堪其擾。

蝨子,令人討厭的傢伙們真的很喜歡趁火打劫。

蝨子們完全不在意皮皮的生存狀態。

主要有血,他們就願意吮吸。永不滿足的吮吸。

這樣的日子仍然叫做日子。

皮皮早就想給這樣的日子起上另外一個名字。比如:“受難的時光”之類。但他總覺得不太滿意,需要小夥伴們的參謀,然後定奪。最好這樣。

飯菜是越來越差了。數量、重量都在減少。

這一天庫比照舊送來了飯菜。

一碗碎米糊糊(稀粥)外加一碟子什麼菜湯。看上去沒有什麼實際內容。清湯寡水,泔水一般。

菜湯上邊有幾點油花遊弋。不知爲什麼,蒼蠅們沒有來。

菜湯清淡的足以照見人影。

“吃飯吧,我的皮皮大俠。”庫比用半男半女的腔調說道。刀龍俠很不喜歡這腔調。

刀龍俠笑模笑樣看一眼粥飯和菜湯。

他說:“庫比先生,你過來!。。。。。。沒聽見我說話麼!我請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說。”

庫比極不情願地靠過來,問道,“什麼事?”

“請彎一下腰。”

庫比不明就裡,還是照做了。

就在庫比低頭彎腰的當兒,刀龍俠一把揪住了庫比細長的脖子,另一隻手死死抓住了庫比的後胯,猛力一壓,將庫比按倒在地。一絲一毫不得放鬆!隨之,舉起拳頭一勁兒猛捶!庫比想大叫,遺憾的是他的嘴巴已經緊緊挨着大地,發不出正常的聲音,充其量也就是悶死狗的聲響。好一陣“嗚嗚嚕嚕”。皮皮捶夠了,刀龍俠皮皮撒手起身,一腳踢碎了粥碗菜湯碟子。厲聲問道:“說!老子爲什麼打你?”他的眼睛裡閃動着不屈的光芒。

庫比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吼叫道:“你你你,你說你爲什麼打人?!”

刀龍俠道:“你還有臉問老子!你說!這是送的什麼飯菜?”

庫比冷冷一笑道:“你一個叫花子流浪兒,能夠吃這已經不錯啦!怎麼,還想充大個裝大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啊!”

刀龍俠道:“本大俠隨遇而安是出了名的。在狗窩裡跟狗搶食,在豪宅裡大魚大肉。如今到了門巴老爺府上,你個老小子居然讓本大俠吃狗食。這不是有意敗壞門巴老爺的好名聲麼?去去去,你去面見尊貴的門巴老爺。立馬換上好酒好菜來!”

庫比站着不動。

刀龍俠道;:“要不要老子腳板子踹你出去?!”

庫比啪嗒啪嗒無奈地走了出去。

皮皮氣哼哼等着。

不一會兒,庫比帶來了好飯好菜。

皮皮坐穩,大吃大嚼。

庫比一旁嘴巴犯賤。

“行啊,皮皮俠。夠硬氣!當心點,就怕你吃得下去吐不出來!”

刀龍俠不出聲,自顧吃自己的。

“沒聽見我說話?你小子在這裡,說好聽點是被看管。說難聽點那就是軟禁。一個不覺死的小鬼,神氣個屁!”

刀龍俠仍舊不說話。只顧吃。

“你小子啞巴啦?這裡,不是安珀寨。這裡是門巴老爺的地盤。門巴老爺讓你站着你就不敢躺着,叫你呆在屋裡,你就不敢出去。你看看我庫比,果然與你不同。我可以隨隨便便進進出出。自在得很嗷。”

刀龍俠已經吃飽了,抹抹嘴巴,睥睨一眼庫比。說道:“信不信我也可以進進出出隨隨便便?”

“你做夢!”庫比陰鷙一笑,“門鎖着,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就憑你,進進出出?笑死人啦!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刀龍俠道:“本大俠不用走門,也不走窗戶,照樣來去自由。信不信?”

“我信,嘻嘻,我很相信。說大話使小錢是你的老本行。”庫比冷風熱潮。

“咱們試試看。”刀龍俠道,“在本大俠離開之前,有幾句話跟你說明白:第一件事:你再以後不要裝瘋賣傻欺騙人了。不然的話,我就像剛纔那樣,見你一回打你一回,一回比一回加碼。這一點你最好記住了。省得到時候怪本大俠沒有警告你!第二件事:請你務必轉告我的老八爺爺,我與他老人家恩怨一筆勾銷了。從此以後誰也不欠誰的了。總而言之,本大俠要走了,你們想念我的時候,可以使勁默唸《波羅密真經魔法篇六大偈語》無數遍,直到口乾舌燥本大俠來到爲止。我的話說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大俠走啦!”

庫比嘲弄蔑視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展現,就聽得“轟隆隆”一陣巨響。打眼看時,偌大的屋頂連同房梁木架整整齊齊囫圇個兒飛上了十幾丈高。伴隨着一陣颶風,一切化爲烏有。。。。。

庫比驚魂甫定,就聽得高空中傳來了皮皮異乎尋常的聲音:“庫比,你這條狗。聽好了,這叫做風科拔地擎天魔法。乃是風雨雷電三大魔法集束系列的一種。你個老小子記着:敢於與我作對並有把握降服本大俠的人類、獸類、鬼神類至今沒有。老虎不發威,你以爲本大俠是病貓?!!你想錯了。你個老小子等着,好戲還在後頭,咱們來日方長,不要着急,慢慢來!”

聲震長空,響徹雲霄。

。。。。。。。

遠處一團驚雷醞釀的電火閃爍着刺目的光亮。

三山五嶽都在震顫!

緊隨其後的就是一個驚天雷爆炸響!

震得庫比目瞪口呆!

本書作者無意片面誇大刀龍俠的驚世神功,並一向對於那些靠着小小的意念便足以毀滅一個星球之類的狂傲的神魔描寫不敢苟同。世界的存續當然亟需神奇力量的助威。然而,生活勇士的戰鬥者纔是這個星球永恆的主宰!作者在此所說的生活勇士決不等同於那些習慣於居高臨下的魔力的施展者,而應該是不屈服於生存焦慮的所有的人!對於驚世魔法玄幻描寫,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和我的新老朋友們既然立足於地球還是應該保持對於大地的敬畏之心,舍此無他!

這樣的人也許是你我他,也許是更多的值得信賴的勇敢的人。

我們常常因此而感動。

只有庫比那樣的人才會感到恐懼。

刀龍俠還很年輕。

他的神奇的功力遠遠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正因爲此,當他遠去之後,那個屋頂落下來的時候,方向沒有掌握得恰到好處。偏離了正常的軌道,在距離那幢房子三裡以外砸向了一片水塘。好在水牛們在那一刻沒有下水,才避免了一場無辜生命的劫難。

庫比也算是命不該絕。

他當時北震暈了,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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